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林月洗完澡出来时,一楼已经没了动静,只余楼梯口一顶微弱暖光在木板投出一个大圆。
阴雨连绵,闷雷作响。
露台上的门被姜林月打开,她半截身子淋到雨中,对着那团熟睡身影轻声叫唤:“小苔?小苔。”
小家伙成功被这几声吸引,懒懒看向姜林月。
露台的水泥地上已落了一层积水,姜林月有商有量地叫着小苔:“过来小苔,我们回屋睡好不好?”
结果不尽人意,小苔只擡眼看了几秒便又窝着了。厚木板堆砌的小屋也算结实,肉眼看到的一角,里面还是干燥的,并未受雨水影响。
又是一声闷雷,小苔头也未擡再次坠入梦乡,被吓到的只有姜林月,脑袋“嗖”地从门缝缩回,“砰”地一声响,玻璃门被她关上,隔绝了外面的风雨。
与姜林月隔着层天花板的书房,文柏正端坐在书桌前工作,手边放着一摞文件夹,电脑屏幕的光折在他脸上,眼镜下的神色陷入某种深沉的思索。
招商会万事俱备,只差林家这一股东风。林胜安那条路一开始就不是文柏的首选,这是局里的意思,他作为下属只能拿出十全的准备方案。
干耗不是文柏的风格,他需要找一个突破口。
未等他思虑出个123,拖鞋与木板摩擦间的窸窣嘎吱声隔着门板传来,没一会儿,那阵脚步顿在他这扇门前,文柏依旧坐在凳子上,直到一声“咚咚”叩门声响起。
真的是来找他的。
“文柏?你睡了吗?”
姜林月站在书房门口轻轻朝里喊了声,但没人应。她侧身把耳朵贴到门板上,认真听那头的动静,然而什幺也听不到。
整栋房子只余头顶一处光亮,四处看去都是一团团黑影,姜林月有些心慌,闭上眼睛手指放到门板,猛叩出声。
第三下,手指扑空,接着落入一处温热,是文柏握住了那只手。
文柏见她满脸紧张,问道:“怎幺了?”
“那个……我好像有点怕雷。”姜林月小碎步挨近文柏,好似在承认自己一个弱处,又低头看了下地板,语气有些不自然。
原来是这个。
文柏心里舒了一口气,那几声敲门的动静,他下意识以为她有什幺急事。
文柏松开抓着她的手,转而去拉住她手腕,将她带到充满光亮的书房,手掌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声音沉稳:“我去开下客厅的灯。”
“诶,”姜林月扯住他的衣角,眼神祈求,“要不我们一起?”
书房到开关处不过几步,文柏被后面一股力量拖着,硬生生走了一分钟。
预兆中的光亮未迎来,一楼依旧被漆黑笼罩,和外面的天色融为一体,姜林月抓住文柏的手臂,恨不得挂到他身上,声音有些颤:“不会停电了吧?”
停电理论是姜林月浸透过无数玛丽苏剧情的脑子得出的可能性,而文柏也真的开始思考停电的概率,老城区在夏天时的确经常停电,但还有一种可能。
文柏再次按了下墙上的开关,这回房子是真的亮了。
“不是停电,”文柏开口,“家里开关有点问题。”
姜林月在房子灯亮后稍稍回神,但双手仍抓着对方,这个距离,她的上半身紧紧贴着那只手臂,洗完澡后缠在身上的浴巾走动间有些松开,一道深邃乳沟露出,她浑然无觉。
“不是停电就好。”
文柏视线很难忽视那处,那白软软的地方他是尝过的。视线不自然地错开,耳根子不受控地泛起微红。
姜林月不知他这一瞬间的念头,惊慌刚定,她又觉得一阵饿意。她松开那只手臂,坐到一旁的沙发上,勉强吸着肚子没让它叫出来,眼睛扫了一圈,客厅满满当当的东西中没有一个可以投喂的。
文柏见她突然不说话坐过去,以为她还在郁闷白天的事情,他尚不知她以何种心情来借宿,心里已在思忖着怎幺哄她。
“要不要煮个面吃?”
不开心的话吃东西好像会好点。
歪打正着,文柏这句话合了她心意,她眼睛好似亮了一下,脸侧半干的头发被她掖到耳后,忸怩着端出几分作态:“会不会有点晚了?”
文柏没跟着她这句回答,径自走向冰箱前,打开柜门拿出一颗西红柿和鸡蛋,举在手里展示商品一样,说道:“献丑了。”
黑色的幕布重重压在徊巷上方,院子檐角下的一只铁盆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姜林月立在客厅的一扇小窗前,望着外面一院子的水犯起嘀咕:“南城的雨一下就没完,到处都是湿的。”
这是实话,文柏倒入锅中两碗清水继续煮面,一边回应着姜林月:“嗯。”
“我看啊,指定是女娲当初补天时给南城用的材料不好。”
文柏被她逗笑,掌勺的手微动,肩膀也跟着颤了下。
厨房那边不时传来动静,还有水咕噜咕噜沸腾的声音,有人搭着话,姜林月短暂抛却了先前的不愉。
说话间,她想起在澳洲上学的日子,“澳洲的天气是真棒,”转过身走到文柏身侧背靠大理石台面,“这点就比南城好多了。”
这句话有些拉踩,姜林月也就在外面提一嘴。
记得毕业刚回国那会儿,家里老人唠叨她肚子进了洋墨水儿,难为还惦记着老本。都是跟她爷爷差不多年岁,你若跟他娓娓道来那民主和自由,他又要跟你扯什幺孔儒礼教,总有他们的大道理在。
面条的清香飘到她鼻下,打断了她的澳洲回忆,姜林月凑近又闻了闻,“好香!”
文柏关掉火,从橱柜拿出两副碗筷,过程中小心护着锅的边缘,嘴里对一旁的姜林月嘱咐道:“别被烫着。”
姜林月未再好意思吃现成的,作势要自己盛面,但手还没伸出去,一碗现成的汤面已经送入手中,只等她坐过去享用。
“食材有限,凑合一下吧。”
家里的一切都没有女主人居住的迹象。刚刚好一个人的食材,不多余的拖鞋,文柏该庆幸,家里还有多余的碗筷。
姜林月闻着面的味道已经垂涎不已,吹了几下后,嘴巴迫不及待吸溜上了一口面,听到这话鼓着腮帮子摇头,含糊开口:“没有,很好吃!”
文柏笑着抽出一张纸递给她,“慢点吃。”
他从不觉得自己厨艺如此精湛,文柏迟钝地捕捉到她可能饿了这一信息,转瞬又想,她会不会没吃饭就从家里跑出来了。
文柏坐在对面静静地看着她大快朵颐,姜林月感受到注视,突然擡头,“你不吃吗?”对方一口未吃,她有些后知后觉的不好意思。
像是猜到她心思,文柏象征性地吃了一口,又把碗里鸡蛋挑到她碗里,“我不爱吃鸡蛋。”
这种行径说辞很像家里长辈,明明姜林月还比他大一岁。
但姜林月没有拒绝,一语不发地闷头将这碗清水挂面吃了个空,一直到最后一口汤喝完,她拿纸巾擦了擦嘴,看着对方在灯下深邃的眉眼,向湖面扔了一颗石子:
“文柏,我们做爱吧。”
——
把姜林月很行打在公屏。
林姐话不多,爱情事业两手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