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于白安隐隐约约意识到自己应该是真的喜欢上荀思远的时候,她已经飞到了遥远的大洋彼岸,和他过上了完全相反的,日夜颠倒的生活。
她只能通过朋友圈和微博来知晓荀思远的最新动态,看他今天又和哪个妹子出去喝酒了,又被哪个学妹要了微信。
抑或是通过江潮偶尔的只言片语。
不过最近江潮好像也懒得搭理她,他似乎在努力勾搭某个妹子。
果然男人的发情都如此相似。
于白安在自己住的冰凉的学生公寓里用僵硬的手指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手机屏幕。
她的房间空调最近正好坏了,已经报修了。但美国的人工速度,懂的都懂。
她在屋里套了四件衣服,连压箱底的秋裤都翻出来了,还是止不住地瑟瑟发抖。
要知道从初中起,于白安就已经和这种会阻止她变美的东西say byebye。
发现不小心戳到荀思远的微博给点了个赞,又赶忙取消。
来回间背后悄悄冒出半身冷汗。
于白安不想让荀思远知道她在视奸他的生活。
幼年时期两人还能勉强玩到一块,等到了青春期,他们就好像东非大裂谷般突然间泾渭分明。
于白安看荀思远不顺眼,到处乱撩小姑娘。
荀思远看于白安很嫌弃,脾气暴躁没什幺女人味。
江潮在中间做和事佬,这头吹吹风,那头拔拔草。
等上了高中。
江潮成绩好,考去了本地最好的一所高中。
于白安和荀思远两人成绩平平无奇,考了所普通高中。
高一报道那天,发现两人还是同班同学。
从此干柴上更添了把烈火,吵架拌嘴延续到了高三毕业。
于白安没想过她会和荀思远吵出感情。
就连出国那天,她都对荀思远没来给她送机这件事怀恨在心许久。
是什幺时候这把火突然就烧到了自己心里呢?
那天她从学校图书馆结束复习,在回公寓的路上,已经快深夜十一点了。
路上遭遇了黑人小哥的抢劫。
黑人小哥拿枪对准她的脑门时,于白安浑身抖得像筛糠。
她哆哆嗦嗦地掏出了身上所有的现金递给小哥。
小至一美元硬币,大至100美元的纸币。
零零散散加起来有200多美金。
小哥骂了句话于白安听不懂的脏话,估计是他家乡的俚语,然后又顺便踹了她一脚。
美国芝加哥的冬天,雪下得跟撒盐似的。
地上没来得及化的雪结了一层冰,于白安被踹倒在地,又正巧在一个下坡路,她没有维持住身体平衡,在地上滑出了好几米远。
北面羽绒服也禁不住如此摩擦,被地上粗糙的冰面和石块划破了好几个口子,白乎乎的绒毛从里面跑了出来。
撑地的手掌和手臂都被深深划破皮,鲜血直接渗了出来。脚踝好像还扭到了,动一下就钻心地疼。
于白安坐在地上缓了好一会,擦伤和扭伤疼得她半天没站起来。
中间还有几个好心路人过来问她“May I help you?”
于白安委婉拒绝了,她不是个喜欢麻烦别人的性格,尤其是陌生人。
于白安用冻得硬邦邦的手指头擤了擤鼻涕,强撑着爬了起来。
估计远在国内的父母从没想过自己娇生惯养的女儿也会遭遇如此落魄境地。
于白安一瘸一拐地走回公寓,前台的混血小姐姐看了她好几眼,甚至都已经掏出手机想帮她报警了。
一看就知道她被抢劫了,这在国外太常见了。
于白安再一次谢绝了他人的好意,撑着疲惫的身躯回到房间。
在此之前,她已经连续三天泡在图书馆,三天里只睡了大概七八个小时。
虽然她只是为了水个毕业证书,但良好的三观也做不到花钱让别人代写论文。
因此她也抽不出另外的精力再去应付警察的盘问,只想好好睡个觉。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算了。
回房间想开个空调,才想起空调坏了,死活吹不出暖风,徐徐的冷风让她此刻雪上加霜。
一句“fuck”再也忍不住,于白安脱口而出。
重重关上门,还没坐下,门就被立马敲响。
于白安就知道又是对面那个傻帽土耳其人。
一拉开门,果然。
“你好,我想我之前已经提醒过你了,请控制一下你的关门音量,中国有句古话叫事不过三,如果下次再发生,我会以扰民为由直接报警。”
你竟然还知道中国的古话,那你知道中国还有句话叫做,我是你爹。
于白安内心默默吐槽,但毕竟确实自己理亏,只能赔着笑脸说对不起,下次一定注意。
土耳其小哥轻飘飘白了她一眼,才扭着腰回到对门房间。
于白安重回房间,躺在了床上。
打开微博,刷了会首页,发现十秒前荀思远更新了动态。
是日常生活的plog。
于白安在荀思远捏着酒杯的那张照片边缘看到了一条白花花的大腿。
白得刺目,就像现在她身上这件羽绒服里漏出来的绒毛一样白。
于白安犯贱似地来回看了好几遍,又关掉照片。
实在忍不住,给荀思远的动态点了个赞。
她催眠自己,只是怀念国内的好友,怀念国内的生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