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狐公主×庄严僧君(渎君篇)

这次的转移与以往几次都不同,才刚踏上地面、睁开眼睛,御吟便感到难以言喻的熟悉──合意的身量、习惯的高度、机敏的直觉……这回灵肉之间的契合度堪称完美,她几乎在一瞬间就确定这是自己的身体。

她不可能错认。

费时八百余年才打造出满意的人身,她对每寸肌肤、每个曲线都极为清楚,日复一日的保养与严格要求体态的坚持绝非常人能及,所以这世上不可能有第二个完全符合她审美的存在。

“太好了!”

她高兴的忘乎所以,甚至有一瞬间将方才灵器所言抛在脑后,直以为凭原身便可发挥所有实力,无论此次试炼对象为何皆是易如反掌。

铛啷。

一道轻脆的金属碰撞声自幽林中传来,御吟一闻声即戒备的环顾左右,然而放眼望去只有蒙蒙轻烟,并未见到任何身影。

铛啷。

又是一声脆响,且这回明显离她更近,查觉到声源来自右前方,出于对危险的警觉,她立刻挪步往反方向撤离。

飒──

说迟时那时快,就在她刚转身之际,一道强大的力量忽地罩了下来,她随即感觉到身体被某个东西勒紧,接着便被拽拉着失去重心。

铛。

眼看就要重摔在地,她勉强以双手扶撑,然而掌面才刚触地,一记沉响即伴随飞扬的沙尘于她耳边响起,始料未及的一切让她惊慌的擡眸,只见一柄长杖已然立于身侧,上头镶缀的铁环晃闪着寒铄的银光──

竟是一柄七尺禅杖。

待烟尘散去,方才还朦胧不可辨清的一切皆为可视,但情况并未因此好转,反而让御吟的心顿时凉透。

无论是捆缚着她的这串佛珠,还是身侧这威慑力极强的禅杖,抑或是面前这完全看不出好恶喜悲的披着袈裟的男人──这些俨然都是她最讨厌的,也是最让她畏惧的存在。

“妖孽。”

未等她开口,身着白色袈裟的男人已然拿杖对着她。   “……真身为狐,既能化形必是修为颇深,想来也残害过数百余人。”

“草菅人命,罪大恶极,必须伏诛。”

男人的语气没有起伏,做出仿佛审判般的宣告后,他毫不迟疑的拽紧珠串,并持杖往御吟的面门劈去。

“大师!杖下留情!”

御吟惊慌的求饶,虽然她死命挣扎着侧身躲避,但才险险闪过对脸的攻势,那沉重的一击还是落在了她的肩膀上,在一声骨骼碎裂的脆响后,她疼的拱起身子,顿时失声。

“杀人偿命,妳该受死。”男人无视她的痛苦,又作势举杖。

“我从来没有杀过人!我发誓!天地可鉴!”眼看这次是真的躲不过了,御吟竭力大喊:“真的、请您明察……!”

“……”男人的动作停了,他认真盯着她数秒,然后缓缓放下禅杖。

“荷、呜……”她疼的飙出眼泪,但尽管视线模糊,她也不敢移开目光,就这幺紧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的确。”说完,他松开珠串,冷淡无波的眼看着她因为疼痛而脸色发白的模样。   “凭妳所为,确实罪不至死。”

“请、请大师开恩……”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御吟深知对方能力远在自己之上,绝非能轻易得罪的对象,遂低姿态道:“我、我愿追随大师……愿受佛法感召……请您给我机会……”

“小妖所言,岂能轻信。”

“我很聪明……也许悟性也高……”为了活命,她什幺话都说的出口。   “您看、您要是能够渡我,让我皈依佛门,也是功、功德一件……”

男人沉默许久,似乎真的在思考这个提议是否可行。

“佛说、只渡有缘人……您降妖无数,而我与其余妖鬼不同,虽有手段,但是尚存良知……焉知这不是难得的缘分……?”

“缘分。”他沉吟一阵,终是松口:“要入本僧门下,需禁七情六欲,然而狐妖贪婪性淫,本僧不认为妳能戒除本性。”

“我可以……!”保命优先,御吟咬牙应声:“只要、只要大师给我机会……”

她此时已经疼到近乎晕厥,眼前尽是白茫茫的一片,在勉强说了这幺多话之后更是感到一阵难忍的沉坠感,唯在陷入黑暗前,她隐约见到男人蹲了下来,接着便再也撑不住精神的失去意识。

*

出于狐族的警觉本性,御吟没有昏迷太久。

醒来时,她并未立即睁开眼睛,只从感受到的温度与晃震的幅度意识到自己正被人背着。对方身上淡雅的檀木香气极易辨认,而来自肩上的黏腻与束缚感让她明白自己的伤口已被简单处理过,被布条和木枝固定的肩臂之下估计正敷着止血消炎的草药。

耳畔持续传来禅杖上铁环的击响,她知道对方只用单手负着她前行。白色袈裟遮掩了他的身形,但她很清楚这身宽松的衣物下必是宽厚的背脊与精硕的肌肉,而且男人身体素质极强,背着她走了这幺久,气息竟没有一丝紊乱。

换做平常,她可能会寻个理由伺机逃跑,可是男人的能力与她完全不是同个层次,好不容易才保住一命,她不敢心存侥幸。

……这就是最后一道试炼。

想到刚才的命悬一线,她总算理解为何先前的挑战者们无一归来。

虽然前面几道试炼皆有各自的难处和需要注意的细节,但其实只要心狠敢作为,再加上一些小聪明,倒都能在自保之余达成目的。

但这幺做的结果显而易见。怕是那些挑战者们都栽在这里了。

若不是她一心沉迷于打造盛世美颜,且除了征服男人和享受性事之外对一切兴趣缺缺,就怕她在这几个试炼中只要有一次是亲自动手取人性命,她也绝对逃不过这场制裁。

幸好这双手从未染过血腥。

这幺看来,如今再仔细推敲方才灵器所说,原来早有言外之意。

“既已醒来,何必再装。”

在她想通之际,男人也刚好停下脚步。

从对方的语气听不出是否藏怒,御吟攥紧指下裟衣,做足心理建设后才张开眼。

……呜。

她在心中无声的哀号。

青灯石台、古钟幽院,前后殿宇冷冷清清,左右厢房环抱旷地……这一看就是筑在深山老林中,几乎没有什幺香火的隐密佛寺。

还真是怕什幺就来什幺!

她好讨厌这个试炼!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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