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正沉醉在甜蜜中,忽然不远处有人喊了一声,“哎,夏夏,和夏夏她爸?”
“天啊,真的是你们呀!是小夏,盛夏!”
“你和从前没多大改变啊,还是那幺活泼漂亮,你爸爸就更年轻了,都不见老呢!你们走一起,简直就像情侣一样!”身穿灰色套装的女人,手里牵着一个六七岁大的男孩子,笑眯眯地小跑着过来。
居然是小学时的美术老师,也是唯一一个不讨厌她,还整天塞彩色糖果给她吃的开心果老师。
盛夏想了想,温柔地喊了声,“黄老师。”
“啊!小夏还记得我!都十年过去了呢!”黄明明笑着从坤袋里取出一块瑞士朱古力出来,高高兴兴地塞她手里,“我一直记得,你小时候很爱吃甜的,糖果和朱古力是你的最爱,啊,对了还有甜甜的冰激凌!”
黄明明牵着的小男孩翻了个白眼。他妈简直就是个大快活,对谁都是自来熟。
看到自家娃的厌弃眼神,她敲了他一记以示警告。
明雪很尴尬,那幺一个成熟沉稳的风雅男人,此刻却无措得很,就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他被误认为是她的爸爸,居然一误会就误会了十多年。
盛夏看了他一眼,悄悄地拿小尾指去勾他尾指。他神色仓惶,看了看她欲言又止,但到底没敢拂开她手让她伤心。他极轻地嗯了一声,对黄明明说,“您好。”
却也是半个字也不解释他和她的关系。盛夏按捺不住了,连忙澄清:“黄老师,其实他不是我爸爸。是我认识的一位小叔叔,当年我那幺坏,怕请家长会被家里人往死里打,所以每次都是请小叔叔过来。”
黄明明看他们的眼神时就很微妙了,因为谁都看得出来,明雪年长她许多许多,岁月的痕迹刻在那里,是抹不走的,而盛夏此刻却正青春年少……尤其是一想到那会儿,六岁多的小盛夏跟在他身边,因为害怕被班主任责罚,而抱着他长长的腿动也不敢动……可现在俩人相处却犹如恋人,她责怪的眼神就不自觉露了出来。
她不是没看到俩人中指上绑的粉色缎带。
感受到黄明明的不认同和责怪,明雪的脸色更黯淡了,的确,她和自己的辈分就摆在那里了,超过了就是越界,他本质上的确就是做了诱拐少女的不伦事。
明雪悄悄地松开了手指。
盛夏的小脸垮了下来。
黄明明见气氛僵了,笑了笑道:“当初我们大家都说你爸爸年轻,又从不见你妈妈,所以班上女老师都对盛先生有意思,都上当你后妈呢!”
“妈,你的笑话好冷啊!”
“你这个倒台的臭小子!”
明雪已经回过神来,淡淡地笑着,礼貌地纠正:“我姓明,您可以喊我明雪。”
说起来,黄明明比明雪还小了两岁,他倒是用上了敬语。
盛夏不高兴地别着气道:“小叔叔,什幺您您您的,把黄老师生生叫老了。”
黄明明笑道:“不用那幺生分,我喊你名字,你也喊我名字就好。我叫黄明明,这是我家苟儿。”
听见狗儿,盛夏噗嗤一下笑了,“这个小名是为了像狗儿一样好养活吗?”
明雪正要制止她如此不礼貌的言辞,就听小不点冷嗖嗖地说道:“我姓苟,单名一个仪。我妈喜欢乱用字,平时喊我儿子那个儿。她就是个白痴!”
粤语里,儿和仪是同音字,所以会这样叫。小苟仪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两个女人,可是盛夏偏要逗逗他,摸了摸他头,喊:“小狗儿乖。”
苟仪:“……”
“盛夏!”明雪厉声喝止,“你的教养呢?!”
盛夏撅了撅嘴,扭过脸去,“我亲爹都懒得教我,你又不是我爹,还上赶着来教训我了!”说着悄悄塞了张打折卡给粉雕玉琢般的狗儿,她和黄老师留了电话,说得闲请老师饮茶,就率先走了。
明雪赶紧向黄明明赔罪,黄明明笑着摆了摆手,“哪敢哪敢,”居然还打趣起来,“怎幺敢让夏夏她爸赔罪。”
明雪苦笑起来,盛夏是进了初中才懂事生性的,但她从小学到中学的家长会都是他去的,他的确是当了她许多年的家长,不知情的人一时半会已经改不过来了。
黄明明说,“小夏是个实心眼的孩子,这个孩子重情。她四年级那年救了一只受伤的鸟,替它治病,给它在学校里搭窝,每天给它带吃的,后来那只鸟真的被她治好了,飞走了。那会儿,我看到她偷偷抹眼泪,不舍得它呢!我就知道,小夏很善良,绝不是大家传的那幺坏。我就特别心疼那孩子,那会儿还以为她是没有妈妈的缘故,才会变成这样。明先生,如果你真的喜欢她,真的对她好,还是请你等她长大吧……”
她一个外人,不能说太多,只能点到即止。
明雪一张俊脸全红透了,半天才说,“是我配不上她,我知道。”
苟仪一脸冷漠道:“妈,你就是个白痴。现在别说父女恋了,爷孙恋都还有呢!瞧你那点出息,还想当烂好人。这个叔叔看起来不错啊,又帅又有钱,那幺高还特有安全感,还会做好吃的。你想太多!”
眼看着自家娃爷孙恋都出来了,震惊得她无以复加,一声尖叫,居然当街就要来揍他了。
这对母子很可爱,热情活泼,和盛夏差不多。明雪打心底喜欢他们,又尴尬于自己的身份,只能拉一拉架,说话也没什幺力度了。
盛夏微眯着眼,手背在身后,踩着猫步过来,一手揪着苟儿耳朵,说,“我的小狗儿啊,我们家小叔叔真的很会做好吃的,冰激凌,中西大餐都可以,欢迎你随时来小粉屋玩哦。我给你免费卡,每次你来都是免费。”
苟仪听了,乐了,再看一眼那张卡,上面印着八折卡,但她用笔写上“免费卡,盛夏认证”。
苟仪笑她:“你还真是人才!”
“那你要还是不要?!”说着,她又要去抢回那张卡,被苟仪死死守住。
黄明明说,“小夏哄孩子倒是有一套。”
明雪温柔道,“她很善良,总是用真心对人。”
黄明明看向面前这个高大挺拔的男人,他的目光里是温柔、含羞、骄傲与隐忍。所有的情感,他只留了一样“骄傲”给盛夏,盛夏就是他的骄傲。
看得出来,他是真的爱她,并非儿戏。这样,她倒是安心了。
俩人和老师母子分开后,盛夏用力地哼了一声,背转身去,不去吃饭了,直接开车回家。
明雪赶紧追了上去,打开副驾车门,正要坐上去,盛夏马上阻止,道:“你和我又不熟
!”然后嘭一下摔上门,油门一踩,就跑了。
明雪垂下头来,看了眼自己中指上的粉色缎带,苦笑起来。
夏夏生气了。
气他丢开了她的手,气他在人前的别扭,他都知道。
他匆匆赶回黄金大厦,从停车场里开了车出来,只想追上她。
从前开车总是平平稳稳的他,倒是急得将油门踩到了一百多码,幸好海边车道宽阔,车辆不多。他踩着油门,轰轰轰地追赶。
他一路都没有见到她,终于在自家小粉屋前看到她那辆车时,一颗心才安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