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无法救赎,那就一起沉沦。

沈昕刚到家,外婆就已经做好了饭菜,坐在沙发上削苹果。看到沈昕来了,更是高兴地放下削好一半的苹果,连忙迎了上去。

沈昕甜甜地叫了声“外婆”。

外婆点了点头,岁月在她的鬓角上染了层华白。她高兴地拿过沈昕的书包,连推带赶地让沈昕洗手吃饭。

两人吃过饭,外婆问她愿不愿意出去走走,被沈昕摇头拒绝了。

现在的她似乎更想休息。

外婆见状也没多说什幺,只是掐着时间出门搓麻将去了。

沈昕坐在椅子上环顾一周,外婆家的布置还和她小时候记忆中的一样。

只是之前放在客厅里的麻将桌,已经包上一层白布成为了置物架。

不大的房子里虽然堆满了旧家具和电器,却依旧简洁干净。

沈昕抱起沙发上的书包,推开了右手边的卧室。

那是她妈妈曾经的闺房。

一米八的公主床,粉红色带着蕾丝边的窗帘。沈昕笑了笑,随手将书包挂在椅子上。

房间的格局被人精心地改动过,原本靠墙的化妆台换成了双层书桌,泛黄的课本占据了书架将近三分之二的空间。

关于母亲的记忆,沈昕并不多。

父母离婚后,她的妈妈就离开了湘城,流转了多个城市,最后在离湘城三千多公里的新地扎了根,十多年也没回过家。

沈昕不理解却也不埋怨,小时候关于“妈妈”的记忆实在太模糊了。

时间的过渡和晕染让本就不牢靠的记忆变得更不清晰,她只能靠着照片去加深关于母亲的印象。

*

浴室内,温热的水淋在她的身上。

黑色发丝盘踞在少女白洁的背上,像是一朵朵妖冶的墨色玫瑰。

她将乳白色的洗发水倒在发尾,双手揉搓出浓密的白色泡沫。

“叮——”清脆的门铃声穿过浴室门,微弱地传到她的耳中。

沈昕仰头,简易地冲掉身上的泡沫。她摁下开关,偏头朝外仔细听。

“叮——”门铃声再次响起。

沈昕以为是外婆忘带东西了。

“等一下,马上来。”她冲着门外喊,然后随手扯过架子上的衣服套上。

湿润的头发贴在身上,白色的T恤被水沁透,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线,白嫩酮体在被沁湿的衣服下若隐若现。

沈昕将头发从后背拉出,水珠顺着手臂缓缓滑过,滴落在白色瓷砖上。

她用毛巾草草将头发包住,光着脚踩在丝丝凉意的瓷砖上。小心翼翼却又焦急万分地朝客厅走去。

“外婆,你等等……”

吱呀一声,朱红色的防盗门被沈昕拉开,她一只手捧着脑袋上摇摇欲坠的毛巾,另一只手抓着门把手。发尖上的水珠顺着脖颈流进她的衣领里,胸前早已湿润一片,小茱萸摩擦着微凉,悄悄挺立着。

沈昕正想让外婆进门,却在擡起头的一刹那愣住了。

娇媚的脸上涨得通红。

外头站着的哪里是什幺外婆,而是祁执。

向来处变不惊的祁执也有些惊讶,他抿着唇匆匆看了沈昕一眼便低下了头,浅棕褐色的眸子死死盯着地上的白色瓷砖,余光下却不小心看到了一双白皙的小脚,圆润的脚趾通红一片。

祁执皱起了眉。

好一会儿,沈昕才反应过来。她连忙松开门把上的手,将手环抱在胸前,隐却一半春光。

“你,你怎幺……”突然来了?沈昕想问。

将近一米八的祁执站在门外,语气沉稳:“我住在楼上和赵奶奶是邻居。”

沈昕咬着唇,模样警惕地看着周围,道:“要不……你进来说?”

祁执一愣,他擡头看着沈昕,眸子里装满了难以言喻的情绪。

半晌后,他又闭上眼。坚定地将手上的快递盒递在沈昕面前:“这是赵奶奶让我带的快递。”

沈昕皱了皱眉,现下的她,似乎并没有多余的手再去接祁执递过来的东西。

祁执也发现了。

他靠着墙,保持了和沈昕足足半米宽的位置。然后将快递盒放在玄关处的桌子上,转身离开。

目睹这一切的沈昕,心里说不上的别扭。

明明此时害怕的应该是自己,祁执却活生生一副被羞辱的模样。

她抿着嘴,望着桌上的快递盒,正考虑要不要说个“谢谢”时,朱红色的防盗门就被祁执带上了。门关上的那一刻,她似乎还听到了来自门外祁执的“碎碎念”。

“以后不要随便给陌生人开门。”少年低沉又带着一丝抱怨的声音道。

她顺着来不及闭合的门缝里望去,只看到少年耳尖上的微红。

*

祁执转动钥匙,朱红色的防盗门被打开,映入眼帘的是沉闷的黑白两色。

他换上拖鞋,靠坐在沙发里,闭上眼,桌上放着刚刚冲泡好的盒装方便面。

和沈昕的外婆家不同,祁执的家没有一丝生活的气息,家具也少得可怜。

偌大的客厅里除了沙发和桌子以外,墙角处堆放着很多箱未曾开封的速食产品。四十寸的液晶电视常年黑屏,一张被人泼了墨水的结婚照悬挂在上面,与房间整体的黑色调诡异地融合在一起。

祁执在沙发上坐了很久,才起身缓慢地推开了卧室的门。

像是孤独的延伸,祁执的房间也单调得可怕。

白炽灯单薄地闪着光,像是将整片孤独包裹住的保护罩。

祁执的房间很空,一张硕大的书桌就占据了他房间里大概一半的位置,桌上很空,只放了几本最近使用过的书籍。

墨色的桌面上还盖了一层厚厚的透明玻璃,玻璃下压着的是密密麻麻的数学公式。

在这一整版枯燥的数学公式里,一张泛黄的双人照和一个被反复折了许多次的纸飞机显得格外突出。

少年的视线滑过纸飞机落在双人照上,照片上是缩小版的祁执和一个小女孩。

修长的手指滑过玻璃,轻柔地点在玻璃下的女孩脸上,祁执平静的下颌意外绷紧。

“沈昕……”少年呢喃着。

清冷如同水中月的他,第一次露出了俗念。

*

晚上十点十五分,写完最后一张物理试卷,祁执难得地失了眠。

他躺在床上,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天花板,脑海中不止一次地闪过下午撞见的那一幕。

滴水的发梢、隐约显肉的衣服、悄然挺立的茱萸和踩在白色瓷砖下无措的圆润脚趾……

祁执闭上眼,呼吸开始变得急促,纵横在皮下组织的血管开始微微鼓起、运动。

不能再去想了。

祁执暗示着自己,脑海里的念头却无休止地发散。

夜里,祁执做了一个梦。

梦中,学校的围墙边,他们长大后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她坐在墙上,双目含笑。和小时候一样,浑身上下带着一股大小姐的骄矜。

其实早在她用手抓住墙沿的时候,他就注意到她了。

矫健的身手和一张过分妩媚的脸,还有裙下一闪而过的黑色蕾丝。

磨人的春光,他一览无余。

从小,沈昕就是人群里最显目的一个。

明媚张扬,惯会利用自己的长相去示弱、让人心悦诚服。

梦里,她和早上一样被困在围墙上,娇俏地叫着他的名字,求他帮她。

一双大长腿,晃得他心浮气躁。

他走了过去,站在她的裙边。仰头,仔细打量着小时候的她变得更妖冶动人。

少女软糯糯地将手放在他的掌心,希望他能把她抱下去。

可梦里的他做了什幺呢?

把玫瑰小心翼翼地捧置地面,摁在墙头,一只手轻抚上那双白嫩修长的腿,吃掉她磨人的娇吟,霸道地在她的身上留下属于他的痕迹。

无法救赎,那就一起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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