骕骦脚力健

天子命量一斛西蕃新贡的天竺宝石，散在五湖四海之畔的石灯笼内，教当夜侍从的宫眷、王公、贵戚、勋臣寻宝为乐，以资游兴。

螭螭对王襄道：“我想寻一双碧蓝猫睛，与我嬢嬢缀舄。请君侯相助留意。”

王襄以为小妮子自己也会寻觅，未料她竟全权委托了他，每遇石灯笼便驻足，像驱猎犬一样支使他，“去看看。”他可是天子的虎臣！适才还拿他比安禄山，真是晦气。历朝天子没有一个不多疑猜忌的，倘若因此对他心生忌惮，谁之过欤？

思及安禄山，他不禁回忆昔时读过的艳史，安禄山是不是和虢国夫人有过一腿？再瞧向螭螭时，目光中多了几分淫邪，暗暗发誓：老子斋戒宫中，素了几夜了，定要拿你开回荤！

螭螭自不知他的心思，拎着一盏天鹅回颈灯，棠屐嗒嗒，行在前方，小圆臀施施然，犹一扭一扭。

这时，忽有裹头阿监驱羊车至，对螭螭道：“三娘子，快登车，皇后急召！”

及至毬场亭，但见中宫坐在胡床上，以手支额，状甚烦恼。左右环绕，神色莫名尴尬。天子亦在侧，抚着她的细肩，小心翼翼地问：“我们要不要去探看？”

荀皇后断然摆首，“无须！”

天子默，暗想：姨丈也真是的，一把年纪了，居然马上风，专教蟠蟠没面子。哎呀，怎幺会马上风，是不是磕了药？看来张道士炼的丹不能吃了。

中宫见螭螭奔来，解释道：“螭螭，耶耶今宵忽而中风，神智不清，吉凶未卜——”

螭螭霎时泪飙，“我要回家！”

荀皇后道：“即刻遣人送你回家。”目光落在王襄身上，问：“可否相烦北海侯护送我小妹？”

王襄痛快地答应，趁机建议：“乘车不如骑马快。我的骕骦脚力犹健，顷刻可达荀邸。”

荀皇后虽满心忧烦，也不禁深看他一眼，道：“好。”

天子眼看着王襄将哭成泪人，面颊湿漉漉的螭螭抱上马，自己一跃而上，粗壮的手臂箍她于怀，风驰电掣而去。回首看中宫，扬起一条疑惑的眉毛。

荀皇后的唇角微微翘起，“他和螭螭似乎更有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