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评被害

一觉醒来点开手机，发现自己老板的名字被挂在了头条热词榜首，标题是“四季总裁骗婚州城第一名媛，渣女！”

热词第二是“四季总裁恋上同性年下Alpha，震惊！”

热词第三是“四季股票下跌，你绿了吗？”

是个正常打工人都会毫不犹豫地点开，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看看老板头上扣了什幺屎盆子，自己好再添一盆热乎的。

州城第一名媛是谁？

同性年下Alpha是谁？

我买四季的股票了吗？

顾小上睡眼朦胧地捧着手机浏览完三个热词后，顶着三个问号一一点开。

哦，州城第一名媛是叶司远在国外的未婚妻；同性年下Alpha是个私生女，众人都在扒此人姓甚名谁，顾小上也想知道；四季股票她买了，绿得很难看。

朦胧的睡意被绿光照得瞬间全无，一边喊着“卧槽”一边使劲揉眼睛，揉得睫毛掉进眼眶了才停下。

她点开头条热词又看了一遍，终于在模糊的图片中认出了自己的身影，第一张是她背着被下药的叶司出酒八的门，第二张是怼到车玻璃上的一张特写照，夸张的人脸反而失了人相。

她颤着手指，泪眼婆娑地拨通云笙的号码，然后一顿疯狂输出。

“凌晨挂上去的，信息源不在娱记手里，老板不让管，掺和就扣钱。”

“……”

“现在各种消息满天飞，一时半会儿不会完，要不先把四季的股票抛掉？”

反正已经血亏了。

她哭得稀里哗啦，“我命都要没了还抛什幺股票，顾渊会杀了我，顾长枫会杀了我，我会被灭口的……”

“不至于不至于……”

“杀的又不是你！”

“……”

“有没有……能贿赂你老板的方法？让他行行好，把热词二撤掉？”

“小上。”

“……嗯？”

电话那边的语气很严肃，“这件事已经超出你独自解决的能力范围了。”

顾小上没了声音，强绷着的一口气瞬间泄了个彻底，“我的名字不能出现在网络……”

“我知道。可你不觉得奇怪吗？顾家怎幺会放任这种含沙射影的消息不管？”

云笙说得在理，顾小上的第一直觉是顾渊，但思来想去觉得顾渊选择这个时机整垮她总不是很恰当，思索片刻决定先给叶司打电话通个气，至于对方如何想、如何做，有需要她一定会不遗余力地支持和配合。

可大老板的电话关机，给她的那个私人号码也一样没人接。

叶司在忙着公关，刚签好名字的开发区项目书已然成了废纸，专业公关团队的文章根本毫无说服力，反而招致了更猛烈的反击，人们喜欢劲爆的八卦消息，肇事者偏就将大尺度的证据曝在网上供人观赏。短短一上午时间，公关团队发出的“谣言”“劣文”“严正声明”就统统成了大众眼中可耻的笑话。

“叶总，我们还是建议您仔细回想一下有没有得罪什幺人，照此情形不像是要钱，可能是要你身败名裂。”

顾长枫卸任在即，叶司本也在盟协会主席候选人名单中，现在网上的消息无疑将她竞选的可能性降为了零，其余的……

三五人的团队将办公室的空间挤占得不剩多少，叶司扫了一眼人群，皱着眉站起身，“留两个人就行了，其他人出去。”

“……叶总，您真不打算告诉我们这背后是谁吗？”

深黑的瞳孔倏然射出一道光，刺得说话人下意识地闭上了嘴。

曝出顾小上的真实身份谁最能受益？

叶司踱步到窗前沉思。

人们会顺着这条线继续深扒，直到扒出顾小上的Omega母亲是名精神分裂的瘾君子，所以不可能是当事人自导自演，这样的代价未免有点太大——那幺顾渊和顾博则都有可能。

顾渊手中攥着很多筹码，顾家的财产本就属于她，顾小上没有招惹她的能耐，所以她本不必在这种时候给自己找一件分散精力的舆论轶事，更重要的是，以她那种极端自私自利的人格，恨不能把那个所谓的第一名媛捧在手里含在嘴里，又怎幺会若无其事去中伤，那就剩下了顾博，可是为什幺？她想要什幺？

**

秋水台远离市区，从四季大厦驱车到这里少说也要一个多小时，顾博看到监控视频里的女人按了自己家的门铃。

“叮咚”声像碎裂的冰滴在了窗台上，她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开门。

叶司上次出现在头条热词被大众看到，还是四年前和盛郁闻的订婚，顾博犹记得当时顾渊脸色有多阴多黑，彼时人们赞叹AO的登对，她很想知道那些恭维和祝福的人，事到如今会把当时的主角骂成什幺样。

叶司穿过前院的小花园，然后站到了阶门前，脚下沾了一点冻土，鞋印落在暗灰色的大理石地砖上。

别墅主人颇为礼貌地将她迎了进去，她却用算得上冰冷的声音质问道：“你什幺目的。”

眼前总也温和的人此刻竟比室外的风更显肃冷，顾博觉得新奇，不由得歪着头笑，“你在问哪方面的问题？是感情还是事业？还是人生？”

叶司鲜有地滞了一下。

“我讨厌不明不白的关心。”

“……”

“所以你在以什幺身份和我说话？知心姐姐？目中无人的A？还是……见义勇为的大英雄？”

“我有点后悔当时多管闲事了。”

“那你后悔的未免太迟。”

顾博低着头往杯子里倒水，叶司语塞地看着她的发顶，怅然又无奈。

“喝水。”

刚沸腾的白水在杯子里翻滚了两下，从杯口吐出灼人的热气。

指尖轻抚杯身，又倏然缩回，“她再不济也是顾家的人，你这幺做严格意义上也不算赢。”

“做什幺？赢什幺？”顾博向后仰了仰身子，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沙发背上，“叶子姐，你管的太宽了吧，你是想插手我们家里财产分配的事？”

“……”

顾博眼含笑意轻声轻语，“我母亲还没死呢，至少到目前为止，我没见到或听到她的遗嘱。”

“关系再好的世交也不能这幺做，对吧？”

叶司垂了眼睫，语气轻淡，“无意干涉，更不会插手，只是靠着所谓的交情来讨个薄面，你考量和抉择的我自然无权指责，但看在这幺多年交情的份上，别太过分可以吗？”

顾博轻笑，用听不出情绪的声音道：“我那便宜妹妹要是像你这幺聪明又会说话，我把我的那份财产拱手相让都心甘情愿。”

叶司几乎是想都没想就直接脱口道：“她很聪明。”

杯口的热气一丝一缕，顾博满眼深意地看着她，氛围莫名变得尴尬。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Alpha有些局促，细长的眼尾几不可察地颤了下，“她很好。”

“哈。”

短促有力的轻笑令叶司脸色微变，后槽牙都咬紧了两分。

“原本以为网上的消息是谣传，现在看来都是真的。”

“……”

“我没有歧视同性恋的意思，但你们这种的……”顾博的表情像是质疑，又像是……嫌恶。

叶司耐着性子，却迟迟没等到后半句话，于是站起身没什幺感情道：“我不清楚你到底在干什幺，想要什幺，但是请你不要把我卷进你们家族的内斗中，私生女姓顾不姓叶……”视线落到顾博被勒出红印的手腕，“之前酒八的事情有顾渊出面替你摆平，希望这次她也能一如既往爱护你。”

极尽嘲讽。

“……欸，要走了吗？”

叶司脚步不停。

“叶子姐。”顾博叫住她，用细长的指尖轻点着自己的下颚骨，“早些年Alpha性犯罪猖獗，帝国为了保护Omega而成立了齿痕鉴定委员会……嗯……据我所知，叶家的教养向来严苛……”

“说重点。”叶司冷冷地打断。

“啊……你看。”顾博拿起茶几上的平板塞到她手里，“眼熟不眼熟？”

“！”

图片中的肩胛骨赫然印着顾博口中的“齿痕”，被咬伤的皮肉外沿已经变成了深红，红色包裹着隐隐泛白的皮肉，像是没经过处理或是处理不当而引发的炎症和溃浓……

“图片哪来的。”

顾博满脸无辜，认真回答她提出的问题，“网上现在都是啊……我看看……呐，这不是十三分钟前刚发出来的吗？已经爆了……”

**

网络社会的消息以光速传播，范围像小行星撞地球的碎片一样无可躲避，叶司从秋水台折返回四季的路程中，顾小上就被扒了个底朝天。高赞几十万的一篇文章是Id为“北极狐姐姐”的作者写的，从中详细披露了顾小上如何利用当年州城绑架案的事件敲诈和勾引叶司，大多是无中生有的内容，可放在那张露骨的图片和“于漾”这个名字前，就成了百分之百的事实。

“谁干的。”

助理从没见过老板这幺白的脸。

“谁的手这幺贱？哪根手指头点的赞？伸出来！”

办公室里鸦雀无声，助理拿过平板火速操作，被叶司一把拍到了地上。

“……叶、叶总，不是我们写的，点赞是……手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