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02年
尽管他们只领了证,并没有婚礼。把繁事直接化简了,但他们新婚的那一整天,还是忙的连亲吻或是一个拥抱都没有。
中午商容跟方逮只简单的请老同学们一起吃个饭,晚上她便陪方逮回老家,跟方逮的家人吃了晚饭,宣布他们已经结婚的事实。
到了晚上,他们一起回到了北区的新家。
夜里,卧室里满是沐浴过的香气,方逮刚洗梳完轻轻上了床,还有些手足无措的拘谨。
商容害臊的躲在被里,缩在床的最边缘,显然被方逮的拘谨影响的她更是紧张。
不知道是商容平时喜食甜食又挑食,导致身体有些营养不均衡,还是真的太紧张了,在这种关键时刻的深夜里,她的小腿居然抽筋了...
剧痛的感觉直斥她的小腿,疼得像是被人死死的扭着肌肉,
她闭眼冷抽一口气,直捏住自己的小腿,屈着身就直喊腿疼。
方逮霎那间翻身过来,"别怕,我看看。\"
他温柔的嗓音顿时洒在她耳边,既安抚她的紧张,又替她轻轻的按摩了小腿,直到缓解了抽筋,又或许太舒服了,商容才不解风情到沉沉睡去。
方逮见商容实在困到睡着了,他傻愣了一笑,也就着样抱着她睡了。
下半夜,医院的急诊突然打了电话过来,说突然有临时状况,能上刀台的外科医生不够,希望方逮能来帮手。他见商容睡的熟也不想吵醒她,就是轻手轻脚的起身离开,出了卧房才给她发短信,就直接到医院了。
因此,新婚的下半夜到隔天,方逮还真的全然都在医院度过,一直熬到隔天交班了才回家,紧接着老天像是故意捣乱似的,他们新婚的后面几天,方逮每天都是值大夜跟夜里三两点才能回到家。
方逮一开始还有点担心商容会生气的,毕竟才刚新婚,他就这么的疲于工作冷落她,但商容不仅没有生气,还表示她能理解,只让他安心工作,不用担心她。
一直到方逮主动跟科室的主任告知他前几天结婚的事实,他这才能排到正常的休假。
放假的第一个早上,他这才终于能好好细看着商容赖床的模样了。
方逮也不知道看了商容多久,直到窗边的小鸟扰了他,他才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时间,才鼓起勇气的轻轻着抓着商容的手,把她给喊醒。
商容没起床气,就是人刚醒显然是懵的,她的懵然像是灵魂还没回到身上的感觉。
商容平时就总用热切到不行的湿漉鹿眼,直勾勾的望着他,现下她这刚醒来的眼睛又显得更加深邃迷离,像是在粉色的玫瑰上盖上一层薄薄的光晕那样好看,方逮一时还真有些看呆了。
他见商容为了去除困意而眨了眨眼,见他在身侧,眼睛便突然又活灵活现了起来,更是直接冲着他笑了。
方逮见状,直接松了一口气,也放下了心中隐隐不安的大石头了。
因为他知道,他的妻子还是跟婚前一样,一样那么的热切丶真诚丶仰慕丶心悦于他的,
并没有后悔或是埋怨,甚至生气。
他本来是想趁着心意,低头亲吻他的新婚妻子的,可是他没有,就是腼腆的自己先去刷牙洗脸换衣服了。
就如此的不解风情,连月老敲破脑壳也不知道,方逮这人怎那么榆木脑袋,月老见了都得气呼呼的在方逮的姻缘本写上"此人红线得绑粗一点才是"的标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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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点,他们说好去逛超市的。但能延迟到那么晚才出门,是因为当方逮换好衣服,准备要喊商容出门时,见到她又躺回床上赖床睡着了,方逮无奈之下只好利用时间,做了下家务。
睡梦中,商容仿佛听见吸尘器的声音,她才悠悠的醒来。
她简单的对镜换了衣服,才轻手轻脚的打开房门,一眼就看见方逮正在拆解吸尘器准备做清洗工作,她便偷偷摸摸的走过去,直接从他身后环抱住他,"昨晚上不是说好,今天早上去买些生活用品跟生鲜的吗?"
方逮绕身过来,轻轻地搂住商容,就是他连搂着商容都还有些紧张跟拘束,他觉得商容这样搂抱着他,好像太过贴紧着他的身躯了,让他像是灵魂被抽掉似的有了半分钟的失神,脑子全然一片空白。
方逮的眼神可不敢多看,只能把视线从她的胸口移到地面,因为他的高度能恰好的看见,商容今天穿的黑色纱袖收腰的小洋装,有些太低胸漂亮了,黑色裙子还特别能衬出她的皮肤很是白皙软嫩,连脖子跟锁骨的线条很是明显的纤细。
他听商容说过,她小时候学过芭蕾舞的,所以不意外她的身姿体态是很优美优雅的。但也因为芭蕾舞者是崇尚空灵跟飘渺的身形跟姿态的,她从初中就发育的过于良好,良好到胸大会影响到舞者的整体曲线,所以才停止继续学习芭蕾舞。
明明商容这身小洋装就不暴露的,只是稍微显露身材,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很情色勾人,似乎某些暗藏的生理渴求让他越来越难压抑住。
在方逮的男人兽性视觉里,他不知道其他男人会不会对纤细瘦弱类型的女性,产生极度扩张的性欲。可是他很清楚自己骨子里,就是喜欢商容这种身材健康又娇美,会让他产生保护欲,又有占有欲的女孩子。
方逮突然移开总盯着商容看的目光,他清了清喉咙,故意表现出诚恳的表情,建议她:"等会车上会冷,你要不要多带件外衣出门,等会在超市里如果冷了也可以穿。"
商容觉得方逮说得有道理,便回衣物间找了能搭配今天小洋装的外衣。
结果商容一下车,他关上车门,锁了车就毫不可控的朝商容身边走近,他见停车的公园人还不少,意外体贴的帮她把外衣给穿上。
商容看他那么体贴主动,连其实不冷都说不出口了。
方逮掩饰自己的小心眼跟心虚,直接不带思考的就握住她的手,他知道自己就是不想,让其他男人多看他老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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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有些超市的行径路线设计,是会强迫客人一定要把整间店逛完,才能离开结账的方式。
他们今天来的超市就是如此,整整三楼加地下一楼,足足逛到下午三点多才结束,连午饭都直接在里面吃了。
就是,方逮这人向来节俭省事,不管跟谁吃饭,他对于自己的餐点永远都是先考虑营养,其次就是追求饱足感,不像商容更喜欢追求新鲜的丶有意思的丶或是稀奇的餐点,有时点的太多了,还得方逮替她吃完。
交往后的几次约会,商容就细心地察觉到,方逮不太喜欢她抢着付款或是事后想跟他AA制的想法。
在某个契机之下,方逮就坦城的跟她说,他觉得自己没有理由让她付钱,更别说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已经很少了,也没什么时间能约会。如果连满足自己喜欢的女孩都做不到,甚至支付不起他们约会的开销,他会觉得自己很没有用。
等交往稳定后,他更不喜欢商容替他的钱考虑太多,每每商容想退而求其次的点便宜一点的菜单品项,他总能记得她喜欢吃什么或是观察出她第一时间想吃的是什么,反而额外帮她多点了。
往后的每每,商容也逐渐发现了他的细心,也慢慢的养成,对他总是直观的坦承喜好的态度。
更甚之,他们结婚后住的房子,方逮也没告诉过商容,他们住的房子不是全额付清的,有一部份是他贷了房贷,他还得再等五年才能全还的完。
不过以他的薪资,再加上他常开夜刀的补贴跟额外接一些双子楼的活,他有自信能让他们夫妻俩的生活过的无忧无虑的,且完全能满足生活以外的需求。
至于商容自己的薪资,他不曾过问过,连商容想怎么用,他也不曾插手,家里的一切开销用度,全都由他的一个新帐户去支付。
直到快天黑时分,他们才回到家。
就是,有时候商容真的觉得方逮这人,真是太勤劳了,甚至有些洁癖过头了。
回家之后,冰箱他会抢着整理,晚餐的肉类他也抢着处理,最后把商容赶去洗了个澡,他才自己忙活了起来。
等商容洗完澡出房了门,想看看自己还能帮忙做些什么时,才发现昨晚的衣服他在出门前早就洗了,地板也清理了,连晚餐要吃的火锅,他也准备好了。
商容发愣的站在客厅跟厨房的回廊,问自己还能帮忙做什么时,方逮只笑着转头对她说:"那帮我倒杯柠檬水吧,我有些渴了。"
商容给他倒杯水,也在餐桌上的玻璃杯里都倒上了柠檬水,随后开开心心的坐在餐桌前,等他一起用餐。
方逮站在柜子前,却心不在焉的看着手上的酒,随后又犹豫不决的把白葡萄酒又收回柜子里。
其实他是向来滴酒不沾的,可是他迟迟踏不出那一步,明明他也想的,就是总犹豫,或是总有其他的事来打扰,最后就错过机会了。
余生送他酒时,曾给他建议:"这酒的妙用可大了,如果跟老婆约会时,点上蜡烛跟香氛在加上几束玫瑰,放个舒缓的音乐,最好还能有点微醺就是最好的气氛了,女人都喜欢被心爱的男人在意跟适时适度的浪漫。"
余生的话中,丝毫不掩饰他跟林息一直都是有着甜甜蜜蜜的恩爱生活,他其实羡慕极了,却什么都没说。
可是晚餐时,他既没准备蜡烛跟香氛,连玫瑰也忘了买,现在连余生帮他买好的酒,他也没勇气开起来喝,两人就是很平平淡淡的吃完一顿饭,方逮坐的很板直且一直不经意的观察她,生怕商容会不开心,觉得他一点都不看重仪式感。
可是商容真的特别开心,连吃饭都特别有胃口。对商容来说,这可是他们从结婚以来,第一次一起在家里吃饭,她根本开心的不得了,为什么要不高兴呢。
吃完饭,商容让他先去洗澡,她认为饭都是方逮准备的,那自己也应该收拾这些碗筷,毕竟两人分担干活,那往后的生活才会和和美美的。
可方逮不太想让商容做这些家事,他想结婚,不是只为了娶个老婆回家做家事或是生孩子的,他是真心想跟商容过一辈子的,可他见商容一脸想帮忙的表情,又不忍心的直接拒绝,便找了借口:"可是有些锅子没办法放洗碗机洗,还是我用手洗更安心一点,而且今晚吃了火锅,我们两身上都是食物的味道,你先去刷牙把自己收拾一下,我把厨房弄干净了再洗澡休息。"
商容呆呆的站在厨房外,觉得自己好像什么忙都没帮上,有些自责这样是不是不太好阿!她也怕方逮在医院那么累了,好不容易放假回家还得各种忙活。
商容洗完澡后,等了他快一小时,都不见他进房,可她知道方逮有在书房夜读的习惯,她猜想方逮可能去书房了吧!便也没去吵他,自己很快就睡熟了。
半夜,方逮看完书才惴惴不安的打开房门,连手指都还放在门锁上犹疑。
这晚上他一篇论文都看不进去,只是小心翼翼的坐上床,看着商容已然睡熟的样子,他不知道是该松口气还是惋惜,更是知道今晚他肯定又得错过了。
方逮从高处见到商容已经沉睡了,更是显露出缎面蕾丝的睡衣,看起来是既单薄又有贴身的美丽,他只能屏息的赶紧用被子紧紧地把她给遮盖住,自己背对着她,勒令自己睡觉,生怕又想入非非,一夜无眠。
夜里,他翻来覆去,一直都睡不着,直到翻身过来,正面看着商容时,他的烦躁感才缓了下来。
他半躺在商容身边时,人是有点恍惚的,他仿佛在怀疑此时此刻的幸福,会不会就是一场,由他自己所造出的假想美梦。
像是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一瞬间,就会全都消失了。
他突然想起过往,想起那个他曾经以为自己就是只能这样了,本该活在没有人在乎,没有人关爱的黑屋子里等死。他透过门缝看着生母离开的背影,他第一个想法就是,他会被遗弃是不是都是自己不听话不懂事,才会惹怒了生母这么无情且果断的遗弃了他。
那间总漏着雨,湿气重的能长出青苔,且堆满半间垃圾,总是有老鼠跟蟑螂轮流开会的屋子,是他童年绝大部份的记忆。
他一开始真的以为大家都跟他一样,都有那样的父母,有那样看起来完整却似有若无的家庭。
他只要回想起,他母亲完全不避讳他,就这样多次带着其他男人回家厮混的片段跟遗弃他的过往,他就恨的心里郁结重重。
但,人都是会渴望自己没有拥过的东西吧,就像一朵被娇养起来,明显跟他就是不同世界的粉色玫瑰,却自由大胆的对着他这种人绽放跟含羞,他在怎么有克制力,都是会被吸引的。
这晚上他想了很多,他想起了他小时候的事,也记得他们婚前的交往点滴,甚至也回忆起,前些日子他们一起去拜访商容的父母,向她的父母诚恳地说明,他们打算结婚的事。
商容的父母是不意外的讨厌他,甚至不留情面的嘲讽了他一番,还把他生父的错事,全拿出来在商容面前都说了一遍。他那时真觉得自己的颜面尽毁,几乎没有脸面去面对她了。
可是商容听完,却还是百分百全然维护他的,在没任何犹豫之下,把他拉走。
直到上了车,商容才大哭的跟他道歉。
可是他的眼神不见任何怒意,就是异常的冷静,冷静到什么都没说,半晌过后只是严肃的揉揉她的头发,让她别哭了。
但是,当下的他只有自己才知道,他被商容感动的一塌糊涂,如果他不努力的保持冷静,在感情用事的情况下,他很可能会不小心伤害了她。
因为,他也会有人性之恶,他知道男人会用怎样的手段来禁锢绑住女性,甚至更进一步的占有心上人。
再者,他知道商容足够爱他,但凡他利用了商容足够爱他的单纯,甚至践踏了她对爱情的懵懂跟向往,他就能顺势且无所顾忌的占有她,以至于结婚也能水到渠成了。
可是方逮不想这样,他已经努力到这里了,也知道他跟商容就快要结婚了,他就想这么的跟商容毫无算计的交付彼此,一辈子对彼此坦坦荡荡的。
他甚至在想,商容哭着把他拉出生养她长大的家,还为了他跟父母顶撞发脾气时,她在想什么,会不会有一丝的后悔,觉得过于冲动不懂事了。
他真的值的,商容为了他做出这种选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