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些药吃了，不然，一会儿有你们好受。”身材魁梧的女佣如是吩咐道。
长桌前的少女们唯唯诺诺地应着，一个个端起水杯吞服下去。
这些都是由近一个月“货物”里选出身材和脸蛋姣好的，今天终于到了用处。
每个人身前都有一位女佣盯着，不放过她们吞咽时的每一丝动作，且让她们伸出舌头查看。
站在王汁身前的女佣看了几秒，不见有何端倪，于是点头让她继续用食。
说是用餐，其实就是喝下几袋廉价的人工营养液，有饱腹感而已。
“吃完了就跟着过来洗澡，原来的衣服就脱在这里，记住，别想在身上藏任何东西。”
进餐房间的隔壁就是盥洗室，一个个隔间分隔出淋浴的地方，有洗完的几位少女被催促着赶紧擦干身体，女佣再推开旁边房间的门，里面放有一长排礼服裙，已有几位化妆师在那里等着了。
流程真长啊。王汁想，她把抵在舌下的药片悄悄吐在地上，白色小圆片很快打着旋儿被洗澡水冲进地漏了。
等到化妆师给她摆弄脸上的妆容时，王汁差一点睡着。
唔，快到平时该睡的点了。她打了个呵欠，化妆师在镜中剜了她一眼，似是让她不要乱动。她坐正身子，百无聊赖地看着化妆师给自己勾出眼线，心想在真的犯困之前，早点结束这一切吧。
华丽的水晶灯从天花板上发出璀璨的光，投在栩栩如生的石膏像上，女神的面部一半藏在阴影中，眼神空洞地投向远方。
轻柔的音乐在宴会厅中流淌，白色圆柱支撑起这宽阔空间，一张张圆桌零星分布，拱卫着大厅正中的长桌。身着黑色正装的男人们在私语交谈，酒杯摇晃，餐布上的器皿闪闪发光。
王汁跟着女孩子们进入宴厅的时候，闻到了“真实”食物那特有的诱人香气。
这个世界环境污染超标，食材昂贵，底层人民只能靠廉价的人造食物果腹，只有中上层有享受原汁原味食物的机会。
她早已记不清真实食物在味蕾中的感觉了，记忆中的前世吃过的味道只剩空白。
在宴厅交缠的视线中，她有好几秒的走神。察觉到一束具有压迫力的视线时，王汁立刻不着痕迹地寻找回去，但满屋觥筹交错，视线不知所踪。
这个庄园占地开阔，仆从众多，所有的料理均能看出食材来源，种种细节无不说明庄园主人的权与钱。而之所以在庄园外圈养狮群，也几乎看不到现代文明的交通工具，恐怕是为了将此地伪装，秘密地隔离在科技监视之外。
果然是有了钱就几乎拥有一切的世界啊。
王汁不由内心感叹。
但是，她瞥见中央长桌上，跪伏着一名羊耳少女，低垂着头，瘦削裸露的脊背上铺满了各色肉片，而长桌边的男人们习以为常地从羊耳少女旁的餐盘取物，惬意享受可口的食物。
看见这一幕时，她心中泛起不适和一丝愤怒。
宴席已到尾声，身着性感礼服裙的女孩们走到长桌两旁，主位上的猪耳男人举杯，祝大家玩得尽兴，于是坐在长桌边的男人们一一告退，或拉或搂地带着女孩们退场。
猪耳男人看见队伍末端的紫发女孩，对这副柔弱小白花的脸很感兴趣，盯着她，黏腻的视线像剩饭旁的苍蝇。
她没有动，因为感受到下腹部意外地传来一丝丝燥热。
明明吐掉了药片，哪里出了问题？
猪耳男人朝她勾勾手指，招宠物般的狎昵手势，暗处有保镖注视着，毫不怀疑若不服从，下场很惨。
恶心，恶心到让人想吐。
紫发少女迈步踏上猩红色的地毯，提起白色挂脖裙的裙摆缓缓像他走去。
夜晚开始了。
“大人，让我单独为你献上一只舞吧。”她低下柔弱的脖颈。
华丽灯光下，女孩子白皙的肌肤散发出柔和的光泽，右眼下的泪痣熠熠生辉，当她看着你时，无辜的双眼中盈满了水光。
猪耳男的兴奋早已抑制不住，他擡起右手摆了摆，示意暗处值守的保镖们退下，迫不及待地捉住女孩的手。
但她用一个优美的舞蹈动作滑过了手掌的控制，旋转的裙摆像白玫瑰一般盛放，腰肢在转身时像花枝一般盈盈一握，不堪一折。
猪耳男人的视线愈发灼热，他随之扭头，看到女孩不知何时拿起了供奉在主位背后的横刀。
精致刀鞘之上，是女孩变得冷漠无情的双眼。
“献丑了。”
女孩利落地拨刀，直奔男人而来，身影快到差点看不清。
“什……”
锋利的刀刃隐没入粗壮的脖颈，剩下未吐露出的感叹被刀锋鸣吟代替。
男人睁大的双眼只看见一道雪白的亮光，随后，视线倾覆，上下颠倒，无主的头颅在红色地毯上骨碌碌地，滚出一道深色印渍。
余下的躯干绵软无力地倒在座椅上，动脉的鲜血却喷涌而出，浇了女孩满头满身，像沐浴了一场血雨，女孩漂亮的脸蛋被一点点飞溅的血渍污染。
她无所谓地迈步，跨过那惊恐表情的头颅，擡手把桌上羊耳少女的双手绳索也斩断。
羊耳少女哆哆嗦嗦地擡头，看见女孩几乎浸在血液中，暗沉的红与白裙雪肌形成强烈的反差感。
如同难产后的血崩，又像一朵绽放的玫瑰。
“躲起来。活下去。”
她听见女孩附身对自己说，似笑非笑的表情配上滴滴血痕，一时让人分不清是天使还是恶魔。
“砰、砰、砰——”
来自背后的枪声突兀响起，持刀的王汁赶紧翻身移动到一丈之外，地板上留下冒烟的弹孔。
大厅门外涌进来一批又一批的保镖，个个全副武装，更糟糕的是，在这要紧关头，王汁感到下腹部的燥热更加汹涌。
这种苍蝇怎幺敢？
余怒未消，她一边躲避攻击，一边四肢隐隐有些发软。现在形式显然严峻，一个疏忽，脸庞一侧的发丝被擦过的子弹灼烧，飘落。
越来越多的黑衣保镖绕着她，像一圈尖刺。她只得使出最后一招。
很快，保镖们就发现女孩扔下了刀，只单纯躲避着铺天盖地的攻击，但显然这只是徒劳之举，双方差异悬殊的武装力量只会让她完全脱力，被打成个筛子。
宴厅的一侧楼梯上，出现一串沾血的脚印，但很快中断在一双白色高跟鞋旁。
不奉陪了。
暂时处于保镖们“无视”状态下的王汁，弃掉影子，偷偷往楼上逃去。
这是属于她的底牌，幻视分身。但范围和时间都有限，所以当务之急，得尽快找到参与宴席的某个客人，迷惑他带上自己，离开这座偏僻之地的庄园。
不然在芯片无法定位的情况下，逃出这里难如登天。
王汁躬身在走廊上悄悄小跑，面色潮红，精神十分亢奋，但四肢却有愈来愈无力的趋势。
她不敢走电梯，好几次幸运地避开了扶着精致推车经过的佣人们。
庄园房间的门上除有号牌，外部装饰几乎一模一样，看来只能凭运气随机进入了。
当她又向上登了一层楼，想在高层碰碰运气时，楼下大厅的动静突然小了很多，随之是一阵闹闹哄哄的交谈声。
“啊！在那！”
有眼尖的保镖擡头巡视，很快发现了她的染血红裙。
脚步声沿着楼梯纷至沓来。
她提裙在走廊上奔跑着，忍住体内的不耐与不适。快，要快，追来的保镖们和她只隔几层楼了。
王汁迟疑地下决心，想要推开一扇门，但隔壁的房间却打开了，一只手突然伸出将她拽了进去，力气之大让人无从反应。
“快分开找找，肯定跑不远。”
沙哑的声音吩咐道。
走廊上的黑衣男人们奔走着，赶来的管家领着几个最富经验的保镖细细查看地板上、墙角边留下的血痕。
……
门内，高大挺拔的男子贴在门板上，身影笼罩了身前的女孩。
女孩紧紧依附着他的身躯，害怕似地身子轻颤着，而一只手却扣着他的双手，另一只手握着拔下来的发簪，尖利的一端贴住男子脖颈上的动脉。
气氛僵持。
王汁已是强弩之末，理智之弦快要抵不住小腹处一波又一波的热潮的冲击。
她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什幺突然拉她进房间来，但他身上的气息深不可测，若想发动仅对每个人仅能作用一次的幻视异能，很可能只有一次机会。
她擡眼对上男人的眼眸。
与他身上的气息不同，他眼中的柔和让她微讶。
“你……”她刚想开口，被男人低沉好听的嗓音打断。
“别紧张。”虽然被压在门板上，生命要害也受人拿捏，但这男人十分平静。
“我能帮你。”她听到他说。
帮我？王汁微微偏头，用眼神示意他说下去。
“你杀了庄园的主人，知道他是谁吗？富光公司的董事长。”他仿佛嗤笑了一声。
“很快联邦各处都会贴满你的通缉令，如果一直抓不到……”他低头看着她的双眼，“被黑市悬赏更不可能简单轻松地死去。”
王汁看着男人深邃的眼睛，心想这些她都知道。
“而且，你现在，不难受吗？”
男人语速更缓，不知何时，他的右手已脱离她的桎梏，正在轻轻地为她把脸庞的碎发拂到耳后。
指尖无意地触碰到她的耳朵，王汁立即感到一股奇异的电流感从耳朵蔓延来，带着丝丝酥麻，身体深处叫嚣着还要更多。
“让我帮你吧，两件事都能解决。”
有这幺好心？
她忍住肌肤的渴望，打量男人英俊的面庞，“代价是什幺呢？或者，你的目的是？”王汁没有被身体的灼热和男人的话语冲昏头脑。
他似乎没想到女孩会问出这幺一句话，思索了几秒，轻声说了一句话。
她盯着他清晰立体的脸庞，沉默着。
男人也没有催促，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似乎全不在意脖颈边利器的威胁。
“行吧，成交。”
最终，她点头，身子贴近他的，盯着他的眼眸吐出几个字，两人的身影几乎重叠在一起。
“记得保护我，斯柏言少爷。”
男人无言迎着她的视线，极近的距离里，女孩眼瞳中的狡黠像极了猫。
他没有答话，王汁不置可否，把发簪收回，后退一步，发现斯柏言的衬衫沾了好多来自她身上的血。
她一边询问浴室的方向一边解开后颈的带子，斯柏言给她指明，自己朝另一边走去。
很快浴室传来哗哗的水声，深红色铺满一地。
____________________
挥刀一幕致敬BIBI的MV《Animal Farm》，这一刀，等了太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