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的第三天,你还是没能记起来。
师父又恢复了人前那个矜贵自持的模样,把在床上的放肆全都收敛在他清冷的皮囊之下。
原本你们打算婚后动身向北而行,因为你说你想去北边看雪,等到冬天的时候,上长白山。
你打趣着说,我已经等不了那幺久了,我想现在就和师父共白头。他都记得,可惜提议的人却把过去的承诺忘了个干净。
师父决定先带你在江南住一段时间。
他带你去看了几次大夫,却被告知这是前所未闻的奇事。“只听说过撞到头部导致的失忆或离魂症,未曾听闻如夫人这般好端端的就失去记忆的事。”
一个个的都是摇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甚至还有迷信的大夫劝他找个道士瞧瞧,是否是被孤魂野鬼上身,为了吸他这个俏郎君的魂魄才假装是他的夫人留在身边。
气得他一边咳嗽一边直骂庸医。大夫被他吓了一跳,赶紧躲去了后院,最后还差小童追上你们送了点治咳嗽的药给你们。你只觉得好笑,又带点落寞。
如果一辈子都记不起来,该如何呢?
你看着他对你安慰的笑,忍不住抓着他的手。没关系的,夫君。即使我的过去是一片空白,如今的爱我会好好记得。
你吻干了他眼角的泪珠,又缠上他的唇。
*
翻过年,你才收到了来自师姐的信。
师姐远在异域,听闻你失忆的消息时她还埋在沙里想找传说中消失古国的地宫。
你的师姐比师父还长上几岁,一直以来颇有些以长姐身份自居的意味。因为成亲后忍受不了家暴逃了出来,遇上了师父后求他搭救。于是他将她前尘尽数抹去,留在身边做了弟子。尽管对师父又怕又敬,师姐也从未放下她那大大咧咧、爱操心的性格。
师父很尊重你,在你看信的时候选择避开,去院子里转转。他也没问,为什幺师姐没给他写信。
你展信细读,越看越惊讶。
原来竟有这样的渊源吗?!
及笄礼后,你在莲花池边的假山后面堵住了师父。
借着酒劲,你对他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其实当时你也只是朦朦胧胧地对他有好感。师父在你心中是强大而温柔的存在,如降世神明般慈爱众生,你一边不忍亵渎他,一边又克制不住想要把他握在手中。
师父当时微微一愣,随后露出无奈的浅笑,摸摸了你的头顶,告诉你,你还小,理解不了那幺虚幻的东西。
他不觉得那是爱。
那个时候你们从南疆回来已经快一年了,你仍记得师父耳边的那一抹红。也许就是那时起,你看师父的眼神就变了,不再是雏鸟看向长辈,而是一个女人看向男人。
他只是更加自责。
怪自己为什幺没在南疆照顾好你,怪自己为什幺没有更好的方法处理那处伤口,怪自己没能正确地在男女之情上引导你。
你是那幺的纯粹。他把你养在身边,看着你长大,长得那幺美好肆意。
你不该在他的枝头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