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清晨冷风嗖嗖地吹着,好在秦桉泽家里有中央空调。
这也是林蔓第一次在寒假这个时段里,感受不到银装素裹世界的寒冷。
她拢了拢身上的深灰色被子,偏头看向躺在旁边的少年。
林蔓看着他的时候,湿漉漉的眼睛黑得发亮,总是含着深重的爱意和痴迷。
让秦桉泽有一种完全支配的快感,他轻笑笑了一声,好看的唇缓缓哈出气,
“蔓蔓,我好舒服……”
林蔓胸腔里的心脏跳得飞快,虽然不是第一次给秦桉泽舔,可是每一次那张艳丽的脸,都会莫名有几分害羞。
秦桉泽忍不住要亲要咬,故意去碰明显的地方,吮出大片大片的青红,有的甚至还发紫。
所以等到林蔓回家的时候,只能蹑手蹑脚尽量不发出声响,免得被她妈妈发现后……
大院门还没摸到,就碰上刚巧路过的顾霖,他黑瞳幽深的冷静模样,让心虚的某人差点尖叫出声。
“这幺晚了…哈哈、真巧啊…哈哈……”
顾霖没有没应话,只深深往她脸上看过去,那时候月夜,少女容颜纯净美丽,雪白的皮肤上染上一层朦胧的美。
他只不过看了一个侧颜,目光就有片刻凝滞,之后注意到脖颈上由秦桉泽留下的吻痕。
林蔓擡起眼睛,对上他漆黑的双瞳,当场觉得脸发热,再次尴尬笑了笑:
“没什幺事我先回家了……”
伫立在身旁的少年,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力量的悬殊下,令少女完全挣脱不开。
顾霖自打林母时不时关照伙食后,他的身材就像春笋一样抽高。
告别以往的矮个头,虽然还是非常瘦,但寒假做很多卖体力的小时工,现在力气也大不少。
林蔓看见他手臂上青筋暴起,猛然擡头,皱了皱眉:
“你怎幺回事?松开…你把我拽得好疼啊!”
顾霖张了张口,最后还是什幺都没说,缓缓松开手臂,无助地垂在两边。
林蔓终于看出不对劲,疑惑地问道:“你心情不好啊?”
顾霖摇了摇头,比以往更加冷漠地回应道:“没有,我走了。”
林蔓目送他走向亮堂堂的屋子里,却觉得他被无边无际的黑暗淹没了。
奇怪?刚才不还是好好得吗?
等她回到家后,突然想起顾霖古怪的神情,有个大胆的猜想:
“顾霖该不是……”
高一的第一个学期,就在每天的小打小闹里度过了。
千禧年的喜悦也伴随着他们一起长大,大人们都说二十一世纪是他们的时代。
连电视上也是这幺播报的,可能人总喜欢把年轻和希望联系在一起。
林蔓还没来得及享受新学期的生活,育英就恰好迎来新一轮的高中数学联赛。
初赛在学校里进行,因为高一新生秦桉泽的热度,所以惹得大家空前关注这次奥赛。
数学竞赛组是经过全校选拔产生的70人小组,关于竞赛组的小道消息铺天盖地,每天都有人围绕在多媒体教室探究。
初中时林蔓参加过希望杯拿了铜牌,竟然也侥幸被选拔组挑选上,心里只有一个字——难。
她每天课后投入大约2小时以上的时间,也有过压力大到失眠,直接凌晨两点起床刷题的经历,可在组内小测中仍然垫底,有好几天神思恍惚。
奥数这种东西就是让尚未成年的孩子,年纪轻轻就尝到天赋不足的挫败滋味。
但是也没想过放弃,毕竟在竞赛组上取得成绩,就能直接升入实验班,只是紧接着越来越快的进度,令她实在是有点跟不上了。
现在知道可能会被淘汰,半夜会被噩梦惊醒崩溃大哭,其实难受得并不是被淘汰,而是不甘平庸却无可奈何。
今天她又成小组最后一个走的,擡头看眼天空突然变色,轰隆隆——好像有闷雷炸开,雷响过后,紧接着就是倾盆的大雨。
突如其来的雨势越发汹涌,从天而落的雨滴像线一样的连绵,仿佛有无数根水色的细线从苍穹拖到地上。
一霎时,雨点连成了线,\"哗\"的一声,大雨就像天塌了似的,铺天盖地从天空中倾泻下来。
这座城市处在风雨中,地面的积水没多久就高高一层,大雨漫过少女的布鞋,鞋子进好些水,这才想起来没有带伞。
还有比这更绝望的事吗?当然有了,她还忘记带钥匙了,指望雨停下是完全不可能了,竞赛组的人也全走光了。
林蔓就相当于被困在这里,一筹莫展的时候听到有人喊“林蔓”。
坐在楼梯上被点名的她,慢吞吞走到少年面前:“啊?”
原来她这个天才同桌还没有回去呀,可看着又是淌过大雨的模样。
顾霖原本走了好久,都快坐上回去的大巴,可一想到林蔓还没回家,随后脚步顿了顿,往回走。
他被大雨淋了许久,身上一片冰凉,愣愣撑着把伞,不忘往她头顶方向倾斜。
林蔓看到少年面无表情,黑发湿透了,愕然道:“你怎幺突然回来了?”
顾霖半晌回她:“有很重要的东西丢在这里了。”
“什幺东西?”
“你……”
林蔓犹豫很久,不知道说什幺好,突然开口道:“顾霖,你知道我是个什幺样的人吧?”
顾霖装作没听见,皱眉看了眼天色,嗓音始终很冷淡:“快点回去吧,天也快黑了。”
林蔓不知到他有没有听懂,气馁地叹口气,然而那把伞依然遮住自己头顶的阴雨。
雨顷刻又下大了些,她也顾不上别的什幺了,赶紧躲进他的伞里。
她靠得非常近,也不嫌他这一身脏,他们做了半年邻居,这算是靠得最近的一回。
顾霖抹了把脸,“你遮你自己和书包,我身上反正已经湿了。”
林蔓起举止有些扭捏,经历过人事的少女,对于安全距离的把握有个度。
后来全被一件事吸引了,顾霖实在是太瘦了!她甚至觉得被他咯得有点疼。
少年肩膀宽阔,人高腿长,看着精壮高挑,但长期有些营养不良,瘦骨嶙峋的脊背已经在湿透的衣服下显现。
林蔓用自己软乎乎的胳膊戳了戳他,“你都不吃饭的吗?我感觉好像触碰着一具骷髅啊。”
顾霖没有回话,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仍旧是淡漠地透露着一丝冰凉,可嘴角的弧度又显得非常又温度……
此时秦桉泽穿着雨衣,安静静站在不远处,像一条冷血又蜿蜒的蛇,沉默地看着两人,双眼阴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