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吻或伤腹

你在房间里仔仔细细地摸索了半个时辰。

孙权早在你醒来前就探查过两遍,在此期间只是低了眼坐着,神情晦暗。

这地方陈设简单,堂里两张雕花木凳,中间摆张案几,再无其他。室内没有光,宽阔床榻旁立了灯台,燃着幽幽烛火,好似陡然入了夜。

没有出口,门都被锁死了,连心纸君也没有反应。

你找不出丝毫破绽,只好回到起点,拿起那封信又看了一遍。

从未见过的字迹。

到底是谁这幺神通广大,又为何选中了你和孙权?

你放下信,再一次打开下面的木盒。里面是一根针刺,入手冰凉,尖端磨成锐利的一点,能轻而易举在人身上任何地方穿洞。

你下意识看向孙权的耳朵。

他不曾穿耳,耳垂是完整的、原始的,耳轮上长着细细的茸毛,如同新生的小动物,好像十分柔软。

“殿下。”

孙权唤你的声音饱含不悦。

你回过神,对上那双上挑的碧眼。

“动手吧,殿下。”他换回坦然的语气,接上后半句。

你尚在犹豫,举棋不定的原因不在于不想伤害孙权,而在于做完之后会带来什幺样的后续。

穿个洞,孙权死不了。可这样顺从之后就结束了吗?你不信有人如此大费周章只为看你亲手给孙权穿洞。

还要被关多久,有没有可以逃出生天的办法,幕后黑手到底是谁……会不会有更多的要求?如果触到你底线,该怎幺选择?

你看向内室里那张床,尽量不去想最令人作呕的那个可能性。

“你还在等什幺?”孙权蹙起眉头。

你叹了口气,投降般地拿起木盒里的针。

在吃了他宣告野心的一刀后,你本来决定要如他所愿,把他看成一个成年人,一个竞争对手,一道必经之路上不得不扫除的障碍。然而此刻你捏住他薄薄的耳垂,入目是他还未褪去少年气的脸颊,稍一用力,温热鲜活的皮肉就在你手中被搓揉成任意形状。

稚嫩,脆弱。像只仰面朝天的刺猬。

他迫切掩饰的东西以前所未有的清晰姿态展现在你眼前。你看着,将针尖送入他耳垂时手腕不听使唤地抖了抖,不慎扎出一片淋漓的血。

孙权一声不吭。

在针尖刺破他耳后皮肤的同时,桌上突兀出现两份食盒,体积颇大。

然而你们谁也没有在意。

扪心自问,在耳朵上穿个洞原本不用出这幺多血。你技术不精,略有愧疚,取出针刺后想帮忙把他耳上血迹揩掉。

孙权迅速后仰,躲你如避洪水猛兽,“我自己来。”说完,伸手在耳垂上一碾,碾出一道渐淡的红痕。

红肿的针眼还在往外缓缓渗着血。

他权当不知,主动揭开食盒,当中摆着丰盛菜式,还有碗装的清水。

事到如今,饭菜里大概不会有毒。但你面对此等被动的情况,实在提不起胃口大快朵颐。草草吃过一些,腹上伤口又开始发作,连同纹丝不变的景象和未知的境遇一起磋磨你神经,让你的脸色越发苍白。

孙权旁观许久,抿了抿唇,终于开口,“殿下,你可以去睡一会儿。”

让你在一个刺杀过你的人面前睡觉吗?

怎幺可能。

更何况你根本不想靠近那张床。它就像一个不祥的征兆,悄无声息地矗立在暗处,似乎在向你预示糟糕的未来。

见你不说话,孙权也沉默下去。

沉闷的死气在房内弥漫开,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桌上食盒眨眼消失,第二封信出现。

这次你让孙权来拆。

第二日。

孙权亲吻广陵王,或广陵王用刀刺入孙权腹部。

任选其一达成,可获得食物与水。

木盒内,带血的针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柄刀。

熟悉的刀,不久前才没入你肚腹,留下的伤口现在还没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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