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楠住的那套房子是他妈妈在沿江的小区房,有个保姆照顾他。”
江嘉许略沉思,眉头紧皱。
“而且,当天下午应该是保姆把楠楠接回家,怎幺可能被人打?况且,这幺大的事,保姆后来也没有跟我说过。”
“保姆?”陆小萄惊异,偏头仔细想了想,记忆中并没有这个人存在,“楠楠有保姆在照顾?”
江嘉许点头,笃定道:“我去的时候,是一位姓钟的保姆在,没错,是姓钟。”
陆小萄彻底懵掉。
她捏着指尖起身,往落地窗边走去,隐隐透进室内的凉意令她稍稍有些清醒。
眼前璀璨的江景夜灯逐渐在眼神的失焦中陷入大光圈般的发散。
她开始按照时间线慢慢陈述她所想起来的一切。
“那天之前,我每次都走得比楠楠要早,所以确实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接他。”
“但那天下午,我不放心楠楠一个人回去,所以主动提出送他回家,路上我问他,你爸爸妈妈呢?”
“他说,他们都不在这,我就好奇问他那谁在照顾你呢?我清楚地记得……”
陆小萄回过头去看坐在沙发上望着自己的江嘉许。
“楠楠当时皱着眉,擡头看着我,眼神很无助的模样,他很委屈地说,‘姐姐,我一个人住’。”
“然后呢?”江嘉许手撑在唇边,凝眸深思。
“礼貌起见我没有进门,就在楠楠家门口瞥了一眼,客厅确实不太整洁的样子,不像是有保姆打扫。”
“那你怎幺知道他被打了?”
“我走之前,给他留了我奶奶家的电话。”
“当晚他给你打的电话?”
陆小萄点头:“我接到电话吓坏了,也不知道怎幺办,楠楠就说‘姐姐你来看看我好不好?’,我想都没想,跟奶奶撒了个谎就过去了。”
“所以你到的时候打他的人还在吗?”
“不在了,但客厅被砸了,他身上也有伤。”
“没有报警吗?”
“我想报的,楠楠拦住了我。”
江嘉许也站起身,走到陆小萄的身边:“为什幺?”
他伸手去握了握她的手,果然冰凉得厉害,转身进去房间。
指尖被他短暂捂热的温度将散未散之际,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他们已经分手。
她愣怔地看了眼掌心。
直到看着他从卧室拿出一件女式家居服外套,她才想起要回答他的问题。
“楠楠说如果报警的话,回学校以后他们会更加欺负他……谢谢,我自己来。”她婉拒了江嘉许要给自己披上衣服的好意,伸手去接。
江嘉许给她换了杯热水,拍了拍沙发:“窗边冷,过来坐。”
她顺从地坐回原位,捧着热水,接着说:“所幸他伤得不重,我就一边给他处理伤口,一边问了些他学校的事。”
“那晚你守着他睡的?”
“你怎幺知道?”
“我来接楠楠的时候远远见过你,他跟我说,你在他家住了一晚。”
陆小萄叹了口气:“我怕那群熊孩子又来欺负他。”
她擡眼去看江嘉许:“后来我和楠楠在一起玩了几次,八月底学校要开学,我就回江宁了。”
时间线终于迫近最令人窒息的时刻。
两人的神色逐渐凝固。
“三个月后,”江嘉许语气沉重,“楠楠从他住的小区顶楼跳下。”
“这三个月,你和他联系过,对吗?”
他凝视她的神情,问得缓慢。
陆小萄点头,垂目回忆:“他跟我说,转校到江宁以后,学校里欺负他的人更多了。”
“所以你劝他不如一了百了?”
陆小萄怔住。
她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见的内容,所以立刻擡眼,满眼惊异地直视江嘉许。
“你在说什幺?”
她的双唇颤得厉害,心跳几乎都要停止。
“江嘉许,你在说什幺?!”
一张照片被江嘉许从手机相册调出。
照片里是一个很老式的诺基亚手机的短信画面。
短信来自发件人的内容:楠楠,这个世界上的坏人太多了,活着是很痛苦的,或许解脱也是一个好办法。
陆小萄的目光最终停在短信发件人的号码上。
看着这11位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属于自己的数字,她浑身颤抖着摇头去看神色复杂的江嘉许。
她满脸失措,唇上没有一点血色。
“我没有发过……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