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未愈

时间:2007

地点:北区双子楼

秋风渐凉,难得有了入冬之兆。

这天气眼见得有些凉意了,商容瞧了桌历,发现过些天就是向阳的生日了,所以她特别买了些茶饮跟港式茶点,给她那群老同学们当下午茶的茶点用,也算是提早替向阳庆生。

孟佾一进到警总局的休息室,就看到商容正张罗了满桌子的下午茶。

孟佾看着满桌的茶点跟吃的,他没好气的说,"我说你商大小姐也太不够意思了吧!从吕宋回来失踪了那幺久,人也不知道在忙什幺,现在几盘糕点跟吃的,就把我们给打发了?我可是听说了,你们鉴识科的大大小小,每个人都两三份的手信的。"

待孟佾也坐下后,商容小声的用手肘推了下孟佾,淘气的说道:"你们的份,我老早一两个月前就给你们寄到家里去了,我就不信你还没收到,总不能让别人知道我偏心吧!还特别给你们几个买最特别的礼物。顾科都没有你们的那幺好,你还说我偏心。"

孟佾尝了块香蕉饼,笑着转身而去,哼哼的说着,"那还差不多。为了你们鉴识科的案子,我也没少忙。"

向阳进了茶水间,一眼就瞧到商容走路一跛一跛的,他关心地问,"商容,你脚没事吧?怎幺受伤的?"

商容端起她买的蛋糕跟色香味俱全的茶点,递到向阳面前,"在沙滩上玩,不小心被尖锐物品给扎伤了,结果伤口一直不好,还扭了脚,够倒霉的吧!"

"向阳你赶紧过来尝尝,你在慢了会被孟佾吃光的。我这小伤而已,过阵子就没事"

向阳看见这蛋糕上写着他的名字,他一时也有些愣住了。

商容紧接着笑着说:"这些是特别替你买的,过几天你生日,大伙又不一定能聚一起吃饭,刚好寻个空替你这寿星庆祝庆祝。"

向阳看着商容贴心的举庆,实在有些感动。

除了他的老同学跟杨余会记得他的生日,就没有谁会惦记着他的生日了。

向阳也一向知道商容的性子实在大方又爽朗,对朋友都是实打实的贴心。

更是真诚的对商容说了声,"商容,谢谢你,你的心意我收下了。"

孟佾看了商容这脚还不利索,他问了句,"既然你这伤是在吕宋受伤的,可你都从吕宋回来多久了,脚都还没好?"

商容笑着回答,这伤一直不好,她也很是为难,"我还得工作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鉴识科是横跨双子两大楼,我每天都得左右来回奔走,日走一万步呢。伤口还没好,在浴室又不小心给扭了,这才走路更不利索。"

她这脚伤一直反反复复的发炎,总是肿肿的,连走路都疼,帮她清创的医生还恐吓她,如果不好好休养,这脚得截肢。

但她觉得自己的伤口有好些了,才不信医生这善意的恐吓呢!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睡不好又担惊受怕的原因,商容觉得她身体的免疫力下降了,连复原力也低了不少。

她这伤口就一直反反复复的发炎,跟她被人骚扰一样,都没有消失的迹象,简直烦死人了。

"息哥呢?我刚给她发讯息,她都没回,她出勤务了?"

商容在这等了许久,都不见林息过来的身影。

她来警总局,除了替向阳庆生,就是想见一下林息的。

好几天没看到林息,商容真的挺想她的。

容城边盯着手机,边慢悠悠的从隔壁栋大楼走了进来。

在外边就听见商容问起林息的话,直接脱口而出,"阿姨身体有点状况,林息也不敢跟你说,她说你最近为了被骚扰的事已经够烦了,让我们都不许告诉你呢。"

听容城说起商容被骚扰的事,向阳也很自愧。他是警总局的警官,分局却迟迟没有本事把这件事给处理好。

加上商容被骚扰的案子,目前没办法送到总局来,他们自然没有权责去插手,只能透过私人关系去关心进度,如此拖下去,实在叫人烦闷。

向阳一想就越觉得自责,着急的挠了后耳。

商容这一知道何阿姨身体有状况,把自己的事全丢到脑后。

商容更担心林息跟何阿姨的情况,便对着在场的三位老同学,滔滔不绝的提问,"到底是发生什幺事了?何阿姨怎幺会身体出状况了?看医生了吗?医生怎幺说?有需要我们能帮忙的地方吗?"

向阳的眼神躲了下,明显不知道该怎幺开口,好似有什幺为难之处,直接把发语权抛给了另外两位。

向阳只低头尝了口蛋糕,觉得等会的谈话,可能会让商容为难,他实在不忍心在商容的伤口上撒盐。

商容发觉了他们的不对劲,直叉着腰的问,"说吧!不说可不就得急死我了。"

孟佾走过来,给大家泡了适合配茶点的红茶,才慢悠悠的说:"主动脉瘤,但盛氏医院那边说,他们医院只能开传统开腹手术。死亡率高,恢复慢。"

商容听到这病的名称,只觉得很耳熟,"然后呢?"

向阳接过红茶,见孟佾起了头,他才斟酌语句的慢慢地说,好似怕弄伤商容心里的伤口,"新型的支架手术,只有市医院的医生会开。而且这手术风险高,盛氏医院一直说服阿姨转到其他医院开这手术,像是不太想担这责任。"

容城听他们大家支支吾吾,他特别难受,因此他便直话直说:"盛氏医院的医生告诉过林息,这主动脉的手术,不论是传统还是支架手术,市医院的外科是累积成功案例最多的医院。方老师就是擅长这手术的心脏血管外科医生。所以盛氏医院的医生,直接建议何阿姨转到市医院,让市医院处理这病。"

商容见容城提起方逮,她顿时沉默,好似久伤未愈的伤口,又被掀开让众人观看那般。

她有些疼,也有些不知所谓的,该怎幺佯装她的伤愈了,而让大家放心。

商容想佯装冷静,表情却明显有些僵硬。

她期期艾艾,只能慌张的借着打电话离开,"难怪我觉得这病的名称很熟,原来是心外相关的手术。那我先去给息哥打个电话,问问看息哥跟何阿姨目前的打算。你们就...先慢慢吃吧。"

商容离开茶水间,只剩自己一个人时。

她才冷静了下来。

她在想,她该怎幺做,才能帮上林息跟何阿姨,却同时不会叫方逮为难。

左思右想之下,商容心中有了主意,她直接打给林息。

林息接起电话时,她声音很小,像是身处在不方便讲电话的地方。

商容说话时,多了几分的谨慎,她知道林息现在一定压力很大,也担忧林息现在要照顾母亲,还要照顾小汀,这两头烧的蜡烛会不会太累了。

商容骗她了,但是她的语气饱满,还佯装一丝的得意,"息哥我跟方逮联系上了,他说要我跟你拿阿姨的诊断资料,他想先看看何阿姨的病情,也才能给你们一些建议。你现在人在医院吗?我过去找你?"

林息听完微微一愣。

她本没打算让商容知晓这件事的,更是因为她,又让商容必须得面对方逮。

因为林息清楚,这对情伤未愈的人来说,活像是钝刀剐肉一般,每见一次面,每说一句话,都是把伤口又掀开一次。

如今却为了她母亲的病情,要让商容去跟方逮联系,实在让林息很过意不去。

林息只得微微一叹,烦躁的摸摸自己的头发,"那就好,方医生的诊,实在好难排进去的。我多次打电话去问过,市医院的外科部门跟我说,要看方医生的诊得老老实实的等半年了,连诊都挂不进去,何况是排刀。"

商容听到林息说的话,她是不意外的。

她清楚方逮这人对工作一向很有要求跟规划,在细思之下,商容也隐约的有些担心。

商容只能先佯装开心的跟林息讲电话。

"没事没事,息哥你让阿姨好好休息。这病我也不懂,但是方逮应该可以给你跟阿姨一些专业上的建议。那先这样啦!我等会就过去跟你拿阿姨的医生诊断资料。"

讲完电话后,商容的心底却是阵阵发虚。

她知道自己犯了很大的忌讳。

因为每个手术都有不同的风险,而这些风险跟压力都是方逮这个主刀医生要扛的。

她替方逮接受患者,却不能帮他承担压力跟风险,实在是件很不尊重他的做法,过于自作主张。

就算今天她们还是亲密的夫妻关系,她也无权去插手方逮工作上的事。

因此她在刚才,才很委婉的跟林息表示,方逮是能给建议。

她在话中保留了余地,便是有利于方逮能把握,他后续去处理这件事的尺度,在人情方面的压力会小些。

商容叹了一口气的在想,希望她别弄巧成拙了才是。

回到家中之后,商容实在放不下心,更是坐不住。

知道事到如今,她只能紧接着,拿出真诚的态度,去拜托方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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