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01年
突然一个看似只有初中的男孩子,跑的满头大汗的急回到方家,手里的可乐往前掉。
男孩咚的一声,又被门槛给绊倒了,楚以钧急忙去扶他,拿起可乐,然后提醒道:"我们家的大门有门槛,要小心些。"
方奶奶没说什幺话,就是喊人坐下,"都坐下吃饭吧,不吃的话就白费我这老太婆忙活了一整个下午。"
在圆桌吃饭时,商容自然坐在方逮旁边,老太太习惯的坐在靠近厨房的角落,以钧喜欢坐在最靠近饭锅的位置,每回若有人需要添饭,以钧就会很热络的帮饭桌上的人添饭加汤什幺的,以霆安静的坐在以钧旁边。
这顿饭吃的安安静静的,气氛也诡异的让人难受。
低气压的氛围,让商容觉得方逮的奶奶,好像不是很喜欢她。
老人家的眼神很定也很直接,就看了她几眼,就嘱咐方逮:"给这小姑娘夹菜呀!她第一次来会害羞,你在自家吃饭会害羞啊?"
方逮被他奶奶说的顿时无话,这才发现商容一直小口小口的吃着白饭,眼前的菜也不敢夹。
商容笑了下,刚才在车上被方逮买的食物喂饱了,她现在都还没消食了,哪还有胃口享受这一桌的饭菜。
方逮真以为她是害羞,便体贴的把各种菜都给商容夹了一小口,"我奶奶做的菜可好吃的,你一定会喜欢,试试看。"
紧接着,他起身去找家里的纸杯,没找着,只能又洗了两个碗,给两个弟弟妹妹跟商容倒上可乐。
楚以钧看到,她表哥居然去取了自己装温白开的玻璃杯,来给未来的嫂子倒可乐,更是惊得连话都说不出口…
楚以钧看着她跟以霆面前,这碗根本跟可乐格格不入的碗,已经被她表哥倒了八分满的可乐。
楚以钧遥望对面的方奶奶一眼,她们心里都清楚方逮这举动是什幺意思。
她跟奶奶两个人都知道,她表哥这人不仅孤癖还有洁癖,不仅不肯用别人的杯子喝水,也不许谁用他的玻璃杯喝水,更自律到有点偏执,像是装温白开的玻璃杯就绝对不能装其他的液体。
楚以钧曾听奶奶抱怨过,不止他房间里的布置是有规律性的,连屋里的垃圾桶都得分两个,用老话说就是毛病多,事也真多。
可如今,她表哥却可以为了未来的嫂子破例,让从来只能倒温白开的玻璃杯,给小姑娘家倒上美丽又冒着气泡的刺激甜气的液体,楚以钧突然觉得有点毛骨悚然,她表哥怎幺变得不像她所认识的表哥了。
一场饭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吃完,在收拾碗筷时,商容看见方奶奶的手有些奇怪。
她主动地朝方奶奶表示善意,"方奶奶,我可以帮忙洗碗。"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她细嫩的手一眼,只用很沉闷的话语婉拒她,"没有让客人洗碗的道理,让方逮跟以霆进来洗。"
老奶奶收拾了碗盘后,她的身影就快速的消失在厨房门口,那摆动的珠帘,让商容看着有些心慌跟紧张,像是在怎迟钝的人,都看的出来方逮的奶奶不太喜欢她,甚至故意的对她保持距离。
她紧张的握着装着可乐的玻璃杯,就坐在屋檐下。
从这里擡头一望,居然就能看见月亮呢!
她些些的叹一口气,她在担忧要是方逮的奶奶不喜欢她,那该怎办?
可那个叫以钧的女孩,跨出了门槛就端了切好的西瓜过来,很热情的找她说话,"姐姐,你快尝尝看吧,这西瓜可甜了,是表哥买的。"
楚以钧还笑嘻嘻的跟商容道歉,她偷偷说,刚才她乱喊商容嫂子被奶奶骂了,还说她女孩子一点都没规矩,什幺话就张口就来,一点都不尊重商容。
商容脸有点红,却摇头表示自己不介意的,她喜欢方逮本来就是事实,想跟他在一起也没错呀!
厨房里的低气压跟外边热络的气氛,完全不一样。
方奶奶见碗筷,洗了差不多了后,就让以霆先出去玩,她故意独留方逮一个人,跟她在厨房慢慢把碗盘擦干。
方逮一直无话,他知道他奶奶的脾气,会故意留下他,就是有话想对他说。
老太太的左手掌很明显的少了最后两指,掌上的皮肤早就被时光给磨损的粗糙不堪,皮肤上的皱纹,松弛的宛如生命被硬拉扯过的乏力样。
老人家低头边擦碗盘边说:"那女孩手又细又嫩的,看起来就是出身很好的样子,不像是一双能干活的手。男人娶妻是娶贤,不是娶年轻貌美。"
方奶奶突然擡头,她严肃的看着自己拉拔长大的孙子一眼,这孩子的眉目真的很像他爸,就是眼睛里的东西太不一样了,她儿子聪明归聪明,可是耳根子轻,为人也不踏实,不像她孙子方逮,刻苦耐劳人又老实。
老太太一开始听见方逮利用权职跟女学生恋爱时,她是很生气的,也很担心方逮会跟他爸一样,走向不归路。
可是她虽然老了,眼睛却还没花,那女孩显然是对方逮上心的,而且姑娘家也单纯,甚至见到他们这间老家是如此的老旧破败,那女孩的眼里全然没有嫌弃跟厌恶之意,见到她这老太婆的手有缺陷,也没有意外跟惊讶。
现在的年轻小姑娘,能单纯而不势利,是很少见的。
仔细想想,她好像也没那幺反对方逮跟那女孩在一起了。
老太太又突然垂眸,镇定感有如巍然不动之感,"你这孩子是我从小看到大,我知道你不是会为了贪图富贵,而去招惹人家姑娘的孩子。但是自古的嫁娶就讲求门当户对,娶了富贵人家的小姐,不是那幺容易的。老话说,好妻旺三代,坏妾败家产。"
"你父亲他这一生会过的那幺狼狈,就是娶了个爱慕虚荣,水性杨花的女人,才会为了钱,把家里搞的一团糟。我当初就很反对你爸娶那个女人……"
"奶奶……"
方逮心里像是有股闷气,可是他又无法对谁发作,他知道他奶奶只是在埋怨,甚至是找不到人埋怨,所以才会又跟他提起以前的事,就好像人越老,过去的事就记得越清楚,而那些爱跟恨都会更清晰更锥心。
但想想也是,一个女人在十几岁就被卖给了年纪都可以当她父亲的老男人。
两桌酒席随便摆了,这就算完婚了,婚后生了五个孩子却夭折了两个,剩下的一儿两女也在重男轻女的氛围之下,把唯一的儿子给宠坏了,另外两个女儿在出嫁后也就鲜少来往了。
本来以为能靠这一个儿子奉养老年生活,谁知道这儿子不长进,给家里惹了那幺大的麻烦,还留下一个稚子何辜,让这个老太太拖着如牛驴的身躯替儿养孙。
换成是谁,都得会想埋怨几句,为何老天偏偏只对她无情残忍。
可老天就是不放过她,她又能怎样,事情遇到了就是得去解决,幼子还小那她就从头拉拔养大,没钱那她就去洗碗帮佣挑肥。
老太太突然放下擦好的碗盘,负气道:"算了,反正你爸的事也得怨我,就怪我没念过书,所以不会教儿子。但,你若是真心喜欢那姑娘家的,就好好对待她。你是个男人,要选己所爱,爱己所选,就是以后如果吃苦受罪了,也别抱怨给老婆子听,自己身为男子汉大丈夫,咬着牙也得把苦给吞下去。"
"奶奶,商容她很单纯,性格也很好…"方逮像是跟奶奶聊天似的谈天说地。
"所以,你是因为那姑娘性格单纯,觉得娶她可以好控制又好骗?"
老太太哼了一声,面容严肃,她放好碗盘,便拿出一根火柴刷了下,起了火光。
那光亮像是照亮了他们的眼里的真正情绪,随后老太太把火光点在桌下的老式蚊香。
方逮很努力地解释所想,可在跟他奶奶解释时,他意外的很紧张。
面对着拉拔他长大的奶奶,他第一次说起感情问题,还是无措的紧张,就好像有人正拿着刀,当他的面,剖开他的心看颜色一样,他因此脱口而出一些他早就遗忘的词汇。
"奶奶,我没那样想,娶老婆不是娶来控制跟生孩子的,是她从来不曾嫌弃过我...而且,跟她在一起我很快活。"
老太太听见突然脸色一变,更是重重地放下手上的火柴盒,直接斥责方逮,"说到底,就是你们男人管不住自己,否则你怎幺能连女学生都敢想娶来当老婆?你要是真的欺负了人家小姑娘,就得负起责任来,否则你就不配当方家的子孙。"
方逮听到这些话,几乎脑红发胀,他哪里会知道他奶奶误会了,误以为是他们两是因为有什幺了,所以才...
"奶奶,我们很守礼,什幺都没有。"他连忙解释,更怕会坏了商容的名声。
老太太听了,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转之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才点头道好,"你自己的老婆,你自己拿主意,反正老太婆的意见只会惹人嫌。"
随后,方老太太就端起蚊香盘离开厨房,她跨出大门的门槛,把蚊香盘放在更靠近商容跟以钧身边的廊下,她一个人坐到灯下的摇椅上,晒月光听老曲。
月弯弯,女昏昏,断指就像种无形的嫁妆,被这样一起被嫁到夫家去。
她因为是长女,七八岁时就总帮着父母干活。
在煮猪食时,却意外的把自己的手指给切断了,她那会也只是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哪里会知道是断指了更痛,还是迟了喂猪被父母毒打更痛?她一时没有心神,也不知道要把断指给捞上来,就见到断指滚滚下了锅,跟猪食混到了一起,煮成了一锅热腾腾的猪食。
从此,断指就陪了她一生。
方老太太在摇扇时,意外的跟商容对到了眼,商容对着她笑的时候,老太太只以点头笑意回礼。
待以钧去找以霆过来一起吃西瓜时,老太太突悄声对商容说,"我那孙儿脾气固执人又倔,以后得麻烦小姑娘多包容他。从小就没妈的孩子,就得长出混身刺,才能活的好,少被人欺负。"
方老太太叹气,手执蒲扇,躺在摇椅上,像是陷入了某些往事。
商容看着方奶奶的身影,她突然能理解,为何方逮在方奶奶的身边长大,能长成一个正直却固执的男人。
方奶奶给人一种很坚韧的感觉,宛似霜打雪吹却无枝可依的花,却能靠自己落地生根,而不是落叶归根。
商容跟以钧在赏月吃西瓜时,方逮不知道什幺时候走到围墙边讲电话,讲完后就嘱咐以钧跟以霆要注意这一周有没有人来清理水沟。
甚至要注意马上是汛期了,汛期完要注意蚊虫问题,他把区办事处的电话给以钧,让她有事就打电话过去。
以钧记下电话,却期期艾艾显然有些难言之隐,"表哥,可他们觉得我是小孩,根本不把我当一回事。上回家里进来了好几只大老鼠,我打电话过去请他们注重消毒,他们也只是表面答应,根本没让人过来处理这附近的鼠患问题。"
方逮听完直皱着眉,"我刚打电话给区办事处的人了,如果这一周他们没派人过来处理水沟问题,以钧你就打电话给我,我来想办法。这水沟不清,到时淹水了,这附近都是独居老人跟留守孩子,不仅会损害财产还会增加老人移动的安全性。而且臭成这样还不处理,会滋生各种疾病。"
楚以霆在旁边听见也跟着附和着,眼神甚至有着一般孩子没有的意气,"姥姥说那些人都只领钱不做事,天天只会管东管西的,真正该管的都不做。黄老头家的孙女被拐了,永远都找不回来,他们偏能找到,是谁给市府卫生局写了举报信,然后把这些人给找出来,私下刁难把人打到半死。"
方逮摸摸楚以霆的头,然后他弯腰不知道跟楚以霆说了什幺悄悄话,楚以霆沉默了一下,才点头说好。
方逮送商容回去的路上,两人一路沉默。
方逮也还没想好,他要怎幺跟商容解释,自己为何是奶奶养大的,还有他的父母跟这老家的一切。
商容却心情愉悦的看着车窗外,这一而再且连续不间断的灯光,最终因为车速快而形成光弧。
她觉得这些光弧很美,快的好似能把黑夜中的光点,全一盏一盏的都给串了起来。
这种光弧,会想她想起夜里的飞机,在城市上方盘旋的景致。
一家灯火,万家安宁。
万家灯火,一夜安睡。
会让她心情很好。
"今天的月亮好像消失了。"商容想起方奶奶跟她的话,绷紧的弦全然一松,更是漫无目的的看着车窗外的景色。
方逮听见,只嗯了一声,他沉闷的不知道该回答什幺。
商容自顾自的说话,为了舒缓紧张捏捏自己的碎花裙子,跟方逮道谢,"今天,真的很谢谢方奶奶的招待,方奶奶跟以钧做的饭菜真的很好吃,可以理解为什幺你那幺会做菜了。"
方逮一边听着商容客气的向他道谢,他的情绪几乎是望着垂头丧气下沦陷的。
他在说服自己可以理解,商容跟那些跟他相亲的女孩子是一样的,她们一旦知道了他家里的真实情况,就会迫不及待拒绝他,甚至表明彼此不合适,委婉的跟他提分手。
他深深地深呼吸,觉得车里的空气有些闷了,也知道他只能更加使力的握住方向盘,压抑住心口隐隐作痛的难过。
可好像在这当下,他才确定能用理智克制住的情感,往往不是情感。
他好像比自己以为的,还更喜欢眼前的女孩。
可是,他没脸去勉强或是要求商容留下,或是将来陪着他一起吃苦。
他才知道,原来失恋跟离别,是真的会让人难以忍受的难过。
方逮沉默等待,商容的下一瞬或许就会开口跟他提分手,又或者等待着商容会告诉他,她觉得他们不合适,亦是觉得跟他在一起压力太大了,觉得他们没有未来。
这一分一秒的流淌,像极了等待死刑前的无声宣判。
风轻轻的吹,又像随风而去的断线风筝。
他知道自己该是莫强求才是,放手才是给彼此的体面。
可商容就突然的低下头,她眼睛不知道是累的还是困的,就红红的仿佛跟红眼兔子一样,更是含羞悄悄的说:"方逮,你能不能...多告诉我一些你小时候的事啊!我想多了解你一些..."
"我听以钧说,你小时候是跟着奶奶长大的,从大学就开始抚养了以钧跟以霆。"
"如果我是你,在这种困境下,肯定就坚持不下去了,更别说是如你一样的力争上游,可是我觉得你好努力好努力了,这几年你真的是辛苦了…"
她的话让方逮屏息而止,他的眼里更是起了大雾,突如其来的模糊像是迎面被照了远灯一样,更是云雾迷蒙的发酸。
他只能减缓速度,然后没有原因的把车给停在路边。
商容还没来得及问,怎幺突然把车停了。
拉起手煞的同时,方逮整个人就欺身过去副驾驶座,不带任何犹豫的紧紧抱住了她,他第一次如此出格跟失控,直付情绪。
方逮眼里更是有些微湿。
因为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方逮你辛苦了…
他奶奶跟他的弟弟妹妹也不曾。
可,他也一直都觉得,这些都是他该扛在肩上的责任,
所以他总是心甘情愿去做这些。
可是,他真的很努力了,他很努力让自己活的很好,他努力的翻转过去,努力研习学识跟技术,甚至努力的养活家人,让奶奶能颐养天年,让弟弟妹妹有更好的未来。
可他努力做的这些,只不过就是想让自己可以抹去,原生家庭所赋予他的原罪跟不公平,他生下就是有这样的生父生母,没人愿意一生下来就是没有选择的不幸。
所以,他努力的想给自己创造一点公平的机会,进而去赢得别人对他该有的一丝尊重。
可是,歧视无所不在。
他从小到大,从求学到求职,甚至交朋友相亲,他的身上总是被人贴上,他的生父方正是做了哪些事,生母楚凝又是怎样的人,所以这两个人的儿子,估计也不是什幺好胚子。
像是,从来没有人会认认真真的,只单纯的看待方逮是个怎样的人。
可是,他怀里的女孩全都看见了。
能被一个人所理解的同时,便让他以前受的苦跟不公平,都无所谓了,
他也无所谓还会不会有其他一万个人同情他。
这瞬间,他宛若找到了自己的归魂之方,栖身之所。
她的身躯被他搂在怀里时,他是想亲吻怀里的女孩的,因为他能重重的感觉到,女孩紧张且炙热的心就贴在他的胸口上跳动。
或许男人不管经过多少文明的洗礼跟约束,知道要尊重包容女性,可他还是无法欺骗自己,他在怀抱温热的身躯时,会想不顾礼教的渴望,想紧紧地把她揉抱进身体的最深处。
可是,他得因爱而克制,克制情绪,克制种种的一切。
方逮趁她不注意时,偷偷抹掉了一颗眼泪,他虽看起来有些消沉,却温柔的对她轻轻地说了"谢谢"两个字。
一字千金,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两个字代表了什幺一诺之重。
然后,他放开了女孩,才稍微恢复了下情绪。
商容从他的怀里出来时,脸烫红的,像是刚被剥好的虾,她微晕的像是喝了香槟酒一样,也还没搞清楚,怎幺方逮就突然抱她了,更是害臊的安静有些局促。
方逮咽了咽喉头,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撇过了头,以为是他唐突地举动,所以吓到女孩了,他无措且诚恳的道歉,"商容对不起,我刚才有些失礼了,不应该没经过你的同意,就...抱你。"
商容脸还烫着的摇摇头,"一个拥抱,不算失礼。"
而且她很喜欢,就不算失礼。
方逮想随便个话,转移这种奇怪的氛围感。
他就觉得这种忐忑怦然的感觉,像好多蝴蝶围绕在他的胃中飞舞,赶都赶不走,实在难掩那些心跳急促的尴尬之感,于是他寻了个借口,"我先送你回宿舍,我晚上还得赶回医院,明天六点得值班"
方逮还简单的说了下,他们最近排班表的变动,他哪时候还有假,可以带她去吃新开的韩国餐厅,然后还叨叨的说,这餐厅是他同事介绍的,说里面有道人参糯米鸡汤的味道很不错。
商容只静静地听着,有时转头看了他一眼,就点头静静的享受,这车里只有他说话时的声音。
她很喜欢这种时刻。
听着不善言辞的男人,努力地说话调节气氛,不经意的说起自己忙碌的医院日常,她只负责微笑,然后就困到睡着了。
她很开心能成为他的倾听者,能被他所信赖。
可是,不是只有倾听者会仰慕着诉说者的生动跟旋律,诉说者也会像上瘾似的慢慢地依赖上,倾听者赋予他的每个眼神跟倾慕。
倾听者与诉说者,会成为彼此最忠诚的翩然花蝶与水分阳光。
最终,就谁也离不开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