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
没有人敢掉以轻心，没有人知道她这句算了到底是什幺意思。
她像是对着虚空喊话。
“你让我看的，我看到了。”
“人类虽然渺小，但依然有其坚韧之处，虽然也有憎恨与邪恶，但是，倒不枉我醒来一次。”
辉夜擡起了手，她从未想过，自己向来引以为傲的力量，竟然会变得如此无趣。
打赢了，做到了，又怎幺样？
“不会再见了。”光影一闪，辉夜和黑绝都不见了。
一行人回到了现实世界。
“六道仙人？”
“六道仙人？”
大筒木羽衣解释了他们回来的原因。
“你们能劝说母亲真的太好了，远比我预料的还要好。”
“那个，辉夜她？”
“她心结已了，正前往黄泉。”
听到这里，樱终于松了一口气，黄泉是死人的国度，结合她最后的几句话，相信是不会再出现了才对。
“你是旗木卡卡西对吧？”六道仙人看着他，“没有你，母亲也不可能领悟，真是个奇迹。”
“不，多亏了他们，还有曾经的同伴。”
“你太谦虚了，你在迷茫之中，仍然坚守了老师跟同伴的责任，这是其他人很难做到的事情，所以，我才说这是奇迹。”
鸣人欢呼着跑向了九喇嘛，看着他和尾兽的互动，六道仙人感到十分欣慰。
在另一个空间里，带土正在跟卡卡西告别。
“我差不多要走了。”
“这样啊。”
“我把忍者世界搅得一团乱，事到如今不知道还能说些什幺。”
卡卡西笑了起来，“最后，能跟你以朋友的身份，而非敌人做告别，真的是太好了。”
“对我来说，你一直都是那个为了帮助别人每天迟到的少年。”
“谢谢你，卡卡西。”
“再见，我走了。琳还等着我呢。”
“想好迟到的借口了吗？”
“事先就告诉她了，我是来帮你的。”
“这样啊。”
“啊对了，”消失之前，带土最后补充了一句，“跟你在一起的女孩子，她很可贵，好好抓住人家的手啊，别再松开了。”
伤感的气氛一下子被冲淡。
“知道了。”
樱瞬间接住了即将倒下的卡卡西。
“卡卡西！”
“樱。”
他安心地靠在她怀里。
“你的眼睛？”
“嗯，以后就再也没有写轮眼的卡卡西了，抱歉。”
樱用了几秒钟去思考中间发生了什幺，但此刻，那些又显得没那幺重要，她没有见过他在外面露出这样的神情——脆弱，抱歉，却又带着安心和撒娇。
怎幺这幺像她见过的白色大狗狗？一身雪白的毛，看着她的时候总露出笑容，被她抚摸就会非常舒服地躺倒，朝她伸出手的时候，她想都不会想，只会上去抱住整个身体。
“说什幺傻话，”她吻上他的左眼。还记得我在波之国说过了什幺吗？
“怎幺可能忘记，”卡卡西笑出声，“长这幺大，头一次被学生训，还训得心服口服。”
那一次他因为使用写轮眼跟再不斩战斗，结束之后整个人直接倒下，睡了一天才醒来，结果他的好学生，一大早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写轮眼是很厉害，但也要考虑到身体的负担啊。”
“所以说啊，再也不用担心写轮眼对你的消耗了，这不是很好吗？”
她理直气壮的语气，她灿烂如樱花的笑容，每一样都足以说服他。
“是啊，太好了。”
秽土转生解除，鸣人跟水门告别。
柱间也看着斑闭上了眼睛，然后跟纲手告别。
几只尾兽们商量着要去哪里。
忍者联军也纷纷醒来。
“鸣人。”
这声算不上友善的招呼，樱听到了，她想起佐助刚到达战场时候说过的话，做火影怎幺看都不是真正的目的，他到底想做什幺？
“佐助！”
他停下脚步，“事到如今，你总不会还期盼着什幺我跟你回去吧？”
明明知道现在是什幺样的状况，明明她心里的人不再是他，但这话偏偏不受控制的出口，倒像是……
他的思路被打断。
“扑哧。”
卡卡西觉得自己身为老师不该笑的，但是作为被他唯一放在心上的情敌，他又忍不住幸灾乐祸，哦，摔了个四仰八叉啊。即使是查克拉几乎没什幺剩余的情况下，樱的拳头也不是吃素的。
樱也不管他疼不疼，能不能听得进去，大声说道：“别讲得我好像要劈腿一样！”
她喘着气，“其实早在我下决心杀你之前，我就想着，希望第七班可以再次聚在一起，希望你不会因为复仇丧失理智。可是你都干了什幺？复仇可以，但你怎幺能伤害无辜！”
佐助爬起来，长久以来，他心里是鼬，是家族，唯独没有多少位置给第七班，虽然也有过快乐的时光，但复仇的念头仿佛蛇一样地缠绕着他，更不用说樱。
年幼的时候觉得她烦，觉得她没用，虽然也有被她保护的时候，却一声谢谢都没有说过，直到离开村子的时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他一路寻找真相，认为过往只会妨碍自己的脚步，下决心斩断羁绊，那个时候的他，怎幺都不想到，他会自虐一般，在抵达战场之后，一次又一次的看向她，看着她在卡卡西怀里微笑，看着她温柔地摸着他的脸。
她再不会软软糯糯说，要不要一起约会，也不会削好一只苹果，递给他吃。明明他人就在她眼前，她却几次像是看不见他这个人一样，甚至他担心她倒下的时候，扶住了她也被她躲开了。
他永远的失去了她。这个念头挥之不去，让他忍不住暴躁。
大概是非要她一句明确的拒绝才愿意死心，才愿意相信，现在的宇智波佐助，除了曾经的友情，在她眼里与路人无异。
“算了，你们要打就打去吧，反正我也管不了。”
樱累得不行，说要睡一会儿就陷入了梦乡。
卡卡西知道他们要去哪里，他们之间一定会打一场，他不会插手。
“爱是个复杂的东西，曾经我有两个儿子，我爱他们，他们对我也非常敬爱。”
卡卡西轻抚樱的脸。
“能看得出，你也非常爱她。”
“是，我很爱她。”
鸣人和佐助到达终结之谷。
六道仙人也离开了。
樱缓缓睁开眼睛。
“我睡了多久？”
“大半个小时吧。”
卡卡西把樱扶起来，喂她喝水。
“其他人呢？”
“大家都醒了，决定今晚就地庆祝一下，明天回去。”
樱歪头，“怎幺一直看着我？”
“因为可以理直气壮地一直看着你了。”
想想这背后代表了什幺，樱决定岔开话题。
“难道你以前都不是理不直所以不好意思看着我吗？也不是吧，”她回忆起来，像是抓到了确凿的证据似的，“我救勘九郎那次，你就没看我啊。”
那是多久远的事情了啊，果然不能小瞧她的记忆力。
“樱啊，那不是你怕妨碍治疗让我们都出去的吗？”
“是啊，”她一脸认真，“可是出去也不妨碍你看我。”
面对女友有些无理取闹的说辞，卡卡西决定直接坦白，“没有，其实中间看过的，但是担心影响你治疗没有多看。”
“哦。”她甜甜的一笑，然后像是想到了什幺，气焰瞬间就低下去，“其实，少看两眼也没关系，我也有没看你的时候。”
卡卡西很是好奇，“什幺时候？”
“佩恩那次，师傅昏迷，师姐不在，我一个人要负责所有的伤员，忙得完全没有时间抽身，只能拜托蛞蝓去看你，结果……”
毫无疑问，她得到了什幺消息，卡卡西擦了擦她脸上的泪。
“结果传回来的消息说你没有任何生命活动了，我当时就想冲过去，但是满眼的病患拦住了我，我只能告诉自己，要履行自己的责任，不能因为个人理由不顾大局。但我心里其实慌乱得很，好几次差点出错。”
“还好你活下来了。”
卡卡西是记得的，那时候他到达黄泉的入口，跟父亲一番畅谈，聊起樱的时候，内心确实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她后来确实找过他，但他回到现实世界的时候，看到的是她拥抱了鸣人，那时候他还考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樱平复下来，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假如，我是说，假如我早点表白，是不是就能早点追到你了？”
虽然卡卡西没有说什幺时候开始喜欢她的，但一旦她认真回忆，细节也着实太多了一些。
“不，我会拒绝你。”
“哎？”
他的回答是她所没有料到的。
“如果当初你说的不是‘需要我’，我甚至不会和你上床。”
她像是渐渐抓到什幺，“你……”
“因为我清楚自己是什幺样的人，一旦真正在乎了，大概这辈子都不会放下。”
卡卡西凝视着樱。
“世俗的眼光我就不多说了，我是看着你一路成长的，我看着你自己选择了中忍考试，我在你们的每一次任务小结中签字，你第一次痛经，还是我给的止痛药。每一个细节都在提醒我，你是我的学生，我不能当你只是一个不相干的少女。”
“甚至在我们上床之后，我也总会去想，一个快三十岁的男人，偷窃了少女的青春，享受你的肉体，明明知道你还很年轻，却假装自己也不老，欺骗自己年龄根本无所谓，多幺卑劣。”
樱没有想到他曾经这样看待这段关系。
“你……”
“听我说完。”
卡卡西的声音低沉而温柔。
“你就像是春天的花朵，即使短暂的绝望，也终究能够盛放，而我，我算什幺呢？30的中年男人，总是迟到，没有干劲，整个人除了沧桑就是疲倦，我凭什幺，凭什幺理直气壮地让你喜欢？”
“或许你不会跟佐助走，但是，也许有一天，你惊讶地发现，原来世人眼里的天才旗木卡卡西，也不过是个沾满了同伴鲜血的废物，是执行过众多肮脏任务的杀手，是只能在慰灵碑前发呆的，无能的人，最后，你会头也不回地就离开，我不能接受那一天的到来。”
“旗木卡卡西，不过是个胆小鬼。”
“不要这幺说自己，”樱总算知道他从来都不问自己要承诺的原因，他在尽量克制，他尊重她的一切。
旗木卡卡西从来不会对每个人都温柔，她一开始不知道这点，但后来发现，对于自己的同期跟后辈，他总是保持了相当的距离，真的就是没什幺私人关系，而她却见过他更多，更真实的样子。他很清楚，自己的心有多幺难以敞开，但对她，总是有问必答。
没有期待，也就不会有失望，这点她同样明白，也算是一种自我保护，真诚的期待什幺，就像是高空走钢丝，一旦坠落，就可能万劫不复。但此刻，就连这最后一点心思，他也和盘托出，虽然已经得到了承诺，虽然已经确定了心意，但中间一点颤音，还是泄露了某种心情。旗木卡卡西也是人，会受伤，会痛苦，会不甘，会嫉妒，这幺做，等于亲手奉上一把最尖锐的兵刃。
“我从来不后悔我在童年就遇到你，没有你的话，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勇气选择忍者这条路，没有你，我也不知道自己会怎幺看待这个职业，甚至，没有你，我可能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其实我才是个胆小鬼。”
她给他看左腹的伤痕，她相信之前他一定注意到了，就像看到或摸到她身上的其他伤痕，“这是我自杀时候留下的时候，我那个时候想过你，但我命令自己停止。”
她看着卡卡西的眼睛，“因为我也没有把握，你会喜欢那样的我。不要说别人眼里的旗木卡卡西无所不能，就连我自己，哪怕一直在吐槽你，实际上也只是仗着你没有架子罢了，除了是我很难追赶上的人，也一直是一个哪怕自己受伤也会保护同伴的忍者，是尊重我们的意愿从来不强迫的老师，是我只敢藏在心里偷偷喜欢的人。”
“世界上再不会有第二个旗木卡卡西。”
“而我呢？我是那样的笨拙和无知，那样的天真和单纯，口口声声说着要追赶上他们，却又走得那幺慢。你总像对待小孩子一样，摸我的头，安慰我几句，然后自己去解决问题，我怕你会成熟又温柔地拒绝我，说什幺我应该有更相配的男孩子，而不是你，就像我一直都看着他们的背影一样，最后，我也只能看着你的背影，什幺都做不了。”
她破涕为笑。
“所以你看，两个胆小鬼，天生一对。”
他把她抱进怀里。
“是啊，走夜路也不用怕，我们天生一对。”
两个月后
经过战争的五大国百废待兴。
纲手把一摞文件放在办公桌上。
“这就齐了。”
卡卡西戴上了火影帽子，“真多啊，也不知道我是否处理得来。”
“可以的吧，我不是也过来了，何况还有鹿丸和樱帮你呢。”
大和作为会木遁的忍者，理所当然地承担起了建设的重任。
“交了女朋友也没有变得好一点。”大和吐槽完这句，就被同事催促，“快点啊，再干半个小时我们休息一会。”
樱并没有打喷嚏，她正在拟一份提案，战后多了很多孤儿，相比较物质上的帮助，他们更需要精神上的，为了避免佐助或者鸣人这样，孤独长大而导致各种问题的情况，早点疏导应该会更有效。这份提案或许还很稚嫩，其他想法也是，不过事情总要一步一步地做。她相信卡卡西和其他朋友都会赞成。
鸣人还在养伤，除了同期探病，其他国家也有人陆陆续续地要见他，逼得村口必须增设看守才能维持秩序。
卡卡西跟樱在村口送别佐助。
关于那天的经过，鸣人只记得他说过，“火影们也不算太差劲。”别的就没了，所以也不知道他考虑了什幺，才会决定外出。
但这个村子对于他而言，除了是长大的地方，也确实有很多不好的回忆，放下仇恨去外面看看，也没什幺不好。
“就是这样。”
“一个人在外面，注意身体。”
对于佐助而言，虽然看他们牵着手的样子仍然有一些碍眼，但已经成为事实的东西，他总要学着接受。
“走了。”
直到佐助的身影渐渐变小，小成一个黑点，两个人才转过头。
“你接下来有安排吗？”
其实安排多了去了，火影要处理的文件意外得多，但卡卡西只是笑眯眯地说着，“没有啊，说起来，老板好像今天回来了，我们去转转？”
樱莞尔，火影也会看的书店，应该足够有吸引力了吧。一起看书跟养花什幺的一样，成了他们保留下来的习惯。
虽然周围没什幺人，但两个人还是小声说着话，像是怕惊动了时光。
和风阵阵，火影也想放个风偷个懒。
阳光洒在他们的面颊，也铺满了前方的道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