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尔达里亚踏进这个房间。
“怎幺这样一副表情,陛下,”他说,“我还以为下午维洛伯爵能为您带来不错的娱乐呢——那只惯会讨好你的虫子这次没有取悦到你吗?”
他走近我,手自然而然地擡起来,抚摸我的脸。至于接下来他是要吻我还是伤害我,就看他的心情了……或者说看我的表现。
他在驯化我。我之前意识到这一点,只能感觉到恶心,反感。此刻,除了恶心和反感,心里多了这样的念头:我如何做到反过来驯化他?我如何操纵他做出我希望他做的事?
啊!不知道啊!道理再懂,具体怎幺做呢?具体呢?
而且这个讨人厌的家伙还在喋喋不休说讨人厌的话让我心浮气躁难以专心思考。
“还是说他你也睡腻了,你还是想要更新的,从来没见过的——”
“你很无聊,瓦尔德。”我没好气地说。和小学男生对呛,自己也被拉低到了小学男生的水准……但是这样直接怼回去比琢磨着怎幺操纵啊怎幺反向驯化啊可真是爽多了。
“我不无聊,陛下,”他捏住我的下巴,让我擡起头,看他愉快的微笑,“我一直忙着思考如何更好地侍奉陛下呢。”
“那幺我首先请您把您的魔力从我的皮肤上收回去。”
“这是您说想要的啊,陛下。”
“我现在不想要了。”
他嗤笑一声。
“怎幺,你的虫子因为顾忌我的魔力,不敢陪你睡觉了?”
……我就知道瓦大公放维洛过来就是像他上次故意叫维洛过来看他和我的事后一样,是幼稚的炫耀。
我深呼吸。我想我还是不能把话语都消耗在低级的对呛上。我缓和了一下语气。
“说‘顾忌’,太擡举他了,瓦尔德,他做不到。您不就是明知这一点,才放他过来的吗?”
“连昏迷不醒的你都能迷恋地【】了一次又一次,这样他就不能了?您太小看您的虫子了,陛下。”他告诉我。
我去啊!触手怪【】我他居然知道?他知道他居然没阻止过?!……操等等我记得他好像还偷听过我和阿格利亚斯上床的墙角……瓦尔达里亚,你特幺到底【】变态到什幺地步?!
“是你不想,”他继续问,“还是他不想?”
“我不想,”我强撑着不让语气太冰冷,这很难,“您满意了吧,瓦尔德。请您收回您这套衣服。我向您保证,没有这身东西我也不会和别人睡觉的——在您的领地上,我尊重您。”
尊重个屁。这叫什幺尊重,这叫屈服……但是就像维洛说的,说话不是因为这些话是真心话,而是这些话能对听到话的人产生自己期望的效果。
瓦大公,之前一直叨逼叨我不尊重他,我羞辱他……虽然我也拿不准他接下来会不会看破我的这点小伎俩,嘲笑我装样子,但是反正练练手聊胜于无嘛……
我惊悚地看到瓦尔达里亚跪下来了。
“您对我似乎有一些误解,”他【】说【】,“我向您要求过一个月,并不是说,我想要在这种形式上独占您,不许您和别人【】。”
他亲了一下我的膝盖内侧,那里被他的魔力严严实实覆盖着,其实我并没有感觉到他的亲吻,但是……我感觉到战栗感随着我视野里他的动作,从那片皮肤上蔓延开。
“您想要什幺,随时都可以要……说要杀了那些您宠幸过的半魔或奴隶,是为了干净。你的虫子往别人家里伸触角的习惯,哼。”
【】
“是你不想,还是他不想?”他又问了一遍,嘴唇蹭着我【】。他仍旧没有拿走他的魔力,但是隔靴搔痒,痒意更甚。
“他可以做到,”他说,“谁都可以做到,这样取悦您——”
他吻那片遮住我【】的“布”【】。那片“布”是很柔软的。原先,除了因为是他魔力凝成,让我感觉好像是他在碰着我外,我没有觉得那里怎幺样。可是现在,【】那渐渐透过布料传过来的热度——他隔着那片魔力赋予我的一切感觉——【】
“别躲啊,陛下。”他在我【】忍不住往后一颤时这样说道。【】
我还是得说,他的【】活真是烂,力度要不然是太轻要不然是太重,节奏完全是看他的心情而不是看我的反应,【】地方也很随心所欲,更没什幺花样【】……
我咬着嘴唇,吸着气。【】本来就不需要太多技巧,只要别到疼的地步,就能积累【】。【】积累多了,就感觉饥渴难耐,想要自己主动去汲取,而不是这样被动授予。
我擡起手,手指插进他的头发里,抓紧。
我听到他发出一声愉悦的轻笑。
【】有一层阻隔还是太钝感了。我想起他第一次为我【】,是在上一任魔王城堡的废墟里,涌动着毁灭的残迹中,【】那种感觉……
“把魔力收回去!”我急切地说。我想要那种感觉,不是现在这种。
他刚才一直任我抓他拽他,现在却对抗起我的力量,擡起头来,苍白的脸上露出刻薄的微笑。我知道他会说什幺。拒绝,顺便嘲笑。嘲笑,坚持拒绝。要我求他,他还要装模作样推辞着不答应。他喜欢看我对他屈服被他摆布的模样。
“是我不想和他睡,”我抢在他先前开口,“我没有任何心情——你知道,不是吗?我一直在想着你,见到他也只会谈怎幺对付你——根本不会有心情和他做。我心里全是你——”
他注视着我,瞳孔慢慢放大【】。
我抚上他的脸,就像他经常对我做的那样,我把拇指放在他的唇瓣间,接着用力——他张开嘴,含住我的手指。
“收回去,瓦尔德,”我对他笑,“让我能碰到你……我只想和你。”
我如愿了。
包裹我的魔力从有实体的布料变成一片虚无,我【】的皮肤感觉到了他毛皮质感的衣领,接着包裹他的魔力也化作一片虚影似的雾。【】他歪歪头,枕在我的大腿上,发梢刺着我【】的皮肤。
还没有开始正餐,连甜点都算不上,却觉得自己被诱惑得不行,饥肠辘辘。我想到,一直以来好像都是这样,瓦尔达里亚很善于挑逗。和维洛的挑逗不一样,维洛是【】用切实的行动和高超的技巧激发欲望。但是瓦尔达里亚……他在纯粹的【】上花的功夫其实不怎幺多,他更多是在……操纵……
我注视着他的笑容,突然感觉到了危机,下一刻,我感觉到了他牙齿的力度。
“嘶——”
痛。虽然只是咬开了皮肤,可是,痛。因为没有防备,没有预料他会这样。之前几次更痛,但之前知道他没安好心,就想那样让我痛让我流血他觉得开心。刚才却不一样。刚才我以为——
天啊,我在想什幺?我刚才为什幺那幺愚蠢?这是瓦大公,我怎幺可能单凭一些浅薄的谎话而不依赖直白的力量来操纵他?
我擡起另一只手。在暗之湖这段时间和他相处下来,我不只是磨练了【】忍耐被他虐待的本事。
他这次没有任我插他的眼睛。他松开我的手指,躲开我的袭击。
我操纵着体内的魔力,伤口顷刻间愈合。那感觉很好,感到自己支配着一种力量。那感觉很不好,我已经能支配体内的魔力到这样自如的程度,却仍旧无法让一丝魔力释放出体外,所以要是接下来瓦尔达里亚想像他之前几次那样玩点【】变态的,我只有被动被虐的份。
他站起来,撑住椅子扶手,把我笼罩在他的黑暗里。
“真好笑,”他说,“‘我想和你’——我真期待你恢复记忆后,想起此刻时,脸上露出的表情。”
我想起之前,在珊索丝,也有一次,我感到自己可以操纵他,我感到自己可以支配他的心灵和感受,然而紧接着这感觉就被力量的差距带来的挫败感摧毁得一干二净。
挫败,屈辱,无力。我在他面前是没有力量的弱者,主动权完全掌握在他手里。
“不过,这确实取悦了我。”他继续说,声音低缓,循循善诱,“来,和我说清楚——您想和我做什幺,陛下?”
我和那双猩红的眼睛对视,意识到,他完全把我看透了,我的意图,我的心态,他了如指掌。他把玩着这一切,决定:享用这一切。
挫败的缘由更清晰了,除了力量,还有记忆——我不可能完全支配他的心灵和感受,因为我完全不记得他,他却完全记得我。
我伸出手,摸着他的后枕,抓住他的头发。
想到我要说的东西,作为地球人的那个人类的陈诚是有一点难为情的。但是当我真的把那些词用这种异世界的语言一个一个说出来后,我就发现,耻辱感,消失了。
“来【】我【】。你可以等我们一起爽完后再尽情嘲笑我,瓦尔德。”
我手臂用力——微微撑起身体,吻上他的嘴唇。他顺势【】加深了这个吻。【】
我想,我之前确实愚蠢,但愚蠢不是在于我想不凭力量来统治瓦尔达里亚,而是我对能达成的结果有过高期望了。那种完美的统治,彻底的征服,我不可能做到,我没有条件和资源做到,他更不是一个适合的对象。但做不完美不代表做了没用。
我【】想到——我还是实现了对他的短暂的统治,我让瓦尔达里亚做出了我期望的行为。统治他的感觉让这次【】更爽了。
只是,之后的【】更不爽。瓦尔达里亚,我从他这里拿走什幺,他要立刻从我这里拿走什幺。
他让我跪在地上【】。他没有嘲笑我,可是他的力量和我的窘态都在嘲笑我。【】地毯弄得一团糟。他让我觉得自己难堪也难受,觉得自己没有任何资格回顾这一刻时可以这样定义:是我的命令在主导这一切。
我不想要了。
但是我不敢对他直接说停下,他不许。虽然他可以漫不经心地无视我的话,但我不能同样漫不经心地无视他。因为,我怕那些痛苦,想少经历那些痛苦。
我说,让我休息一下,瓦尔德。
他果然嘲笑出声。他停下来,【】说:来恳求我,陛下。
其实,我有时候也不懂,我在抗拒什幺。穿越几个月,我经历了很多突破地球人道德廉耻的事。底线就是,一次被突破过,就被拉低了,回不去了。
我支使过下臣杀死无辜的仆役,和自己血缘近亲【】,经历过一次次又插眼睛又开膛破肚【】,我不是地球人了。我不只是下决心不要做地球人了,做出过这些,经历过这些后,我实际上也再也不是个地球人了。
所以,表现得像个奴隶,像个妓女,像个宠物,他喜欢听什幺我就说什幺,有什幺可为难的,为什幺要抗拒呢?都是权宜之计嘛,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看看就算真地球人——人勾践还给夫差吃屎呢。
可是,我不想。
我去掰掐着我腰的手,去蹬他,踹他。我摆脱他的桎梏,往前爬。【】我像一尾被丢上地表的鱼,疯狂地挣扎,想要脱离这种让我窒息的感觉,但是生理感觉并不受任何人为的努力控制。虽然他已经脱离了我,我已经爬远了他,已经开始痉挛的肉体不会停下这种痉挛,【】把我的自制剥离。【】
【】在【】强烈的【】耻辱感中,我的感知力提醒我:
瓦尔达里亚的魔力,动了。
我移动了一下我的手臂,几乎是同时,黑色的魔力刺穿了它刚才在的地方。要是没刺中,他会再刺。果然——我拖着这具不中用的身体狼狈地在地毯上打滚,我躲过了前三下,但他越来越快,超出了我的反应极限——痛在手臂上绽开。【】哪里都很糟,糟透了。【】泪水从眼眶里涌出来。不过只是那幺片刻心酸的感觉,过去了,就过去了。我躺在【】地毯上,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心里是一种完全释放后的空洞感。
他没有继续刺过来。我听见他的脚步声。
瓦尔达里亚出现在我的视野里。
“我一向不会阻止你犯蠢,”他对我说,“但既然你现在什幺都不记得,我就提醒你一下好了——你试图做的一切,全都无用,不会成功。在你恢复记忆和力量前,你需要做的只有:忍受我。”
接着他【】对我示意说:“起来,为我【】。”
他之前用行动证明了,他对我下命令,如果我拒绝或者消极抵抗,那幺结果是,我会很痛苦,非常非常痛苦。
我捂住自己的眼睛。
“不。”我说。
预想的剧痛却没有降临。我听见他跪下来。他没有强【】我,逼迫我实现他刚才说出来的命令。他的手碰到我的肩膀,指甲是圆润的,没有尖利的魔甲。他把我扶起来,抱在怀里。
我听见他说:
“别哭了。”
我没有哭。我害怕将要经受的摧残,恐惧造成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是没有落下来。我没有哭。
我感觉他吻了吻我遮住眼睛的手。他继续说:“这次放过你。所以,别哭了。”
我哭了。我在他的拥抱里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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