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要经历的,还有很多

上周的时候,荼靡交了一家公司的入职申请,在跟人事简单的谈话之后,她更加坚定了往后要走的路子。

以前的自己脱离了生活大部分的社交活动,慢节奏的生活中也会有很多不确定的因素带来“焦躁不安”的情绪,迫使着自己多学习知识、多自我埋葬来安抚自己不安的情绪。

从电梯出来,一眼就看到人来人往的公司门口,那个引人驻足流连的男人。

靠树站着的男人个子高,黑色衬衣衣领不经心地立着,自从手臂受了伤多了那道疤痕之后他再没有穿过短袖,袖子微微挽起,一截手腕露在外,挂在手腕上那明晃晃的一抹红,在太阳下熠熠生辉。

“你怎幺来了。”

“今天结束得早,来接你。”

苏和用攒下的小金库买了一辆二手小电瓶车,虽说是二手,但是看起来即崭新又实用。

帮她扣好安全帽,拍了拍后座,“走吧,带你去吃饭。”

“你老实交代,这车的原主人是不是女的。”

笑她是个可爱的别扭怪,苏和调了调后视镜,“女的又怎幺样,说明我宝刀未老。”

注意到她要剐人的眼神,画风一转,赔上笑脸,“那又怎幺样,宝刀再亮也已经归鞘了。”

吃了饭,荼靡跟着苏和进了同一条街道上的一家咖啡馆,当时他们坐在最靠里的一张原木桌前,透过清晰的窗,可以慵懒地看着街道上零零散散过路的人,大家戴着口罩,面色匆匆。

一边是木质门沿隔绝的淡雅咖啡香,一边是藤椅外惬意的时光。

本已经平静的地方疫情又突然来袭,这些年偷走了大家生活里的不少东西。荼靡放下杯子环顾着这家小而精的咖啡店,屋内灯光很暗,舒缓低回的音乐酿造了一场别样的氛围。

从磨豆到萃取,最后上桌,只有店主一人有条不紊地经营着这家店的一切。

也因为疫情,店内的客人并不多,零散分坐着也不过三五人。但他依旧低头检查新到的豆子,研究着自己的新品。时间过得飞快,苏和看了眼手机,擡眸跟她说了声得走了。

准备出门的时候,他们经过吧台,只见老板放下手头的工作,笑盈盈地对他们说:

“篮子里有糖果,挑一颗吧。”

荼靡不明所以捡起中间那颗泛着彩光的橙色糖果,剥开,塞进嘴里。是好闻的柚子果香,口腔里散着香甜不甜腻的糖果味道,她手里捏着包装纸,正要问店家是否有垃圾桶的时候,店家脸上始终带着笑,他擡手指了指包装纸说不妨打开看看。

荼靡摊开,映入眼帘的一行瘦金体的印刷字体:

快乐有个词是跟它连在一起的,叫勇敢。

不勇敢的永远不快乐,勇敢并不是说什幺都敢。

而是面对一切的时候,希望你有面对它的勇气。

又是一个黑夜尽头,天渐渐泛白,苏和拎着热豆浆和早点,蹑手蹑脚进了房门。

将手里的东西放下,他回头拍了拍依旧躺在床上睡着的人,低声叫,“荼靡,醒醒。不是说好了,今天早点儿去看沐童。”

挑动了下眉头,荼靡坐起来,身上的被子掉在了手心里。苏和伸手扭开床头的台灯,“咔哒”一声,昏黄的亮光,照亮了一小方面积。

苏和握着吸管插进热豆浆,将早点摊开转过来对着她,“先喝豆浆还是先吃奶黄包?你嗜睡又爱吃甜的。”

缓了会儿,他掰开一个包子呼呼吹了两口递过去,“先吃点儿,你昨晚什幺都没吃。”

荼靡揉揉额角,窗外淅淅沥沥,空气里散着沉重又不适的水汽,“雨还没停吗?”

“还是不喜欢下雨天?”他低头,嘴角淡淡地挑起。

“不喜欢。”拿了他手里的奶黄包吃下去,荼靡的表情一瞬间像个小孩子,带了一丝搞怪心理,她凑上前问他。

“苏和,你喜欢小朋友吗?”

他忍着心头的雀跃丢下手里的包子看了眼旁边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女人,敲敲她的头,“你刚入职,这时候要孩子不合适。”

踩他一脚,荼靡伸手去够床头的那杯豆浆,“跟你有什幺关系。”

“你趁着我不在家带男人回来乱搞了?”

“才没有!”她气得掐他。

苏和哈哈笑起来,“跟我怎幺没有关系,以后你的孩子,只准姓苏,如果有别的男人靠近你,我就打断他的腿。”

他擦干净手,转身把她抱起往卫生间走,“好了,孩子的事情等我们处理完事情回来再讨论。现在,你给我乖乖去洗脸。”

“可我还没吃完。”

“完事再吃也来得及。”

迷迷糊糊,睡意朦胧。

荼靡缩在苏和的脖颈处,发出猫咪一般的喵呜声,一时间额间发凉,她蹭了蹭苏和后颈,露出来的肌肤甚至比她还要细腻。她伸了食指,指尖一点点剐蹭着后颈的小绒毛,见他痒痒缩着脖颈让她别闹。逗弄人的心性上了头,荼靡抿了抿唇,继续开玩笑:

“他们说怕痒的人,都会疼人。”

见他没有停顿,直挺挺将她放置在瓷白的洗手台上,荼靡歪着脑袋,澄澈的眼一直流连在他身上。

“苏和,看着我的眼睛。”她双手捧上他的脸颊,鼻尖凑近了嗅他,“哪儿来的香水味?你才是那个背着我在外头找人的吧?”

右手抓着衬衣的一侧,苏和单手脱了衣服,他眼里泛着宠溺的波澜打开水龙头,捧了掌清水试了试水温,轻轻拍打在荼靡的后脖颈。

“说什幺呢。”

突如其来的凉意惊得她发出嘶的医生,睁大了眼睛瞪他,“是不是被我说中了,所以心虚。”

擡了手,扯过挂在挂钩上的毛巾,苏和避开荼靡放在镜子前的花瓶,里头插着一束蓝白相间的碎冰蓝玫瑰。

结实的臂膀勾上荼靡的肩头,打湿拧干的毛巾此时摊在手心里凑到她面前,“闭眼。”

力道柔和,不骄不躁。

他在帮自己洗脸。

“哪儿有什幺外人,我只有一个你。”

她蓦地一口气咽在喉间,不开口说话。定定地看着面前低头帮自己擦拭胳膊的男人,他墨眸深处映着如星星般的光点,嘴角挂着俊美的笑意。

这般耀眼夺目的他,身上可不止一处肉白色的伤疤。

良久,他淡淡道,“再不快点,沐童可就要生气了。”

坐上出租车,荼靡手里捏着苏和给沐童买的叮当猫玩偶,脸上一副怀疑的样子。

“你确定沐童喜欢这个?”

窗外是纵横流淌的雨丝,映着外面的五光十色,到底是看不清路,前方的车辆纷纷都打着双跳尽可能缓慢地行驶在街道上。

司机透过后视镜不停地看他们俩。

男人笑意明艳,却让人不得不望而却步。女人手里把玩着蓝色的布绒玩偶,后座的另一边放着一大袋形形色色的零食。

荼靡抱着玩偶,脑子里想着许多事情,从她最开始被人拐进黑窑子,到后来认识苏和、认识沐童、认识很多很多她以前压根儿就不可能有交集的人。她现在彻底放开了,明明能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

她把手机拿出来,几乎是倒背如流地按下一串号码拨了过去。

那边的人很半天才接起来,她听着对方的声音,一下子不知道该怎幺开口。

“喂?”

“宝儿?”

听到熟悉又陌生的昵称,荼靡望着窗外,眼神沉暗又暗涌,一字一顿道,“爸爸,我想回家……”

那边长久的沉默,而她的心跳隐隐加速,就在她准备挂断电话的时候,那边的人几乎是哽咽的声音叫她,“好,好,你在哪儿?我马上来接你。”

简单地交谈了几句,荼靡收了线,坐在那儿缓缓呼出口气。随而扭头看着苏和,咧着嘴笑,“我们马上,就可以回家了。”

她拍拍司机的座椅,语气里带着久违的轻松,“司机先生,还有多久才能到?”

“快了,不到十分钟。”

“好的,谢谢师傅。”她嘴角浮起一抹微笑,那微笑一直挂在她的脸上,带着些许得意。

“苏和,我们马上也可以回家了。”

她又重复了一遍。

苏和点点头,欲言又止。

“是啊。可以回家了。多好。”他投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温柔笑意,然后从外衣内衬的口袋里拿出一只红色绒面的首饰盒,递给她。

“荼靡,生日快乐。”

项链是条简简单单几乎没有什幺设计感的银金链子,贻贝形状的挂坠泛着点点白白的光亮,多年以后不管几个瞬间,项链带给荼靡的温存都能重返心头,敲响她和苏和之间这段旧事的模糊记忆。

撑伞,荼靡踏着湿滑的青石板路层层往上。指尖落在脖间那道微凉,细细摩挲。

沐童所在的地方,远离城市的喧嚣,坐落在城北一处不被政府管辖的自然村。早年时候,据说是用于达官贵人悠然自得放松打猎的地方,周边附近同样也是山野遍地。后来被外地一个商豪用来搭建开发,娱乐设施起不来便渐渐成为了收养遗孤的领养院。

门口守卫的男人鬓角的银发闪了闪,眸子凝聚着锐利的光,盯着他们两个人看,“你们是谁?来做什幺的?”

苏和提起手里的玩偶和零食,慢慢走上前靠近他,问,“我们来看孩子,之前跟院长也已经约好了。”

“改明儿吧,今天接到通知,不接待任何外来人员了。”

听他这幺说,荼靡眉头蹙起,有些不明所以,“是发生什幺事了吗?”

“这我怎幺知道,总之是上头给的通知,我们只能照做。请回吧。”

回程的路上,雨声渐小,时近黄昏。天慢慢有些放晴的迹象,云渐渐散开,融解在天空。

苏和收了伞,看着一旁始终眉头紧锁的荼靡,俯了身问她,“别多想,说不定今天临时被什幺耽搁了而已。时间还早,要不要走走?”

停顿的间隙,荼靡仰头对上他的眼,“我从未有过这样不安的感觉。”

电车呼啸着从他们眼前穿过,透进来一丝丝风。

“荼靡。”苏和抚上她的肩头,眼眸深沉,他说,“你说过,你想回家。”

荼靡愣了愣,她没想到苏和竟对这件事无动于衷。要知道,沐童可是第一个老老实实被他挂念在心上的人。

对于她来说,苏和是个喜怒都不善言辞的人。

虽然他睚眦必报,但总是一副让人捉摸不透的样子。以前是,现在也是。

她看着苏和,眼底是悲伤。

“你不管沐童了?”她望着他,眸子里有些摇摆,“会不会有一天,你也不管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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