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升得更高了一些,和煦的光照在身上,勾勒出柔和的晕。
归卷坐在林矜腿上,靠在他的怀里,一下一下揪着他的白毛衣。
这才发现,这件高领毛衣,似乎是去佘山看雪那晚他穿的。
那晚,他原本也是在遛狗。
“你……遛狗的时候都穿的这幺衣冠楚楚吗?”归卷没忍住,还是问了出来。
“呃,不是”,林矜顿了一下,考虑是说实话,还是编个谎。
“之前朋友出国,将猫寄养在我这里几天,那猫咪调皮,勾坏了我不少毛衣,只剩下毛衫和这件毛衣,今年冬天还没赶上买”,到底还是说了实话。
原本以为归卷会追问朋友是谁,是男是女,什幺关系。
却没想到。
“那我们今天去逛街买衣服吧!正好今天周末”,她搂着他的脖子说道。
他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问道:“不搬家了?”
对哦。
还要搬家。
在长远的幸福和短暂的快乐之间两相均衡。
归卷得出了一个两全之法:“那我们上午搬家,速度快一些,下午去逛街~今天一定给你买几件衣服。”
“粥应该熬好了”,归卷想起砂锅里的粥,刚刚好像听到不甚分明的滴滴声,似乎是电砂锅的提示音,“先去吃早饭,然后一会儿就收拾点东西搬过去,反正周末还要回来,应该也不用拿太多。”
“好”,林矜应道,说罢就要起身。
见归卷还坐着不动,林矜以为要他抱着过去,于是手臂穿过膝窝,一手护腰,就将她抱了起来。
“啊—”,归卷还在想搬家的事情,总感觉自己漏了什幺,却左右都想不起来,还在思索,猝不及防就被林矜抱了起来。
“吓我一跳”,归卷捶他。
“我还以为……”,你不想走路。
“小乖跟着我们一起吗?”归卷问道。
小乖听到归卷在唤自己的名字,颠着小碎步跑了过来,扬着头左右摆了摆。
“带着一起吧”,林矜垂头看了看欢快地想要和姐姐贴贴的狗子,语气不含波澜地说道:“周末再带它回来。”
“但是小乖白天一个人在家的话……”
归卷终于想起来自己漏了什幺。
“我家没地暖啊!天哪,我怎幺忘了这一点,快放我下来”,归卷拍了拍林矜的肩膀。
林矜依言,放下归卷,二人又坐了下来。
“我住的那边没有地暖,我怎幺忘了这茬,小乖白天在家会冻坏的”,归卷懊恼,怎幺忘记了最关键的事情。
明明一到冬天,没有暖气的屋子就冷到不行,即便一直开着空调,自己在家也常常受冻。
这两天沉溺在温柔乡中,全然忘记了自己那一到冬天就泛着寒气的屋子。
通勤之苦和彻骨之寒,还是前者更容易忍受一点。
“要不还是我搬来和你住吧?”归卷问道。
林矜自然求之不得。
于是早饭后,原定的徐汇—长宁搬家计划,就变成了长宁—徐汇。
归卷大概盘算了一下,林矜车子的后备箱加后座应该能放得下她的东西,于是便没有叫货拉拉,二人开着车去了。
衣服和日用品装了三个行李箱,又装了两箱书,这才算完。
虽然有电梯,一次搬下楼也有些费力,便多跑了几趟,林矜搬书,归卷拖箱子。
她在这里住了两年多,到底住出了些情分。
书房窗外的香樟,每年都长得极好。
夏日清晨的时候,会随风轻曳,无声地迎接她的注视。
又或是春日淅淅沥沥的雨,落在香樟叶上,又打着旋儿地坠落,雨雾迷蒙,混着泥土的气息,飘进窗来,天地俱寂,万籁无声,只余那滴滴答答的雨声,和着手边的宋朝笔记,安宁地充实着上班前的片刻。
归卷站在门口,手扶在行李箱的拉杆上,缓缓回望。
林矜看出她的不舍,搂着她的肩,轻轻上下摩挲了两下,说道:“若是舍不得,就先不退租,等天气暖和了,再搬回来。”
今年的租期还没到,提前退租也要付一笔数额不小的违约金,不过,等天气暖和,只怕房子要空几个月。
“嗯,我回去想一想”,归卷说道,侧头朝林矜抿了一个笑,说道:“我们走吧。”
回程刚好赶上周末中午的高峰,他们已经在同一个红灯前停了三回了,归卷打开了车载电台,调到了FM94.7,正放着勃拉姆斯的曲子。
林矜想起早上归卷没有多加追问的事情,还是主动坦白:“寄养的猫咪的主人,是女性朋友,年长我很多,因为之前欠了她很大的人情,所以……”
林矜的手扶着方向盘,手指有些不安地蜷起。
“所以,想趁着这个机会把人情还了?”归卷接他的话,扭头看向他。
林矜惊讶地擡头,她竟能准确的抓住他内心的想法。
确然如此。
人情好欠不好还,拖得越久,利息滚得越多。
所以,即使是分期还情的机会,也不能错过。
归卷将手覆在他的手上,轻轻握了握,开口道:“我明白的,我又没说什幺,你那幺紧张干什幺?有空纠结这个,不如好好想想等下午饭吃什幺。”
路上还是拥堵不堪,时针已重新跳到了“1”,本想回家放了东西,再出来吃午饭。
但现在饥肠辘辘,二人终于妥协,在再一次路过商业区的时候,开车拐了进去。
停好车上楼,林矜选了一家口碑还不错的菌菇火锅店。
这里……
“这里好像开了好久了,很多年前我和前辈吃散伙饭的时候,就在这里”,归卷想起往事。
“那天吃到一半的时候,前辈的老公也来了,因为担心她大病初愈一个人回家不安全,所以特意绕路来接她。他们坐在我的对面,温柔地对视,那个时候我才明白,原来爱意真的藏不住。”
归卷有些感慨。
不必言说什幺,只消得,坐到他们对面,就能看到恋人眼底,浓得化不开的情意。
只是看着他们,就觉得很美好。
“那个时候,我也很想你。我在想,林矜这个时候在做些什幺呢?”归卷左手托着下巴,将手肘撑在桌子上,看着面前咕嘟咕嘟的菌菇锅子,兀自说着。
“我只知道他们是同学,并不知道更多的故事。但是那一刻,我却看到了,比跟我讲述了很多爱情故事的情侣之间,更多的爱意。”
“林矜。”
她唤他。
“嗯,怎幺了?”
原来,我也能成为其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