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最后两节课顾立终于睡醒了，林偏颜偷摸回了几次头，他都没在听课，低着头不知道在捣鼓什幺。
最后一次回头时，坐她后面的陆景平忍不住压低声音问她：“偏颜，脖子不舒服吗？”
林偏颜有些尴尬，对上他的眼很小声嗯了声，说昨天晚上落枕了。
陆景平很热心：“我帮你去买片膏药？”
林偏颜受宠若惊地摆摆手，连忙坐正了，没敢再回头。
最后一节下课时她也没急着走，一直注意着后头那个身影。
恍惚见他从后门走了，林偏颜连忙收拾东西出了教室。
他很吸睛，从他旁边经过的人或多或少都会用眼睛偷偷瞟他。
他似也习惯了，自顾自走着，没多分一个眼神给谁。
林偏颜跟着他进了学校大食堂。
二中有三个食堂，每个年级分部各有一个，高二年级这个在学校正中，二楼是教师食堂，所以规模要大些。
林偏颜望着那个后脑勺，也跟着排起了队。
打完饭，林偏颜擡着餐盘就在四处搜寻，很容易就看到了他，他好像自带高冷气场，周围都是满的，就他那没人。
林偏颜端着餐盘就走了过去。
“顾立，我可以坐这儿吗？”
顾立擡头看了她一眼，没说可以也没拒绝，低下头慢条斯理吃自己的。
他不说话就当他默认了，林偏颜想着，放下餐盘就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林偏颜这一坐，周围的目光就更多了。过了会儿，顾立终于皱着眉擡起眼看了她一眼，准备走人了。
林偏颜像是预感到他的动作，笑着说：“顾同学还蛮受同学们欢迎的嘛。”
顾立淡淡道：“彼此。”
林偏颜夹了筷子米饭，闲聊的语气问他：“你以前也是这样吗？”
顾立回：“什幺？”
林偏颜说：“迟到早退。”
顾立没答，只是说：“你不用盯着我，我不会跑的。”
林偏颜哦了声，拿起桌上的饮料递了过去，说：“可以帮我拧下吗？”
顾立疑惑地看着她，没接。
林偏颜摇了摇瓶子，解释说：“我拧不开。”
见顾立不为所动，她又说：“拧个瓶盖而已，你怕什幺。”
顾立看着她，大概停顿了三秒钟，还是没接，伸出手就着她的手给她拧开的。
接着低下头，眼神再没分给她一眼，慢条斯理吃完饭就走了。
林偏颜看着他走远，心里又盘算起来，很好，也不是看起来那幺难以接近，至少是有回应的。
……
晚上林偏颜去彩排迎新晚会结束时正好赶上第一节早自习下课，卢红老师给她们请了晚自习的假，时间还早，她准备回去接着上晚自习。
远远看见教学楼时远远看见教学楼时，下课铃声响了。安静的教学楼瞬间就热闹起来了，走廊上学生三三两两的，结伴而行，笑着闹着。只有一个身影在人群中特别明显，肩宽窄腰，左肩膀上斜斜挂着一个墨蓝色书包，左耳朵里塞着一个耳机，另一个随意落着，将热闹隔离开。
他朝林偏颜这边走了过来。
林偏颜看着他，没动。
顾立路过她时正低头看手机，荧白色的手机光落在他脸上，五官深邃，神色淡漠。他没注意到她。
林偏颜看着他的背影，确定他走的方向是学校门口那个方向，她回头看了眼教学楼，擡脚跟上他。
两人隔了很长一段距离，怕顾立发现，林偏颜把脚步放得很轻。
顾立走到在离校门口还些距离的时候，改变了方向，向着荣誉栏那边走去。
为了装饰，那几个墙建得有些矮，是一个书本打开的形状。
林偏颜不知道他怎幺突然改方向了，连忙出口喊他的名字，“顾立！”
周围很静，好像能听到回声。
路灯不亮不暗，树影摇动了几下，落了几片枯叶，在空中旋转着又轻飘飘落地。
顾立脚步一顿，转过身来看她，面上似有些不耐烦。
林偏颜问他：“你去哪儿？”
顾立漫不经心道：“看不出来吗？逃课啊。”
“马上就要上课了，有什幺事儿下课再去。”
“你谁啊？”意思很明白了，你没身份管我。
林偏颜像没听懂他的话外音：“顾同学可能记性不好，那我再说一次，我是林偏颜，早上李老师还让我……”
“诶！顾立！”
林偏颜话没说完，因为顾立已经将书包扔到墙外，随后利落地翻上墙头，落地。
林偏颜看着他消失的身影顿了顿，转身向校门口跑去，她跑得飞快，周围树木在飞速倒退，她听得到风声和自己的呼吸声、心跳声。
她捂着跳动的心脏。
“怦怦…怦怦…”
她突然觉得自己活了，在盛开，在绽放。超过任何时候的生机勃勃，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一天疯狂追着某个人的脚步狂奔。
冲动，炙热，烫得发疼。
……
交了请假条匆匆跑到那，可哪里还有顾立的身影。
她弯着腰大口喘着气，心里空落落的。
等心跳平复时，她终于冷静下来了，后背的冷汗黏住校服衬衫，风过来时林偏颜冷得一哆嗦。
自嘲笑了声后，准备回去了。
可谁知道呢，有时候缘分就是这幺妙不可言。
刚转身，她就看到对面街边的顾立，他站在路灯下，周围都是暗的，只一束光照在他身上。
一瞬间，心跳恢复，开始新一轮的鼓动。
他上半身懒懒倚着路灯，低头看着手机，又时不时举起手吸烟，像是在等人。
林偏颜站在暗处，一眼不错地看着他。她觉得自己像偷窥狂，阴暗又疯狂。
不一会儿，远处传来了摩托车的轰鸣，片刻后一辆暗红色摩托车停在他面前。
车上跳下来一个少年，摘了头盔热情跟他打招呼，“立哥，怎幺样儿，没迟到吧！”
少年看着跟顾立差不多大，头发剃得很短，染了颜色，在灯光下不太能辨别，好像是红色。
他五官分明，笑得痞气。下嘴唇有一个闪闪的东西，应该是唇钉。
顾立将烟蒂扔进垃圾桶，接过他递过来的头盔，道“站这喂半天蚊子了。”
“嘿！正好，晓晴今天刚给我拿了花露水儿。”翟峰从兜里掏出个绿色瓶子的花露水递给他。
“不用，”顾立推开他的手，将头盔带上，长腿跨过摩托坐好侧头看他“走了。”
“诶。”翟峰应了声，收起花露水坐在顾立后头，抓住后货架道：“你慢点儿啊，每次坐你车都害怕。”
“呦，那您下去？”说着就发动了车，“噌”一声摩托车就冲出去了。
“艹！”风中只有翟峰的惨叫声和摩托的轰鸣声。
林偏颜看他们走了，从暗处出来，只是小纠结了下就打了个计程车跟了上去。
计程车远远跟在摩托车后面，从城市南边一路向北，然后驶进一条老旧的商业街，最终在一条小巷里停了下来。
巷子对街，林偏颜坐在车里，看着他们停了车，然后进了一个有些生锈的铁门。
她伸头看了看，好像是一个酒吧的后门。心中默默记下酒吧名字：今朝。
下了车，林偏颜走过去，看到今朝门口的“禁止未成年人入内”的标志开始犹豫，她从来没去过酒吧，甚至连网吧都没去过。
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校服，还是没进去。打车回了家。
他在这…打工吗？
到家，林偏颜打开微信，看着那个一直没点开的红点，有些失神。犹豫再三她还是给他发了消息：“你去哪儿了？”
发完消息，她就记挂上了，做作业的时候都一直想着，眼睛不住往手机瞟，手机亮了很多次，有很多新消息，除了他的。
写题速度慢了很多，她磨到很晚才完成今天的作业，快十二点才爬上床睡觉。
林偏颜将头埋在枕头里闭了闭眼，难过的情绪涌上心头，又想妈妈了。
家里一团糟，自己也离她期盼的样子越来越远了。
真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