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降魔宗地宫深处。
厉狂澜走在最前方牵着她的手,闲庭信步般跨入那处大阵,指尖魔光跳跃,一道光刃击中阵法的阵眼之心。
原本空荡金光闪烁的宫殿霎时一片黑暗。
最中央平坦的石板裂开一道缝隙,缓缓向四周蔓延,紧接着幽黑森冷的魔光冲天闪烁,被金光簇拥环绕的降魔杵悬浮至半空。
这是最后一件遗落的上古魔器了。
短短一个月都不到,厉狂澜出入那些仙门正派宛若进了自己家门,轻松随意。
而那几件被他们视为珍宝,费尽千辛万苦镇压的上古魔物,对他而言,也不过是探囊取物。
苏晚晚望着腾空把降魔杵握在掌心的厉狂澜,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像个大傻蛋。
她竟敢小看怀疑这个小屁孩,不,现在应该称为老家伙的智力和实力。
飞至半空的厉狂澜降落在她的跟前,摩挲她玉白的耳垂,话里含笑,“又在想什幺呢?”
苏晚晚叹了口气,“在想魔界重启是必然的,哪怕没有我。”
本想着在他跟前立功搏一搏好感值,这下倒好,她不仅一点用处使不上,还要人家每次出门带着。
厉狂澜俯身对上她郁郁寡欢的眼,眉眼温柔,“你忘了,没有你我不会这幺早回归。”
“苏晚晚是整个魔界的大功臣。”
他把她揽进怀里,健硕的胸膛心跳鼓动,“姐姐,很快了,马上你就是我们的魔后。”
“整个魔界,我所有的子民包括我自己,都是你的。”
两人磨蹭了一会儿,地宫外传来匆忙的脚步声。
苏晚晚猛然从他怀中惊醒,拉着他的手就要往外跑。
厉狂澜不动。
苏晚晚回头瞪他,“还不快走?”
“不打声招呼?”
苏晚晚无语望天。
“你跟他们很熟?”
在其他几个宗门也没见他这幺闲过。
厉狂澜反手把她的握住,妖冶的红眸深处除了满溢的柔意,还掺杂着前所未有的认真庄重。
“姐姐你忘了,这是你自小长大的地方。”
“你们人族不是有个习俗,婚嫁需得长辈认可祝福,方得天长地久恩爱长久。”
苏晚晚对上那双眼睛,差点溺死。
又疯又帅的男人,温柔起来还真是要命。
她单手扑进他的怀中,紧紧搂住他劲瘦的腰身,挡住此刻的失态动容。
“不会的,我没有家人,自小都是孤苦无依一个。”
在蓝星她无父无母无牵无挂,一直是一个人。
“阿澜,我们不需要任何人的认可。”
“我不在乎,你也不必在乎。苏晚晚是厉狂澜的,谁也抢不走,天也不能。”
可他们还是晚了一步。
来人仙风道骨一袭银白长袍,头上簪着泛着流光的玉簪,身旁还跟着上次在风月城匆匆一见的师叔顾飞鸿。
所过之处点燃起阵阵光亮,一时间坠入无边黑暗的地宫又化作灯火辉煌。
身体的本能让苏晚晚情不自禁推开怀中的少年,扑通一声朝对方跪下,低垂着头。
“师父,师叔。”
“晚晚,好久不见。”清雅宛若溪流潺动的温润男音在此处空寂响起。
一双如玉修长的手朝她伸来,轻柔将她搀住扶起。
袖摆拂动间,她闻到淡淡雪松香的味道。
刚站定,便被猛力拉扯跌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气味冷冽却又莫名安心。
温时卿松了指尖,一双玉手隐于宽大袖摆。
望着相拥的两人,良久无言。
厉狂澜眉峰冷厉,紧盯着眼前出尘的不似凡人的清冷男人,内心不悦且烦躁。
早知道他家阿晚的师父长成这般模样,他说什幺也不会在这磨蹭。
也不会去相信什幺得到长辈祝福长长久久。
“说话就说话,别碰我的人。”
说着揽在细腰的手臂又加紧了力度。
苏晚晚被勒得难受,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他是我师父!刚才你还说什幺认可,拜托你冷静点。松开,我快被勒死了。”
厉狂澜放轻了力道,但并未松开。
“你便是师弟提到的晚晚那位夫君?”
他刚才探查发现,他的小徒弟被人破了身。
两人不仅有了夫妻之名,还行了夫妻之实。
她是认真的。
厉狂澜见他句句不离苏晚晚更加不悦,单手托起刚收入体内的降魔杵。
“道长不该最关心的是这个?”
温时卿微微一笑,“既然拦不住,何必浪费这个功夫。”
“我养了十多年的徒弟一别就是十年,自是先叙旧要紧。”
闻言苏晚晚终于擡头去看他,先入眼的是张淡若樱粉的薄唇,再往上是双沉静无波的浅灰色眸子,左眼眼尾处还缀着一颗小痣。
墨发似水倾泻而下,扑就在银白泛着清冷光泽的长袍之上,身形颀长,气质空若幽竹。
苏晚晚看到他,脑海只飘过两个字。
——谪仙。
误闯人间坠落凡尘的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