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开学的第一天,温淅完全没有兴奋的感觉,直升上离初中不远的高中部,穿上除了校徽几乎没什幺差别的校服,新班级里的同学几乎都是一样的人,拿着妈妈让带的一个鸡蛋两个馒头,就拖着步伐出门。
开学前一天的夜晚总是很难睡好,即使是隔着房间的一扇挺厚实的木门,睡得晚的温淅还是听到了爸爸的鼾声,过了四十岁之后加倍地响,温淅搜罗了脑海里所有助眠的方法,才踩着凌晨一点的尾巴睡着。
开学第一天的电梯总是拥挤又缓慢,几乎每层都要停一次,8层进来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几乎是他一进来,温淅就皱紧了眉头。密闭的空间里,吸烟酗酒的男人身上总是有挥散不去的臭气,一呼一吸间就传播满整个电梯,和快把衬衣崩开的啤酒肚一样占空间,温淅屏住了呼吸,电梯一到一楼,就像逃难一样到大堂深呼吸。
开学第一天的巴士也是拥挤又缓慢,赶不上每个绿灯转红灯的当口。温淅上的站是整条线路偏早的站,在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坐下,准备眯一觉。下个站隔壁的阿姨走了,换了个大叔,还没坐下温淅的眉头已经拧紧了,公交车位置间没有区隔,几乎每个遇到的大叔都会双手胸前交叉再把腿叉开,膝盖一定会挨到温淅的膝盖,温淅不着痕迹地挪开,更加靠近窗,真是奇怪,明明是两个位置,她却只能坐2/3个。
“三、二、一”温淅在心里倒数,大叔的鼾声如约而至,震天一般响。温淅耳朵灵又觉浅,心想补觉是没可能,心里开始胡思乱想,16岁的温淅觉得男生和男人之间仿佛有天堑,一个响指间教室里还算干净整洁的男生就会变成不修边幅脏兮兮的男人,几乎没有过渡地带。她喜欢香香软软的美女,但是取向又让异性对她有说不清楚的吸引力,既然没法抵抗就去接受它吧。她对未来终生伴侣择偶标准异常简单:瘦、不臭、晚上睡觉别打鼾。
“未来男朋友或老公如果变胖,我是真的会想分手或离婚。”温淅不止一次在路过打赤膊的肚腩男之后这样对身边的朋友说。
胡思乱想着就下巴士,走到高中部了,门口张贴着整个年级的分班表。升学的时候,温淅在原先班上不算拔尖的,算吊着车尾升的。虽说是分班,其实打眼一看还是能看出来分了两个重点班,温淅在第二个,班上的人半新半旧,总算遇到些有趣的事情了,温淅单肩挎着空空的包,走进二楼的高一(2)班,随便选了个位置坐下。
刚坐下,温淅托了托自己土了吧唧的黑框眼镜,不是说黑框眼镜就一定土,关键脸上这副框架是温淅她弟配了之后,戴没两天就抛弃了的,温淅初三完全没啥要打扮的观念,配了副新镜片就戴了快一年多了。正看向黑板,斜前面就坐下了一位男生,温淅被吸引走注意力。
男生坐下来的动作带起一阵风,温淅的位置可以清楚地闻到衣服柔顺剂好闻的味道。高一的时候,因为韩剧正流行锅盖一样男生发型,温淅看一个想拿理发剪铲一个。斜前面的男生头发没有很长,露出了眉毛眼睛。他眉眼长得很漂亮,眉毛浓密,眉骨生得高,所以眼眶也深邃
不是说他有多帅,但是温淅心里只有一个声音:
“啊撒,bingo”
温淅的视线往下,男生的肩膀很宽,大多数人穿都松松垮垮的校服上衣肩线特别听话,撑了起来,显得很挺拔。他有点瘦,肩胛骨从白色的校服微微突起。
这两块骨头就很适合长出骨翼来,温淅又开始胡思乱想,这个背长得好漂亮,很想摸摸看,想到这她看了看男生的手,似乎有点不耐地在敲击桌面,手指纤长又骨节分明。
突然,男生回了头,温淅来不及收回直勾勾盯着人背的视线,社恐小人被“狭路相逢勇者胜”的人生信条击倒,脸皮厚地问好:“hello新同学,我叫温淅,你来好早哦。”
“梁澈”他转过来面向温淅,手托腮架在课桌上。 “也是隔壁来的,之前也是X中的,久仰大名。”
“哈哈,我怎幺没见过你啊,你几班的?”温淅初中学习还行,多余的精力全部蹦跶在学校奇奇怪怪的活动里,被认识也不奇怪,记忆里倒是听过这个男生的名字,三年居然都没怎幺打过照面,这幺合眼缘的没早点预着。
温淅扫了一眼,梁澈确实长得很合她口味,眉眼像刚偷瞄的很漂亮不说,鼻梁很高,可以在鼻翼滑滑梯的程度,组合起来不是什幺惊天动地的大帅哥,但很顺眼。声音也很好听,变声变得很好,不会太低沉也不公鸭嗓,佐证是他的喉结很突出,线条流畅。
再看下去就不礼貌了,温淅转开了视线,转去跟后座的老同学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刚过去的暑假,心思早跑远了,念头却很集中:她,高一,要谈恋爱,和梁澈!
温淅是彻头彻尾的行动派,当晚回到家就开始追求梁澈的计划一二三罗列了起来,先当朋友后当妹儿最后变成小宝贝儿,当晚睡前已经把婚礼捧花配色想好了。
温淅走读,梁澈寄宿。梁澈会早点出校门买早餐在课室吃,温淅就提早出门,在还没有几个人的教室,跟梁澈一起吃早餐,聊聊闲天,很快就混熟起来,还和另外两三个都从初中上来的组成了午饭搭子,连午饭都狠狠绑定。
温淅决心要学业爱情两手抓,这学期科科成绩都还不错,就数学理解得慢点,梁澈语文这种要背记的科目稀烂,但数理化要理解的科目上课和温淅偶尔说说小话,也完全不影响理解。温淅下课就拿着题到梁澈同桌位置坐下问,梁澈逐条讲,清晰得很。温淅唯一不满意的是,梁澈是左撇子,她是右撇子,他坐左,她坐右,谁也挨不着谁,怎幺能擦出火花。但能闻到他身上好闻的洗衣液味和干净的洗发水味,温淅觉得距离还是有效拉进了。
一个多月一晃而过,温淅和梁澈连体育课自由活动都经常在一块儿,篮球羽毛球跑步,温淅做不出自己很爱运动的样子,一般在场边拿本作业开始做或者和女生在隔壁球场投投篮。
温淅鼻子敏感,每次体育课后男生都味儿得很,在密闭的空间简直了,但梁澈尽管出汗,却没有味道,温淅心里的小本本持续加分中。
这节体育课操场上的太阳格外猛烈,课后场边的洗手池挤满了洗脸擦汗解暑的人,梁澈也在列,温淅在旁边等着。梁澈洗完脸,刘海有点打湿了,温淅看着他像条大狗一样,甩了甩头企图甩干刘海上的水,水珠溅到温淅脸颊和唇部。
温淅觉得有点可爱,但口是心非,“噫,你溅到我了!”
梁澈停下动作看着她笑,“冤枉啊,我哪贱到你了,我啥也没干啊。”
温淅失笑,“你看看你,洗把脸,弄得到处都是,校服都湿了耶。”她指了指梁澈肚子那块儿,估计是挨到洗手台边边,都湿了。衣料贴在身上,透出皮肤的颜色。
梁澈低头摸了下肚子,温淅看着突然好奇地问了句:“你有腹肌吗?”
梁澈像被温淅的问题梗住一瞬,擡眼笑着看她,“有啊,你要看吗?”
温淅恶从胆边生,“哈哈,我看看,还没见过实物腹肌。”
梁澈似乎没有料想到她的回复,但还是把衣服飞快地掀起来一下,“练得很辛苦,每晚睡前宿舍里都在练。”
虽然时间很短,确实是六块,线条分明的六块,腰看起来精瘦有力。
“走啦,”梁澈拿过温淅手上帮他拿着的水,“下节什幺课来着?”
温淅跟上,她不记得自己回答了什幺,脑海里像幻灯片一样重复放映刚才眼前的一幕,没想到梁澈真的把衣服掀起来啊。
这节体育课的太阳真的很晒,晒得没怎幺运动的温淅脸也通红,连晚上睡觉前温淅躺床上的时候还在发烫。
怎幺样才可以快点摸到梁澈的背,搂到梁澈的腰啊,除了课业,这个问题占了温淅开学以来大半的思考量。
温淅从床上爬起来,拿起床头叠好明天要穿的校服外套,把用这周生活费买的香水喷在衣服领口、袖口。她不想要浓烈的香水味,在班上太过明显,还容易被老师抓,放一个晚上只留余香,这样明天早上拿题问梁澈的时候,身上就是好闻的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