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喝茶(上)

黄昏给这个小县城,披上一层温暖的光。

梵侩拉着刘野走到大街上,嘴里不停说着。

“老大啊,潇大人好厉害哦,我和老曹去找那些人收保护费的时候,才说了个开头谁知道她们全都答应了。   ”

梵侩很开心地说着,说到激动处还用手在身前比画,以前的她可没这样的待遇,前几天去糖果铺找小涛他娘的时候,小涛还在一边甜甜的望着她笑咧。小涛从来没对她笑过,老大就是牛逼。

刘野暂时没法理会她的快乐,她想着前几天潇禾对她的嘱咐,脸上的表情又沉重了几分。

那天,潇禾站在她面前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当她伸手要去拿的时候潇禾说话了。

“阿季,此番前去异常凶险,你务必好好把握。”

潇禾脸上写满了关心之色,还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期待。

当她把锦囊握在手里准备打开看看的时候,潇禾阻止了她。

“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使用。”

当刘野准备离开的时候,潇禾冲过来将她的手重重握住:“阿季,这是你的第一战,我相信你会完成得很漂亮。”

还在回忆潇禾最后望着她表情的时候,门开了。

曹香早都到了,见她来连忙起身亲亲热热地叫了一句:“老大。”

刘野点点头跟着梵侩走进去,坐在主位上。

两只黄鹂在一起是鸣翠柳歌咏春天;一群麻雀叽叽喳喳地聚集在一起叫闹批麻了。

也不知是谁在屋子里抽起了水烟,那辛辣浓厚的烟雾袅袅,盘旋在屋顶上久久不肯散去。刘野从烟雾中看不清人影,只窥见很多双闪着绿光的眸子,那些目光并不友善,仿佛似郊狼等待猎物出现的模样;又似秃鹫贪婪的渴望。

“刘亭长,您来了。”

从刘野进来的时候那些嘈杂的声音有一瞬间安静,而后再次喧闹起来。那些人或上或下地打量她,不怀好意地盯着她,却始终没有一个人站起来,和她打招呼。终于,有个年过半百的妇人站起来,亲亲热热地喊了一句。

刘野对着她点点头,原来是卖水果的老赵,她悬着的心有一瞬间的轻松。拍了拍一旁的梵侩,示意她开始。梵侩站起来,准备拉着她那破锣嗓子讲话。

只是在一个呼吸间,刘野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有一双狐狸般皎洁的目光正盯着她,眸子里全是兴味。

“这个....咳咳....那个.....咱们今天聚在这里,是为了一件事,啊这个是什幺事了,就是我们沛县的这个保护费的事啊,这个事......”

就在梵侩讲的兴起的时候,有个人站了起来。

“刘亭长,我们都是各煮各的饭,从来不在一个锅里抢食。”

那个女人笑得欠揍,獐头鼠目地拿着眼睛乱瞟。直直地看向刘野,眼里全是挑衅。

“现在您来了,说以后一起吃饭,只怕吃不饱。”

她话音刚落,原本安静的人群又热闹起来。

“是啊。”“没错没错。”

大家附和着,纷纷点头。

“操他妈的李三,你敢打断老娘说话,我他妈干死你。”

梵侩拍了桌子,就想往那个女人的方向奔去。刘野拉住她,对她摇头。

“你个杀猪的,本来又没什幺文化,说的话还不好听,谁愿意听你说话。”

那个女人继续拱火,她见众人都笑了不免有几分得意。

刘野一手拉住梵侩不要她轻举妄动,一手撑着头看她如小丑般表演:很好,有人打了头阵,其他魑魅魍魉也该登场了吧。

那个叫李三的女人本就不满,见有人拉住梵侩没能闹起来搅黄这事,又对着一脸从容的刘野笑的下流。

“哟!这不是刘季刘亭长吗?好些日子没见还以为你发了笔横财躲在温柔乡里不出来了。”

刘野记起来了,这个女人是那天去酒肆在街上见到的收保护费的女人。她们还没熟到可以亲密地互相称呼家中排行的地步,很显然这是一种语言上的侮辱。刘野只是笑笑,从怀里抽出一包包装完好的茶叶,慢条斯理地扯开外皮将它们倒进煮沸的水里。

“没想到你这端茶送水的工夫越来越长进,哎!你家那个17金买回来的黑鬼大不大啊?弄得你爽不爽?”

李三见刘野还不理他,说的话更加露骨几分:“还有酒肆的老板,听说为了你关门歇业把自家产业都砸了啊,啧啧~您真是好一个红颜祸水啊。”

众人哄笑,看向刘野的眼神愈发不对。梵侩见刘野还没有动作,只觉得自己的脸被李三按在地上摩擦。

“老娘操你的血妈,李三你个狗东西,你敢说我小姐夫。”

梵侩再也忍不了了,冲过来把李三推到一边高高举起的拳头眼看就要落下。

“好闺女。”

刘野对着梵侩喊了一声,又睨一旁脸色比锅底还黑的曹香,再看看周围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众人才继续道。

“快住手,今天是个好日子不宜见血。”

曹香走过去将两人拉开警告似的盯着李三,李三被她看得心里发毛,讪讪地走回自己座位。

“是啊,好久不见了各位,大家伙都好吗?”

刘野将茶叶在沸水里好一番搅弄,这才站起来对着众人打招呼。

“李三,你既然要说梵侩没文化,不知道我这个没上过几天学的半文盲说的话,你听不听得懂啊?”

被点名的李三朝刘野的方向瞟了瞟,她竟然在刘野的威压之下不自觉地坐了下来,坐下来之后又发现不对:老娘凭什幺怕你。站起来梗着脖子咆哮:“你倒是说说看啊!”

刘野见她模样,嗤笑。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不知你听过没有?”

听完后李三很懊恼地扯了扯自己的头发,嘴里不自觉的重复:“什幺士.....什幺待.....”这他妈的都是什幺啊?

刘野也不理她了,对着在坐的众人说:“我请各位来,是因为大家都是沛县人,有好处当然要一起分享。”

刘野家是没什幺钱,可她为人大家还是很认可的,就算兜里只剩下一个铜板也会掰开给姐妹们一起花,大家或多或少也受过她恩惠。   众人对这话倒是没什幺异议,纷纷擡头郑重其事地等待她说下一句。

“呵呵!”

就在刘野准备说下一句的时候,在一旁忙着斗蛐蛐头也不擡的女人说话了。

“你一个小小的亭长能给我们什幺好处,是去你们泗水养猪还是养鸡啊?”

那女人若无其事地站起来,嘴角还噙着冷笑,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刘野的嫌弃。

其他人原本好端端地坐着,见她站起来也感觉自己屁股似放在烧红的铁板上。那些还想认真听刘野说话的人,也站起来对刘野投来抱歉的目光。

刘野还在记忆中寻找关于这个女人的线索,手上却动作不断,不一会袅袅茶香飘了起来。

好香啊,纯正的,沁人心脾的茶香!

那个女人见刘野不接话,走过去蹲在茶炉旁边蹲下,伸出手很夸张地扫了几下,又用鼻子猛嗅。

“刘季,你烹茶的手艺,只怕这庆国上下无人可及。”

又是刘季,又是侮辱。刘野心下很不爽,面上倒端的四平八稳。还以为是哪路神仙,原来不过是沛县县令的弟媳,叫邱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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