“怎、怎会有如此淫乱之事!”
在发现地毯上的干涸精液后,这位似乎纯洁得过了头的骑士先生就一直蜷缩在沙发的一角,双臂交叉环住健硕的胸膛,绯红的双颊上宛然是一副誓死抵抗歹徒侵犯的少女的表情。
此刻的辛西娅亦惊诧地注视着眼前的景象,握着茶杯柄的指尖微微颤抖。
这居然也是阿尔伯特曾经的部下吗?
短暂的沉默过后,空旷的书房里忽然突兀地响起了一声“噗嗤。”
辛西娅放下茶杯,将颤抖的右手按在锁骨下方的肌肤上,胸膛和肩膀都随之剧烈起伏。强忍的笑意最终决堤,女公爵的笑声便在古板的书房里自由地飞撞,像开阔的浅滩上扑棱棱惊起的成群飞鸟。
“瓦伦斯坦先生真是有趣的人啊。”
大笑过后的辛西娅屈起食指关节擦拭着眼角溢出的泪水,像这样中肯地评价道。
得到这般评价的瓦伦斯坦却丝毫高兴不起来。眼前美丽的女公爵在他看来就如同惑乱人心的魔女一般——未婚就与侍从通奸、在庄严的书房里白日宣淫、地毯上公然留下精液的痕迹……于他这个忠实的天主教徒而言,桩桩件件都是远超想象的淫秽罪行。
此时的瓦伦斯坦尚不明白他的窘态只会更加挑起辛西娅恶劣的兴味。因而他维持着双手环胸的姿势,又将身体向着他眼中魔女的反方向挪了挪。
这一下就引发了辛西娅不依不饶的愉悦追问。
“冒昧一问,莫非瓦伦斯坦先生还是处男吗?”
问这话时她饶有兴致地托着下巴,红唇弯弯地翘起。那双美丽的红眼睛锁定他,就好似注视着优质猎物的野心勃勃的捕食者。
“无、无可奉告!”
瓦伦斯坦涨红着脸回答道。他声音严肃,眼神却飘忽躲闪着,头顶几乎都要冒出粉红色的蒸汽。
辛西娅唇边的笑意更要藏不住了,她已经从瓦伦斯坦拙劣的掩饰里得到了答案。
她猜想瓦伦斯坦或许是十分遵循教条戒律的那一类骑士,即是所谓将禁欲也视作修行的一部分的“清修者”。并且从外表看来,他身上也的确有着属于修道者的虔诚。厮混在军队中却还能保持这样的纯洁,这位混蛋兄长的下属还真是令她“惊喜”。
辛西娅原以为自己会相当讨厌这样拘泥刻板的人,但相较于那些傲慢且自大的她所更常见到的男性,眼前的骑士先生这份异乎寻常的纯情却反而赢得了她的尊重。
于是她尝试以尽量委婉的方式提点道:“你一定是我所见过最虔诚的天主教徒了,然而很可惜,我和我的仆从都不归于你们的天父管辖。”
当然,那是因为温格纳的血脉早已归属于名为力比多的魔鬼。
“我想你既然效忠于温格纳这个姓氏,那幺也是时候该改变态度来接受眼前的这一切了,毕竟这个世界并非全部由神明主宰。”
“你认为呢,瓦伦斯坦先生?”辛西娅问。
瓦伦斯坦还沉浸在自己的羞窘中,赧然且快速地点头应允了。
这时的他所表现出的温驯和容易动摇都令辛西娅感到满意,毕竟她需要的不是另一位固执叛逆且总与自己意见相左的领袖,而是一颗便于她掌握的棋子。
接下来的时间里这场会见都进行得相当顺利,顺利到瓦伦斯坦几乎都要改变了他最初对辛西娅留下的种种印象强烈的负面看法。
年轻的女公爵谈吐风趣且有风度,毫不装腔作势也能将礼节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倘若他没有在书房门前听到那些令他难堪的壁角,那幺在瓦伦斯坦的眼里,这样的一位新公爵就确乎是一位完美的上司、温格纳优秀的继承人了。
直到辛西娅抛出了想要封赏瓦伦斯坦的想法。
就在这次召见前,杜兰德尔骑士团才在温格纳的指令下远征讨伐了摩尔人的军队,并获胜归来,作为这次远征领导者的瓦伦斯坦理应得到相应的赏赐。辛西娅的本意是提拔他填补上阿尔伯特入狱后骑士团长之位的空缺,然而瓦伦斯坦婉拒了封赏,取而代之的,他提出了一个完全足以激怒辛西娅的请求。
——他请求辛西娅准许他探视狱中的阿尔伯特。
辛西娅的表情没有显然的变化,捏着茶杯杯柄的右手指骨却骤然收紧。而侍立在她身后的伊恩漠然地注视着这个耿直得近乎胆大包天的男人,灰眼珠里亦浮现出转瞬即逝的阴翳。
这无疑是踩中了辛西娅内心埋藏最深的雷区。
辛西娅捏紧了杯柄,表情平静道:“阿尔伯特犯下的是弑父重罪,法庭审判的结果是终生监禁,除血亲以外的任何人都不得探视。因此这个要求注定无法兑现。”
“瓦伦斯坦先生,请你再选择其他赏赐吧。”
瓦伦斯坦遭到拒绝,却咬着下唇,湛蓝的眼里显出某种艰难的决心。他忽然起身,紧接着一只绑有金属护膝的膝盖就这幺重重叩落在了暗红的地毯上,带来沉闷的扑通声响。
虔诚的骑士单膝跪倒在辛西娅面前,右手以肃穆的姿态落在左胸口上,是一个再标准不过的骑士礼。
“瓦伦斯坦在此代表杜兰德尔骑士团宣誓:杜兰德尔将永远效忠于辛西娅大人,肝脑涂地,别无二心。”
“我们将竭力奉上骑士至高的忠诚。同时,也恳求公爵大人帮助我们完成一个愿望——
“彻查温格纳公爵的毒杀案,还牢狱中的阿尔伯特大人一个清白!”
瓦伦斯坦说罢,温驯又恭谨地牵过辛西娅的左手,在她不带丝毫装饰的光洁手背上落下虔诚的一吻。
辛西娅愕然地望着他。她看到瓦伦斯坦擡起脸,一双诚挚的蓝眼睛在那方宽阔的前额下闪烁着,像一对质感奇妙的宝石。然而其中闪烁着的忠诚却并非朝向她的,而是奉献给他牢狱中的旧主、她所憎恶的长兄与仇敌——阿尔伯特。
骑士先生的誓约之吻圣洁而炽热,然而这一吻却令辛西娅感到反胃和窒息。
她下意识地想向后抽出手,然而瓦伦斯坦却急切地将这只手抓得更紧。他太急迫了,几乎都失去了令他被冠以圣骑士之名的风度。
他似乎在有意利用着自身外表的魅力,粗实的左手托在自己胸前,正暗暗地使着劲,衬托得那两片胸肌在衣料的包裹下愈加饱满,简直呼之欲出。他嘴唇微启着,眼神哀恸,望着辛西娅的表情似在恳求她的哀怜。
——请垂怜我。请享用我。我献上我的一切,只为乞求您的哀怜。
真是笨拙的色诱方式啊。辛西娅怔忪地想道。
在这极度糟糕的气氛里,谁也没注意到辛西娅身后的伊恩已经完全阴沉下了脸。在侍从先生的眉梢、额角和贴在腿侧捏得紧紧的右拳上,皆是突突跳动、已然暴起的青筋。
真是忍不了了——这个家伙的胸肌居然真的比他的更大!
瓦伦斯坦:(笨拙色诱)还阿尔伯特大人清白!
辛迪:(握杯的手微微颤抖)不好意思,就是我做的。
伊恩:(捏拳)比我大比我大比我大比我大比我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