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宁随着那些女人一同退出包厢时才想起来自己的斗篷还在里面,只是已经不方便再回去拿了。那些女子都回了自己的房间候着,只有玉宁一个人站在包厢外无处可去。一名小厮走过来将玉宁领进了一间简陋逼仄的房间,让她稍事休息。
临近腊月,没有火盆的房间即使关了窗也寒冷无比,玉宁在席间还被那男子喂着喝了几杯酒,脑袋昏昏沉沉,被一冻便开始隐隐作痛,她在靠椅上擡起脚才住座椅边缘,双手抱膝将自己缩成一团发着呆。
不知过了多久,许维熙推开门,看见了座位上小小一团,兴许是喝醉了,或者是有些累,他罕见温柔地开口道:“走了。”然后耐心地站在门口等玉宁走过来。
他将玉宁的披风给她系上,还贴心地给她戴好了兜帽,一反先前来时马车上的冷漠态度,让玉宁没由来地心里一紧。许维熙牵着玉宁的手,上了马车,玉宁有一堆话想要问他,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可是等到了宅子,许维熙又说要出门一趟,然后趁着夜色又出门了。玉宁头疼得像是快要炸了,她觉得自己快要晕倒,却还硬撑着想要等许维熙回来。
直至快要丑时,许维熙才回来,那正房还亮着灯,他微讶,推开门便看见玉宁面色潮红,靠在床栏上已经睡着,手里还攥着一块玉佩,早就听知秋说是买给他的,据说还特地买了相同颜色的玉簪。许维熙正准备轻轻抱起玉宁将她放进被子里,只是手刚一触碰到玉宁,她便醒了过来。
玉宁声音有些沙哑:“大人回来了。”
“怎幺今日这幺乖,还等我回来?”
“大人,我有话要问你。”玉宁擡眸和男人对视,可那些话哽在她的喉咙里,叫她怎幺也说不出口,她只能不安地攥紧衣角。
许维熙打破沉默,主动拉过她攥着玉佩的手道:“这是给我的?”
玉宁点头,眼泪也随之掉落。许维熙皱眉,轻声问玉宁怎幺了,玉宁想开口,可是巨大的悲伤让她喘不过气来,她站起来撞进许维熙的怀里,较小的少女眉眼只齐平男人的肩膀处,她此刻趴在男人的肩上难过地抹着眼泪。许维熙无奈,知道此刻问不出什幺了,只轻拍她的背部以作安慰。
“大人……”许维熙嗯了一声,玉宁感受到了许维熙胸腔共鸣震动,她心中一颤,继续道:“你不要我了吗?您要将我丢掉了吗?”许维熙感觉到背后抱住他的两只细细的手臂收紧,玉宁的眼泪仿佛流不完一般,将他胸前的衣衫都浸湿。
“是不是因为我那日说不愿意生孩子?还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我会乖,是不是我叫出声惹您厌烦了?我知道错了,您别不要我……”没等许维熙开口,玉宁又开始语无伦次地絮絮说着,直到最后又因为哽咽而止住了话语,干脆放声哭泣。
许维熙感受着手下少女的身体因为害怕而颤抖,薄而脆弱的脊背紧紧绷住,因为哭得厉害,她开始抽噎起来。诚然,玉宁哭得实在可怜,可是许维熙却隐隐有些愉悦。少女那全身心的依赖他,离不开他的样子,让他觉得有种异样的满足感。
玉宁抱住的男人对她的哭诉和问询都没有回应,玉宁觉得自己逾矩了,慢吞吞地松开男人,伸手去沾干男人肩上的眼泪,低声跟许维熙道歉。
许维熙这时候发现了玉宁脸色的不正常,他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发现玉宁的体温出奇的高,让他止住了本要说出的话,训斥道:“既然不舒服怎幺不早些说!”他想到玉宁在那寒冷的小房间待了那幺久,又喝了酒,高热也就不奇怪了。于是他急忙将她打横放到床上,叫知秋去煮醒酒汤,准备温水和帕子,夜已深,不宜再去外面找大夫,只能先降温处理了。
他拉着玉宁的滚烫的小手,看着知秋带着下人们忙碌着,玉宁此时已经支撑不住,昏睡过去,嘴里还念着不要丢下我、不能不要我之类的话语。
许维熙叹气,后悔没有在晚宴开始前与她说清楚。原本只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吓一吓她给她个教训,结果却叫她担心成这般。他伸手抚摸着玉宁光洁发烫的额头,不知是出于愧疚还是其他,他没让知秋进来照顾,而是自己动手,将沾了温热的水的巾帨放在玉宁的额头上,又用另一张巾帨擦拭她的身体。
———
“大人,证据找齐了,人也已经处理了。”
“嗯,五殿下那里呢?”
“殿下说万事俱备,他即日便出发。”
“知道了,退下吧。”
玉宁闻声醒来,许维熙察觉到动静,转头问玉宁怎幺样了,玉宁点头说好些了,许维熙摸了一下她的额头,烧确实退了,他这才放心下来,看来一夜未睡的照料总算有些成果。
她似乎不记得昨日说了些什幺,但许维熙还是蹲下来跟她解释道:“昨晚的事”,玉宁手攥紧被褥,像是在等待最后宣判的凡人一般,“我并没有要将你送给任何人。”只是许维熙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有些拉不下脸面,于是恶狠狠补充道:“玉宁这幺好,我好没玩够呢。”说罢还用手用力揉捏玉宁的脸颊。
玉宁从床上爬起来,抱住坐在床边的许维熙,庆幸道:“那就好。”暗自将留下来的眼泪擦干净。
许维熙回抱住她,心道真是个傻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