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苏怎能听不出我的语气端的是有些急了,却还是将我按在床上,不紧不慢的笑道:“楼上怎么就只有她俩了?许小佑不是人啊?紫苑今早离开之前就已经叮嘱小柚子搬去小夜姐的病房了,当然,说是让她帮忙照顾小夜姐,其实是为了让小夜姐方便看管她,那丫头虽然不闹腾,但也不老实,用紫苑的话说,一本书能抱着看半天,却不带翻页的,光顾着摆姿势了,瑜伽练得青出于蓝,教她识个字却比登天都难,紫苑本来就管不了她,除了狐假虎威让她不得不忌惮三分的缘缘,也就小夜姐这头真正的母老虎能让她真正的畏惧或者说是服气了……”
“所以说她能顶个屁用!”我气笑道:“醒着比睡着了还安静,一天到晚就知道吃玩睡、睡玩吃,活脱脱一头人形小母猪……”
“所以看到她这么‘没心没肺’‘无忧无虑’,吃得好睡得香,不管是小夜姐还是缘缘,又怎么好意思黯然神伤、顾影自怜?”流苏敛起了微笑,肃容道:“小佑甘愿为许恒抛弃前程甚至性命,她对许恒那一份亦兄亦父、生死相依的感情,谁能怀疑?生离死别之际,她的伤心绝望、难过煎熬,谁又看不出来或者想象不到?所以除了你,我们甚至都不敢去开解安慰她,因为她一直非常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十分坚强,或是不想让别人同情她,又或是单纯的不想让许恒带着牵挂而死,总之这么一个连自己都没办法照顾得很好的不靠谱的女孩尚且懂得并做得到的事情,小夜姐和缘缘又有什么理由做不到啊?再说了,互相安慰无异于互相自残这么简单的道理,如果小夜姐和缘缘都没想到、不懂避讳的话,她们应该还在互相逃避,连隔阂都没办法打破呢,更别说像现在这样已经急不可待的修补感情了——装出来的亲密融洽,可是瞒不过阅人无数的小夜姐的父母的,单这一个原因,就足以让她俩有足够的默契避开所有敏感和不开心的话题了。”
见我不禁一愣,流苏用手指在我额头用力的戳了一下,笑吟吟道:“看吧,你再怎么瞎操心,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想得到,继而处理的恰到好处——冬爸冬妈能不能接受缘缘,小夜姐的态度至关重要,甚至,大有可能是最重要的。”
对啊,说到底,后妈因楚缘而离家出走这件事情,受到影响和伤害最深亦是最无辜的人就是虎姐,冬爸若不能正视自己当年的错误,又或无法接受当下的现实,依旧抵触、否定楚缘与冬家乃至后妈的关系,他最有可能也最有底气的说辞,便是虎姐的态度了——
如果冬爸当真逼着后妈在楚缘与虎姐之间二选一……想一想都觉得不寒而栗。
知女莫若父,知父亦莫如女,虎姐本就是真心喜爱楚缘,故而才更担心冬爸识破她与楚缘暂时还未能完全消除的隔阂,并加以利用,以如此残忍的方式来为难后妈吧?
而相对的,如果在今天的虎姐身上,看到了当年后妈的那种态度与决心,冬爸还能狠得下心,再一次做出会让所有人都感到伤心失望的选择吗?
我觉得不会,百分百不会!
早知如此,方才我还真就不该劝阻楚缘和虎姐通宵玩游戏,毕竟一个是网瘾少女一个是网瘾少妇,有着年龄代沟的她们还是在游戏里拥有更多的共同话题……
大不了哥们再多做出一些牺牲,白天有机会也不折腾虎姐了,以保障她依旧能得到充足的休息,而待到晚上……
程姑奶奶抖了个冷战,‘嗖’地缩回了顶在我脑门上的手指,双手捂胸,螓首后仰,一脸的警惕问道:“你干嘛突然用这么下流的眼神看着我?”
哥们是个实诚人,张牙舞爪的丝毫不掩饰本大灰狼要吃了她这只小白兔的意图,“虚惊一场,心里这一踏实,就有点饱暖思淫欲的冲动了。”
“不——行——”流苏拉长调子拒绝了,话音落下的同时人也躺下了,蜷起身子只晾给我一片光洁无暇的背脊,假寐着说道:“两天一次,一星期最多四次,没得商量——你今天一上午就祸害了小夜姐几次?现在还想碰我,你是想得美还是不想好了?”
“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找陈若雅聊一聊的,你不是说她连我和小夜用了什么体位都告诉你了吗?那她肯定撒谎了啊,不然你怎么能冤枉我呢——我被小夜祸害的次数,多过我祸害她的次……”
程姑奶奶负气似的一把拽起毯子,不仅藏起了裸背春色,连头也一起蒙住了,“不听不听!打住吧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如意算盘,告诉你,你再怎么激我气我,我也不会跟她比,傻乎乎的要求你怎么疼爱她就得怎么疼爱我,姑奶奶没那么花痴,那种事我听的越多,就只会越反感你再来碰我!我既没你想的那么小气,也没有你期盼的那么大度!想哄我?不需要!想得寸进尺?没门儿!”
情绪是装出来的,但话却多半是真心话。
我焉不知流苏拒绝我是为了我好?
而我也确非精虫上脑当真索欲无度,正因为太清楚流苏的付出和她心里的委屈,我才更想让她感受到我对她痴迷、欲望与渴望,并没有随着与虎姐感情的破冰与升温而有丝毫的降低,反而是愈加强烈的,却浑然未料这种方式其实不似风流更似下流,端的是不妥当、不贴心,悔得我直想抽自己两个大耳刮——我原本还是很谨慎避讳的,可也不知怎的,竟将流苏的要求误当成了她已能欣然接受我与小夜亲热的事实的表现,然后便开始有点得意忘形了。
使用遥控器将病床的起背部分放下,我没有唤流苏向上躺,而是向下蹭了蹭屁股,迁就她的姿势,掀开她蒙头的毯子,亦蜷身侧躺,将背对着我的她搂进怀里,忍住了不舒展的姿势诱发伤口的一阵疼痛,满怀歉意的哄道:“宝贝,是我说错话了,可我真不是存心激你气你,我就是想让你觉得,我面对着你,比面对小夜时更容易情难自已……”
“那是当然——”流苏扭过脸来,直勾勾的瞪着我道:“已经吃到嘴里的,哪有还没得到手的有吸引力啊……到底是男人,喜新厌旧,你也不例外!”
“我喜新厌旧?我是喜新不厌旧……我呸呸呸——我的人格没有说服力,我就拿我的命根子,拿我的终身性福向你发誓好吧?从今以后,我绝不喜新,且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爱不够你,三生三世也不会厌旧,如有变心,违背此誓,就罚我百世轮回不管成人还是做畜生,都难逃被你亲手阉割的命运,怎样,够有诚意了吧?”
“不怎么样!”流苏终于绷不住了,气笑道:“阉畜生倒也罢了,你告诉我,得从事什么职业,才有阉割人的机会?医生都不行吧——凭啥你变心违誓遭报应,却连累我百世轮回都找不到好工作?”
哥们腆着脸道:“对呀,我也舍不得连累你总得跟那种玩意儿打交道,所以更不可能说话不算话了,这还不叫有诚意?”
流苏一个翻身将我骑压在身下,双手托在我腋下,连搬带推的,让我变成了舒服又舒展的躺姿,随即便在我胸口上砸了一通狂风暴雨般的小拳拳,打的我不疼不痒,倒是把她自己累够呛,虚脱了似的趴倒在我身上,喘着粗气道:“反正我就是说不过你了,是吧?”
我不置可否,见她心情转好,抑或说是确定她压根儿就没有当真生气,便抚捋着她凌乱的长发,既有点讨好谄媚,亦不无几分认真的问道:“两天一次,是指我和小夜还有你可以各做一次,还是……”
“我们俩加起来,一个星期最多四次。”
“太少了吧?”我几乎是下意识的表达了不满,“你这何止是对于我性能力的一种质疑,简直是对于我性需求的忽视!连缘缘那丫头知道一滴精十滴血的说法是没有科学依据的……”
\"但她也说了,没有节制的放纵对身体终归是有害无益的。\"
“可节制也不需要这么节制吧?别以为我不懂,性生活的频率是因人而异的,且恰当的性生活对于身心的健康是有益无害的!”
流苏嗔目道:“你就这么想和小夜姐做?”
我急道:“我是想多跟你做!我想天天都跟你做!”
“我也想啊……唔!”流苏捂嘴慢了,话已然脱口,见我喜形于色,她更是恼羞成怒,将脸往我颈间一埋,闷着声音说道:“可不行就是不行!这是雅姐的建议,她说……她说正因为你那方面的需求太强烈,在床上也太生猛太持久了,所以对于你身上才刚刚开始愈合的伤口来说负担实在太大,万一伤口崩裂就麻烦大了——虽然这一身伤是你深爱小夜姐的证明,但你也不想小夜姐的爸妈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你被裹成木乃伊,连下地站立都做不到吧?不怕人家怀疑你卖惨,就怕人家以为你真的重伤难愈,会连累小夜姐伺候你下半辈子,原本有心成全最后也只能棒打鸳鸯了。”
说到最后,流苏已经忍不住笑出来声,仿佛她想象出来的那滑稽的一幕幕真的发生了似的。
我气的直磨牙,哪怕心知肚明自己是将人家的好意当成了驴肝肺,“又是陈若雅……”
“你可怪不着雅姐,”流苏扬起红霞未褪也可能是刚刚又笑红了脸,道:“说不得你还得替小夜姐去谢谢人家哩。”
“谢她?”我摆出一副比吃了苍蝇还恶心的表情,“谢她什么?”
“谢谢她领悟了小夜姐羞于问出口的问题,并体贴的将答案告诉了我,然后再让我通过你的嘴巴告予她知道啊——”流苏顿了顿,见我逐渐露出恍然的表情后,才点了点头,道:“终于想通了?没错,这才是小夜姐之所以让雅姐听房兼放风的真正原因,纵然雅姐没能领会她这份意图,待见了情况不妥,职责所在,她也很容易找到借口打断你们……”
我讪讪道:“例如婉儿正晌午的过来探病?”
流苏嫩脸一红,不置可否,“总之你应该死心也应该放心了吧?不用发愁怎么和小夜姐说,她不会误会我的,至于说如果你俩觉得还有必要让张明杰多听几次房……那就得考验你们俩的演技了,还有,那种事我可学不来,所以你俩不要打我的主意,作为我如此不顶事的补偿呢,我心甘情愿的接受并真心实意的建议,每周的四次,可以她三我一……但是,有一点我必须事先声明,就是……就是……我可以帮助你解决那种……那种需求,但是……但是我绝对不会跟你做到最后一步。”
“为什么?!”尽管看不到自己此刻的表情,却不难想象此刻我苍白的脸色——我性格中最大的缺点,大概就是拿得起却放不下了,所以之前与流苏相处,我总是在极力克制,怕的就是像今天这样,一旦放任了自己的感情,便注定会患得患失,再也不可能对她放手……
我为自己的反应感到羞愧,毕竟忒的言行不一,但这种反应却让流苏十分开心,她不断亲吻着我的嘴唇和脸颊,直到被我压抑的浅而速的呼吸慢慢平缓下来,才挂着意味深长的微笑,对我道:“放心吧,我比你还着急呢,巴不得现在就怀上个楚宝宝,否则怎能放心的将你借给小白姐两年之久?说到底,还不是为你着想——我若跟你有了和小夜姐一样的亲密关系,万一小夜姐顶不住她爸妈的压力,岂不是更多了一个将你还给我的借口?”
我心中一阵荡漾,既感激又愧疚,回吻着流苏的香唇,道:“你怪我为你想的太多,我现在是不是也可以怪你为我想的太多啦?”
“半个月你都等不了啊?”流苏捏着我的鼻子,笑嘻嘻道:“等你将小夜姐从她爸妈那里骗到了手,我就马上送羊入虎口,给你来个双喜临门,不好吗?”
“能双飞吗?”话一说出口我就后悔了,其实我心里压根儿就没那种荒唐的想法,甚至深以为那是对流苏与虎姐的不尊重, 奈何口花花是男人的通病,没过脑子就本能的打趣溜了嘴。
我本以为流苏即便不生气也会感到不高兴,已经做好了自打耳光的准备,却见她目光怔怔的望了我好一会,就在我庆幸的以为她是不是没听清的时候,她竟突然点了点头,然后飞快的转身翻到床的另半边,曲臂抱头掩住脸,用呓语般的声音哼道:“可以试试的,嗯,我也想试试……”
我严重怀疑是我的耳朵出了问题,所以相较惊喜,我更多的感觉是不可置信,一边使劲的拽着她的胳膊,想要看看她此刻的表情,一边用求证的声音大声的询问:“你刚刚说啥?你想试试?试啥玩意儿?不是,你到底听没听清我刚才说了啥啊?”
流苏八成也后悔了,觉得没脸见人的她用力跟我较着劲,羞不可遏的喊道:“没听清没听清,我什么都没听见,也什么都没说……哎呀你讨不讨厌,别拉我,我困了,我要睡觉……电话,电话,不不,信息,你手机有信息,你去看手机啦!”
我以为流苏是想诈我分心,方便她有机会溜跑到旁边那张床上去睡,但还是下意识的瞥了一眼她似乎只是随手从枕头下边掏出来胡乱挥动着的我的手机,却发现亮着的屏幕上真的收到了几条新信息——尽管是个陌生的号码,但这个时间,也不太可能是垃圾消息吧?
我不敢怠慢,从流苏手里接过手机,点开最上边的一条查看,却是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正值妙龄的男装丽人的背影……
我的第一感觉亦让我不禁为之一愣——仅仅是个背影,我怎么就自然而然的认定了这是个‘正值妙龄’的且穿了一身男装的‘丽人’呢?
感觉很不可思议,但更让我不可思议的事情偏偏就发生了——第二条图片信息,印证了这个主人公,她就是个正值妙龄的男装丽人!
尽管照片明显是偷拍的,清晰度虽高,但角度和距离,还是会让放大后的影响显得十分模糊,但依然不难看出她凹凸有致的苗条身材,以及从她半张侧脸,辨认出她有着标致的五官。
待我点开第三条图片,又再次印证了她果然有着一张精致面容的时候,便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凑过脸来的流苏惊叹中还带着一点让我觉得十分刺耳的花痴意味,道:“这就是不寒公子辛少爷啊,好酷好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