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试读

邻居是个独居的年轻男人,在这里很不常见。

这栋楼只有他一户人类,大部分都是一家三口的小型兽人家庭。倒不是有什么人类不许在这里买房的规定,只是这个小区的户型比较宽敞,价格不低,独身供房压力比较大。

在大城市生活,他每天穿着西服打着领带出门上班,可能有一份收入不菲的工作吧。

他叫家耀,很斯文很有礼貌,碰面时会微笑着打招呼。但细想他跟谁都不算亲近,哪怕住在对门隔三岔五就会见到,小熠一家对他了解不深。

他搬来有大半年了,差了几岁,小熠叫他耀哥哥。熠妈妈偶尔让小熠敲门送些吃食,他客气地接过,也时时回礼,但从不见他提起自己的事。他似乎刻意避免谈论自己的工作和生活。

本来这位人类邻居对小熠而言只是个长得有点好看的大哥哥,不会主动接触,可这天晚上原本极其安静的邻居吵醒了附近好几户业主。

准确点说,是屋内的争吵把大家吵醒了,可谁都没听见年轻人说话。

他总是加班到很晚,有时凌晨三四点才回来,整栋楼的住户都睡了。他会刻意降低声响,就连门锁的提示音都关了,从来没人对他夜归有任何异议。

旁边的另一户兽人走到过道上,和熠妈妈低声商量了几句,其他住户也交换下眼神,点点头回去了。

“小熠,爸爸今晚头疼,你敲门问下家耀有什么要帮忙的。”

小熠揣了揣卫衣口袋里的手,乖巧地点头走过去。敲门显然是听不见的,走近就能听清对话的内容,音量实在不小。

是一把中年女性的声音,在反复质问怎么天天净知道工作。他按了门铃,说话声马上被打断,门很快被打开,露出那张干净清秀的脸。他脸上有着明显的疲惫和尴尬,却依然尽力扯出笑容赔罪道:“小熠,不好意思!妨碍你备考了!我们马上休息!实在很抱歉!”

“没关系,我⋯⋯”看到对方一脸愧疚,神态很紧张,他突然发现现在并不适合闲聊,匆匆道了晚安就回去。

他想说入学试上周就结束了,在放假。

好几次晚上复习累了,去阳台透透气,会见到耀哥哥,他总是安静地眺望远方,不知道是在看星星,还是看这座城市的夜景。每次见到的时候他都穿着衬衫,像是刚下班。小熠一家都说不准这个年轻人到底几点上班、几点下班,印象中只会在晚上碰见他下班回家,却没有见到他出门时。

除了今晚,他的房子没有出现过别人。没有见他带过朋友回家,更没有带过女孩子,他总是一个人。

他像在疏离这个世界。

察觉到小熠也在,他就会抱歉地点头进屋,不打扰对方学习。那些被数学公式和满篇知识点逼到头昏眼花的晚上,小熠会生出跟他聊聊天的冲动,但好像也没什么可以聊的,他对他的生活一无所知,他似乎也不想跟楼内的兽人亲近。

只是走出阳台前,会习惯看看他在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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