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茶味的回忆

2.

他的身子止步于床前,宽阔的肩将光线掩在身后,然后微微弯下身,把程泠耷拉在外的脚上,没脱下的鞋脱下。

程泠就顺着他这番动作,视线飘在他身上始终没有移动,她安静地躺着,床很大,又宽,但她躺的偏,右边尚余两个人的位置,左边就只有窄窄一条了。

“程小姐,你好。”他的声音清扬,每个字的落音都很轻,就像竖琴般。

“我是裴栖然,”他微微倾着腰,介绍了自己的名字,在她没注意到时候,一条腿的膝盖已经跪搭在床沿,这边窄,他只能落下一半的小腿,坚韧细长的跟腱悬在外面,而后,在程泠放空之际,双手撑在她耳侧,一下子就把她拢在了身下。

撑在床上的由手转为小臂,这让裴栖然和程泠之间的距离拉的更近了,原来是洗澡了,香味萦绕在她身前,他的声音刻意降低了,像含糊的呢喃,他的声带在程泠耳侧颤动:“由我来满足您的要求。”

“陪您睡。”

程泠不顺的恋爱之旅准确来说是从高中开始的,她有一个青梅竹马的邻居哥哥,从小大家都凑在一起玩,但是从来不带着徐家的这位二少爷,徐清衍。

“为什幺大家都不带着他玩啊?”少时幼年的程泠,指着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玩千纸鹤的徐清衍,不解地问妈妈。

宋女士宋南芷正在和秦若姣的妈妈聊天,她轻飘飘看了院子里的男孩子一眼,声音像含了一汪泉:“他啊,这孩子身体弱,所以就不能和你们一起玩了,知道嘛宝贝,去和若姣画画去吧。”

她挥挥手把程泠打发开,程泠小跑开,偏头看见秦妈妈吊着眼,一手遮掩着嘴唇,身体往宋南芷偏,不知道在说些什幺。

程泠顺着她们隐晦但不算友善的视线看去,落在那个单薄的男孩子身上,他依旧一个人,专注的折下一只千纸鹤。

直到后来大一些,从这些太太们八卦时的只言片语中,程泠知道了,徐清衍实际上算是徐叔叔的私生子,只不过后来徐大少的生母过世,徐叔叔的情妇领着四岁的小徐清衍上门,结束不清不楚的关系,终究要到了个名分。

仔细一算,徐清衍竟小不了徐大少几个月,太阳底下无新事,先是私生子,后也变成了名正言顺的徐家少爷。

大人间的闲话也少了些,于是在某个春光和煦的日子,小徐清衍拿着一个漂亮的小玻璃罐子,里面装满了他折的漂亮千纸鹤,递到了程泠的面前。

然后,他们成为了朋友,后来顺着程泠的关系,大家也都和徐清衍玩在了一起,小孩们年龄小却敏锐,轻易地感知大人中微妙的气氛,更会聚堆报团,所以到最好还是程泠和他的关系最好。

究其原因,程泠想,可能是徐清衍长得好看吧,用彩纸叠成的,会反光的千纸鹤也很好看。

程泠从小就喜美,她喜欢一切好看美丽的东西或者人,但她只会静静地看着,连伸手触碰采撷的渴望都不会产生。

只有对徐清衍除外,渴望产生于一个高三的夜晚。

那是高中三年最后的一次运动会,结束的很早,教导主任大发慈悲地取消了那天的晚自习,于是,他们终于能在天未黑时,乘着赤粉烟紫的晚霞放学。

程泠和徐清衍不在一个班,徐清衍在艺术班,他想出国学雕塑,而程泠从小到大,很快发现她只对欣赏美感兴趣,完全没有创造能力,反而在理学上的天赋更高,在高二分班,从小学就一直同班的二人终于分开。

然后程泠觉得徐清衍好像有些不高兴,明明和平时没什幺异常,徐清衍这人就和他的名字没差,清清淡淡的性子,但程泠就是觉得,他有哪里不对劲。

徐清衍的手长得很好看,白皙修长,关节因为常摆弄一些小玩意,比如木刻陶艺什幺的,发育的大了些,仔细看会有些不协调,搭着他清隽的身体,有种奇特的美感。

“程泠,别玩我手了。”

程泠回过神来,哦了声,就把玩了一路的徐清衍的手撂下,徐清衍微妙地顿了顿,他很白,关节被揉粉了,与掏出来金属色的钥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是徐清衍在校外租的一间两室的房子,程泠体验了一个月的住校生活后,毅然决然的选择了走读,和徐清衍这间离得不远,在隔壁的高档小区。

和她同住的秦若姣一放学就被陈柏清拐去玩了,她百无聊赖,也想搞明白徐清衍在犯什幺别扭。

这房子她不是第一次来,之前那群小伙伴曾新鲜的一起来参观过,但单独的,和徐清衍呆着这房子里,却是第一次。

和上次来没差,客厅就是客厅的样子,没被主人过多装饰,一个房间是卧室,另一个徐清衍打开给她看过,摆放着一堆他做的小东西。

那是朝南的卧室,阳光充裕却整日拉着窗帘,徐清衍解释是维持干燥却不过晒的环境。

“我要洗澡。”刚坐下没一会程泠身上就泛起一层薄汗,九月的天不算凉,徐清衍一向没有用空调的习惯,他也不轻易出汗。

待有些烫的水流打在她身上,她才好像如梦初醒,竟然在徐清衍的出租屋洗上澡了。

浴室瓷砖墙壁靠上开了扇小窗,窄长的窗口外充斥着浓绿淡绿的枝叶,叶子摆动着。

徐清衍垂着眼,端坐在南卧室的椅子上,几指捏住小矬子,稳稳得削下木屑,身后的门半敞开,老楼的隔音一般,稀稀拉拉的水声断断续续传过来。

程泠洗好澡走出浴室,她身上穿着徐清衍提前给她拿出来的干净白短袖,头发擦了,到潮湿但不滴水的程度。

徐清衍的洗护产品一向选择的白茶香味,她拢了拢头发嗅上面的香味,徐清衍听到声音回头看,程泠正好奇地低着头,扒拉着摆在沙发旁柜子上盒子里的碟片,那是房东留下来的东西。

他刚租下来房子时,也曾看过几个,大多是老式港台的片子,画质不算清晰剧情倒还算有意思,程泠倒是第一次看碟片,随便挑了张,塞进电视下的DVD机里。

程泠自诩不算个封建的人,也没想到影片刚一播放就是一个裸女的场景,她僵了僵,偏头和看这边的徐清衍对上了视。

徐清衍也僵了,迈开腿几步过来想把电视关上,程泠坏心思地拉住他,把他拽倒在沙发上,佯装警告他:“别乱动,不然我跟夏阿姨告状,她乖乖儿子看黄片。”

徐清衍死穴一向是他妈妈,他无奈叹口气:“我没看过这个。”

这个确实是实话,那柜台上的碟片细数能有五十多张,他也没想到里面居然还掺杂着这种片子,还被程泠一拿一个准。

这个碟片应该是私人刻录的,剧情不完整,快进看下来竟然全是色情的片段,倒也不长,没什幺明显的特写,跟秦若姣分享给她的黑人双飞巴拉巴拉的一比较,含蓄的像朵小白花一样。

就这样,到看完,徐清衍的耳朵已经红透了,他本来就白,一红明显的很,程泠登然兴致盎然,她很好奇,顺着脖颈晕染下的红是什幺样的。

这是她第一次产生染指美的念头,也是她还没性冷淡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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