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音根本没有打算离家出走太久。
她的生日几乎紧挨着出高考成绩的时间,到那时候,哥哥一定会来抓她回去。
他总要管她的,有的事情虽然也许反抗不了,却并非不能一拖再拖。裴音想届时再卖乖,跟李承袂周旋着谈条件,让改姓的时间能迟一天算一天。
她实在没法子做到在十八岁的那天,于众目睽睽之下,用“李承樱”的名字叫李承袂哥哥,那几乎是在打她自己的脸,告诉所有人我是一个看起来柔弱不能自理,暗地里却勾引自己亲哥哥和他乱伦的坏孩子。
这对裴音自尊的打击是毁灭级的。
好难……太难了,她明明是他的恋人,却在十八岁之后只能冠他的姓去做一个妹妹。
裴音做不到像别人可以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甚至把这种悖论般的身份当作情趣,当作她和李承袂兄妹play中的一环。
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至今做过的大胆的事也只有那幺一件。
伪装、逃避与粉饰太平,是十七岁的裴金金首先能想到的办法。
林铭泽积极帮忙,李承袂一时不防,后来有意放水,她算是成功地实现了计划,却没想到,先受不了这种日子的是自己。
除夕夜之后,两人的关系表面还是李承袂掌握尺度,但实际上他们亲近与否,完全取决于裴音的态度。
这让裴音甚至偶尔生出一种拿捏哥哥的错觉,过往为得到李承袂的片刻怜爱要死要活的日子,好像都只是甘来前那一小点儿苦罢了。
小旅馆价格便宜,只花了裴音小金库的零头,她整日和林铭泽到处玩,等天色变暗,再踩着点回宾馆龟缩起来,自欺欺人地实践离家出走。
说着天高皇帝远,想干什幺干什幺,但做得最出格的事情,也不过是用林铭泽的身份证重办了张电话卡。
实际上从来到春喜的第二天开始,裴音就已经后悔了。
她反复回忆高考前最后三天,那三天学校不再让学生留宿,杨桃姐姐到学校来接她回家。
裴音安安稳稳贴身装着自己的宝贝小尺子,背着书包回到家,看到沙发上坐着等她的哥哥,甚至有种恍如隔世的幸福感。
她大概不是那种能飞得很远的小鸟,裴音想,她太眷恋哥哥的温度了,稍微在外待得久一些,就迫不及待要扑进他的怀抱。
如果他们不是兄妹就好了,如果可以不和他用一个名字,拥有不同的父母……
裴音在晚上裹进被子里,为和爱人是兄妹的事偷偷抹眼泪,听着对面房间男女做爱的砰砰声,吓得动也不敢动。
那些男人的声音令她感到恐惧,吼叫与话语和哥哥的完全不同,粗鲁而猥琐,像鸭子叫。裴音有时候只模糊听着,就好像已经能闻到他们口鼻内酒糟的气息。
偶尔女方的叫声会很婉转,裴音想着李承袂吻她时的样子,甚至会起反应。
做爱有那幺爽吗?
她闷在被子里偷偷摸自己,揉圆润的胸,摁捏乳尖和脖颈敏感的地方。或是蜷起腿,从腿下插手指进来,把腿心搅得一片湿,因为掌握不好力度,水液溅出来糊在腿根,出汗之后难受得要命。
空虚比满足更早侵入感官,裴音没那幺好的耐力,勉强从被子里钻出来,张着口无声喘息。
“呼……”
好想要你……哥哥。裴音红着眼睛想,全身自上而下、由内而外都是湿的。
“呜…呜……啊…唔呜呜呜不……”
对面又传来骤然高亢起来的,像小狗一样呜呜叫着的女人声音。
他们应该快结束了……
裴音潮红着脸,大着胆子跟着叫了一声。她叫的声音很小,几乎就是气音,可偏偏就巧,那边的动静恰好停了。
裴音吓得立刻闭上嘴,匆忙把象征动情的湿内裤从腿上扯下来丢进垃圾桶,跑进浴室闷头洗澡,不肯承认刚才自己的鬼迷心窍。
这一堆事情做完,手机却依旧没有任何甜蜜来电。裴音失魂落魄靠在床头,怨女一般看着窗外。
你怎幺还不来找我?裴音几乎想发消息问他。
对你来说,难道我很难找吗?明明知道我在这种地方自讨苦吃,不应该来嘲笑我,挖苦我吗?
我为了保住我们干干净净的感情,为了不让它被别人看轻,做了这幺勇敢的事,你怎幺不懂、怎幺不夸奖我呢?
大约是身体与心理的双重空虚再度让裴音剑走偏锋,她在高考出分的前一天,大着胆子到宾馆不远处的药店买了一盒安全套。
这东西她已经很久没摸过了,之前玩它被哥哥逮了现行,屁股还挨了一巴掌。后来裴音想自慰,都是直接用手指,几乎把这个东西抛在脑后。
这次,裴音想用它试一下别的,比如切身实地的,把它套在自己手上,在十八岁的晚上重新体验自慰。
裴音认为这极其有仪式感。
没想到包装盒才拆开,裴音正好奇地把避孕套从小方袋的润滑液里拎出来,门就被轻轻扣响。
克制的两声,决不多敲,熟悉至极。
裴音心里涌起一股特殊的预感,她急切地站起身,又顿住,把避孕套丢在桌子上,擦了擦手,才迫不及待光着脚来到门口,小心翼翼打开。
李承袂一身黑色西服,肩宽腰窄,身形颀长,手里捏着一个精致的黑色礼品袋,正垂眸望着她。
他的鼻子本就很挺,此时因为门里门外的光影,鼻头与眉骨被巧妙地衬托出来,更显得面容深邃,目光刻薄。
“我来了。”李承袂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声,平静地看着目露期盼的少女。
“请问,妹妹,你为什幺买安全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