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钟歼灭十万敌军,元旦前夕便可班师回朝。”
姜谚祯拿着手中的捷报,脸上却并未露出十分欣喜的神色。
沈钟是沈家出了名的武将,虽年少却战功赫赫,与太后十分亲密。
但此人骄奢淫逸,听闻在边境时曾掳走许多长的略好看些的民女,手法残暴,帐外常扔出赤裸的女尸。
沈钟驻守边境十余年,自年幼时便在外长大,甚少回京,他也向来厌倦宫中繁琐的礼节,此次突然大张旗鼓的宣扬,怕也不全是因为歼灭敌军,还有太后那边的意思。
“看到我对宰相下手,她便这般沉不住气了吗?“
借着军功归来,便是他犯了天大的错也不能被重罚,这些人打得什幺算盘,姜谚祯一清二楚。
他将手中的奏折搁到一旁,眼眸紧闭,几夜未曾休息好,现下竟然头疼欲裂。
忽然一双手搭在了他的太阳穴处,不轻不重地轻揉着,缓解姜谚祯的疲惫。
“爱妃,你……”
姜谚祯握住那手,他在一瞬间竟以为那人是沈念欢,待看清后才发现,原来是一直伺候在一旁的吴诺。
吴诺不自然地咬了咬嘴唇,她自然听见了姜谚祯的话,也知道他将自己错认成了贵妃,可是……他不是说与那女人的一切都是逢场作戏吗?那又怎会叫错名字。
一股甚少有过的酸楚蔓延在吴诺的心头。
“陛下,您忘了吗?在您登上皇位之前经常头痛,那时奴婢便这样帮您按着,便可舒缓许多。”
姜谚祯将手抽了回去,不可否认的是,他心中有种淡淡的落差,那女人还在藏书阁禁足,此刻怕是正点着油灯连夜绣香囊,嘴里可能还在抱怨他。
“朕都记得。”
姜谚祯没再说些什幺,吴诺曾陪他度过人生中最灰暗的那些时日,在他被其余皇子戏弄,磕的鼻青脸肿时,是吴诺夜里偷偷跑来给他上药,别的皇子扔了他的功课害他被先生罚堂,也是吴诺将自己省下的馒头拿来给他。
他曾经是坚定不移地相信,自己定然是喜欢吴诺的,当他获得了至高无上的权力之后,首先想到的就是将这女人护在自己身边,他们从此可以不再受任何人凌辱,虽然这些话从未与她说过,但想来她心里也是清楚的。
但是这些时日不知怎的,他曾坚定不移的情感有了些许动摇,有时夜深,当他看着身旁沈念欢餍足的睡颜,心里竟有些柔软,恨不得那时间长一些,再长一些。
本想着紧忙发落了宰相,最好能一击致命,但想到下一步就是对付她,竟然又犹豫了。
可他犹豫又能有什幺用呢?大局所迫,他们二人注定各执一子,在棋局的对立侧,只能眼看着搏杀。
若她不是沈家的女儿……
姜谚祯不知怎的睡了过去,头歪靠在椅子边,眉头却微蹙着,好像有什幺心事。
吴诺走到一旁灭了那安息香,从前姜谚祯忙于朝政不肯入睡时,她都用的这个法子。
看着男人睡梦中俊朗的容颜,玉冠束起他的头发,长眉入鬓,鼻翼高耸,即便他不做这帝王,凭这副长相依旧是无数女子的春闺梦里人。
女人的手轻抚着男人的侧脸,她已不记得有多久没跟姜谚祯这样亲密的接触过,好像自从他当上了皇帝,二人看似很近,但在她心里,又好像隔了千山万水。
一个皇帝,一个奴婢,怎幺看都不像是会有可能的结局,吴诺的目光顺着向下,看见那系在姜谚祯腰间的香囊,已经微微有些褪色,但他还是带着,带了数十年。
“但愿你心里有我。”
吴诺鼓足勇气在姜谚祯的唇上轻啄了一下,他明白姜谚祯的规矩,即便是在最激烈的床事上,他也不会吻任何人,也只有在他熟睡之时,吴诺才敢偷偷满足自己这近乎病态的情欲,否则长夜漫漫,她只怕哪一日会疯在这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