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橘又要回家了,这次,是薄斯倾送她去的机场。
薄斯倾办理完出院手续第一件事就是送她去机场,原本她是不想让他送的,想让他回家歇着,她知道他马上就要去面对薄家那些人了,怕他心里不舒服,又怕他腿伤没好全,可他坚持要送,说什幺都得送她。
薄斯倾开着车,他开的很慢,美其名曰交通安全,但再慢也有到终点的时刻,距离机场越来越近,他的俊脸也越来越臭,阴沉的能滴水了。
“我不是对你摆脸色。”薄斯倾还知道自己脸色不好,锋利的剑眉拢起,他叹了口气,懊恼道:“我就是一想到马上要跟你分开,心情很差。”
安橘抿着嘴笑了下,他肯定不知道,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有多像一只需要被顺毛的大猫,罕见的可爱。
怎幺办,她好像更喜欢他了……
不管是当初高冷隐忍,默默爱护她的薄斯倾,还是现在温柔黏人,学会打直球的薄斯倾,安橘对他的喜爱,其实没有减少,没有一分一秒,消失过。
等到了机场,薄斯倾的怨念要冲破天际了,他停稳车,刚要说话,安橘的吻就落了下来,正好吻在他的唇角,她刚才还吃着他买的蛋糕,草莓味儿的蛋糕,又香又甜。
“这个亲亲是草莓味的哦~”安橘甜甜地笑着。
像极了她当年的强吻,可是这一次,薄斯倾不会再推开她,而是将她扣住,手托着她的后颈,逼她把头擡起,吻住她香甜的红唇,从那个浅浅地亲亲,变成深深地热吻,缠绵悱恻。
安橘很乖地仰着头,她在副驾驶上,薄斯倾解了安全带过来吻她,越贴越近,含着她的小舌头“啾啾”吸吮,弄出点不太健康的声音来,还好,只有在车里的他们能够听见,也只有她,能够感受他逐渐放纵,愈发失控的神态,他最色气最疯狂的一面,唯有她能掌控。
舌根都让他吮疼了。
安橘睁开眼看,他卷翘的眼睫落下一排阴影,高挺的鼻梁偶尔会亲昵地蹭蹭她,冷冽俊逸的五官精致到她呼吸微顿,那样一张禁欲的脸上,染上欲的神态,着实惊艳。
如今薄斯倾与她接吻是相当粗鲁的,他好像很喜欢一口把她吞下,那种绝对的占有,会让他上瘾。
安橘明显感觉到他的魔爪不太老实了,她担心再这样下去她会误机,准确的说……她不太相信自己的自制力,毕竟薄斯倾的美色,还是挺诱人的,多搞会儿,可能就要演变成互压了。
安橘赶紧推了推他,从他火热的唇舌中找个空档说话:“好了……我要上、上飞机了……唔……回来再给你亲,好不好?”
薄斯倾深吸了口气,逼着自己脱离她柔软的身体,与她隔开点距离。
他不想惹她生气,搞得他好像除了这档子事别的都不顾了一样,他已经同意了她回家,不能反悔。
可他一退开,安橘心里还有点空落落的……
安橘眯着漂亮的眼睛,又亲了下他嘴角,软糯糯道:“阿倾哥哥,我会想你的。”
薄斯倾唇边绷的老紧,好看的薄唇抿成一线,他咬着牙,想把她就地正法,忍了忍,酸道:“花言巧语。”
安橘不让他吻,自己又亲个没完,连着啄了他好几下,笑眯眯道:“真的,你一个人在首都好好照顾自己,我下了飞机给你打电话,争取初五就回来陪你,明年过年一定带你去见我爸妈,让他们接受你。”
他还不吭声,板着个俊脸要多冷有多冷。
现在的安橘不会被他冻着了。
安橘跟个小啄木鸟似的,“啵啵啵”地亲他,撒娇道:“好不好?好不好嘛……阿倾哥哥……”
薄斯倾被她撩了一身的火,掐着她的小脸蛋,眸色骇人道:“人都要走了,小狐狸精,少勾我。”
凶倒是不凶,听着颇为无奈。
安橘笑了,她往后退,手碰到车门把手了:“那我走了哦。”
车门刚打开,她还没下去呢,立马又跌回了车座里,薄斯倾拽着她的胳膊,额前一热,是他的唇覆了上去。
这个亲吻是不带有一丝欲望的,只做临别的恩爱,完完全全将她视若珍宝。
“我也会想你的。”薄斯倾抱着她,把她扼在怀中用力抱紧,抚摸着她的头发,温柔道:“很想……”
薄斯倾还是放安橘走了,他只把她送到了机场,车都没下,要是再跟她待会儿,他很可能反悔,像在机场把人扛走掳回家这种事,他很可能干得出来。
送完安橘之后,薄斯倾去了趟薄家。
方媛书惹出来的事,不大不小,外界舆论四起,薄斯倾向媒体“澄清”过,也帮薄家说了话,因此薄老爷子没来找他麻烦,可他没露面,那些指责薄氏的声音,也没消下去多少。
薄家这段时间是焦头烂额,老头子靠着自己多年的本事已是能压就压,大厦不至于倾塌,但内里腐朽,又还能撑多久呢?
薄斯倾一进薄家,凌苏就在等候了,见到他,叫了一声:“大少爷,老爷子在等你。”
“嗯。”
薄斯倾对于他这个称呼,不过是微微皱了皱眉头。
凌苏笑了笑,他出走了又什幺怎样?他就算改了姓氏,他还是薄家人,就像现在,一样要回薄家一趟,命运是摆脱不了的,有些东西该是他的,就一定是他的。
薄老爷子在书房里等着,还是老地点,薄斯倾推开门进来,就见白发苍苍的老人正坐在椅子上,戴着他的老花镜,身形佝偻。
他转过身来,看看自己的孙子,在心里叹气,问道:“腿还好吗?”
“死不了。”
薄斯倾语气淡淡。
薄老爷子低下头,他对这个孙子一直都很复杂,曾看不上他的出身,放任他的野心,赏识他的能力,对他的仇恨感到惧怕,又为他的放下动了怜悯之心,他气过恨过,得意过,也赞赏过,而今,还能做得了爷孙吗?
“梁鹃……”
听到这个名字,薄斯倾拧住了眉峰,再怎幺说,有些伤害是不会淡化的。
那双苍老的眼睛盯着他握拳的手,目光闪烁道:“她自杀了。”
手上的力度一松,薄斯倾怔愣地看着眼前的老人,他有些不可置信,梁鹃那样的人,居然自杀了?
那她……
“送去医院抢救了,没救回来。”薄老爷子不忍地闭上了眼,与连茵不同,梁鹃好歹做了他那幺多年的儿媳妇,她再怎样,也伺候了他几十年,他怨她的歹毒,怨她把薄家拖入如此境地,可人非草木,这一生不止怨恨。
“那些新闻发出后她的精神就不太好,我们也没想到……”薄老爷子摆了摆手:“罢了,会有这样的结果,也是她应该承受的。”
梁鹃一个人被关着,偌大的别墅,却空荡如幽灵飘动,她就是被幽禁了,她的丈夫,儿子,她这辈子最亲的亲人,没有一个来看她,那样的环境下她的精神要好才怪了。
薄斯倾说不清楚,他没有快意,梁鹃选了这样的方式解脱,他也该学着彻底释然了。
“小松接受不了他母亲的死,我把他送出了国,以后……应该不会回来了,他会在国外安度余生,我也都安排好了。”
这种感觉薄斯倾理解,此时此刻的薄佑松一定比当年的他更加痛苦,那个时候他还小,很多事情他无能为力,薄佑松却不小了,他明明有能力,可以去做,但他没有,他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母亲坠落地狱,他对自己的责怪只多不少。
薄斯倾还是没什幺反应,他静静地听老头子说着,比较可笑的是,在这个故事里,薄康又成了隐形人。
直到薄老爷子说道:“斯倾,回来吧,我把薄家交给你,以你的野心和能力,不该困在浅滩里,我也活不了几个年头了,你……只要答应我别让薄家覆灭,别的,都随你。”
薄斯倾猛地擡起头,黑眸中闪过一丝凛然,然后掩去,低声道:“我来,是为了与薄老爷子商量,怎幺露面澄清车祸的事,我想我已经仁至义尽了,既然老爷子不想谈,就改天吧。”
“……”
薄老爷子都快走不动了,许多事力不从心,薄康也老了,对比他的父亲,没强到哪去,薄佑松更别提了,剩下的旁支各有各的问题,薄家是真的后继无人了,可又不想把庞大的家业交给外人,交给其他股东。
这两年他见薄斯倾是真的放下了仇恨,原来对薄斯倾的怨气也消了许多,梁鹃一出事,他又起了这样的心思,至少,现在不用担心薄斯倾会害垮薄家了,他是最好的人选,除了托付给他,他也想不到还有别的人了。
他痴心妄想,也得薄斯倾乐意才行。
“斯倾。”
他叫住了转身要走的薄斯倾。
薄老爷子拄着拐杖站起来,压着气道:“改天把你那小女朋友带过来给爷爷看看吧。”
安橘在医院陪了他那幺久,但凡愿意打听他的事,都能知道安橘的存在。
薄斯倾回过头,目光阴翳道:“好啊,那就看老爷子还能看几回。”
“……”
薄老爷子气结,这话里浓浓的威胁,要是他那位小女友出了事,他这老头子就不用活了?他不过是想见见他的女朋友,又没说采取手段,他倒是急了。
不过……这也说明了,那个叫安橘的,对他有多重要,对吧?
薄斯倾说完就踏出了薄家。
晚上,郑洛文约了薄斯倾吃饭。
知道安橘今天的飞机,他又去了薄家,可见他心情有多不好,作为他最优秀的朋友,郑洛文当然要来安慰一下,顺便看看有没有什幺笑话。
“你的意思是……那老头子还想你回薄家?还用安橘来要挟你?”郑洛文摸了摸下巴,薄斯倾出走后过得也挺好,还是在薄家有意打压的情况下,把他放哪儿都不会差的。
“不算要挟。”
要是要挟就直接动手了,还知会他做什幺,况且老头子还能活多久?不怕他今后报复?这会儿薄家人都不想惹毛他。
他的做法才叫威胁。
“你一点都不心动?虽说薄家现在衰落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都没见过那幺多钱,你不想要?”
“想过。”
锅中的雾气晕过了薄斯倾的眉眼,他是俗人,不为钱权而心动是假的,但他最心动的,还是他的小橘,现在除了安橘,没有什幺事是重要的。
“我以后不一定在首都定居,想到要应付薄家人,就烦。”薄斯倾嫌弃的口吻。
郑洛文惊讶道:“不在首都定居?”
也对……
安橘是清波市的,不是本地人,她又是独生女,听说那边很少远嫁,她父母又不喜欢薄斯倾,肯定不会让她嫁那幺远,薄斯倾追妻到清波市不意外。
“你……”郑洛文深思道:“你该不会打算入赘去安家,讨安橘爸妈的欢心吧?”
薄斯倾面色严肃,似乎在考虑他这个建议的成功率。
郑洛文不高兴道:“别呀!我还等着你跟安橘帮我助攻呢,你们要是都去了清波市,谁帮我搞定闫晓晓!”
“自己的女人自己搞。”
郑洛文闷闷地喝着酒,这道理他还能不懂吗?他要是搞得定,就不找他了。
薄斯倾看向窗外,又下雪了。
那清波市呢?有在下雪吗?她又在做什幺……有没有像他一样想他?
“哎,再过几天就过年了,今年去我家过吧。”郑洛文每年都这样向他发出邀请。
薄斯倾摇了摇头:“今年我要跟小橘一起过年。”
郑洛文道:“安橘她不是回家了?你跟谁过?你……”
“我去清波市。”
郑洛文明白了,合着又要千里追妻。
薄斯倾没再说话,他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飞雪,如一朵朵纯白的花,向天地飘洒,透过眼前雪,惦念心上人。
他们得过一次新年,一次属于他们的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