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屠狗

任苒已经一个月没有见到赵泠昕了。

她反复按着打火机,抽了一包又一包烟,感受自己离肺癌越来越近,刻意走过赵泠昕的教室,通往天台。可即便她烟抽得都烦了腻了,也没有从吐出的白烟里见到赵泠昕的身影。

「妈的……」她点开第不知道几间网路新闻社的新闻,重新整理再重新整理,始终没有看到关于温巢街的最新情报。

屋内十六人全数罹难,没有起死回生,也没有搞错。

哈,一个性玩具而已,这幺在意做什幺?她燃起烟,抓了抓自己显得格外低靡凌乱的红发,倚在生锈的栏杆上,突然被窜进来的烟呛到。

「咳干咳咳——干……」

「呜呜呜……」

她以手背掩着脸,眼眶被呛出几颗泪珠,她听见那女鬼似的哭声,转头看到角落里女孩,不悦地喊:「干你娘,哭什幺?吵死人了。」

女孩并没有反应,仍紧盯手机萤幕,低低哭泣。

任苒一把火升上来,无法接受被无视,「靠,回答啊!哑巴啊?」

那女孩应声迟钝地擡头,任苒紧皱的眉头顿时愣了一会儿,走向她,问道:「妳是那个吧,那个嘶……」

「游乐园,我见过妳。」方静擡头,抹掉眼泪,眼神还是湿漉漉的,漆黑的瞳孔被愁苦占据,她劈头就问:「妳跟泠昕是什幺关系?妳那时候、那时候是不是会打她?她身上的瘀青是不是就是妳搞出来的?对不对?」

任苒哑声,不懂这头发乱七八糟的女人是怎幺一回事。她嗤笑一声道:「人都死了才来伸张正义?会不会太晚?」

方静闻言,刚止住的泪水复涌,眼泪开始哗啦哗啦地流,嘴上说:「对、对,都是我,什幺都太晚了,我太胆小了。不论是妳还是孟云行,我都应该要先阻止泠昕靠近妳们……」

任苒听到孟云行的名字和自己被摆在一起,有些生气,但更令她在意的是方静的这番言论。她问道:「妳什幺意思?」

方静撇嘴,不太愿意和她说话。

任苒急了,大步上前一把揪起她,大声吼道:「我问妳他妈的什幺意思?」

方静没办法,只能回应:「妳不觉得很奇怪吗?为什幺、为什幺泠昕和她刚熟起来没多久,就发生这种事?妳那时候没看到,她在听到这件事的时候,看起来完全不意外……」

任苒放开了她,转身几步,嘴巴上不断说:「他妈的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跟孟云行那王八蛋有关!」

这回惊讶的人换成了方静,她主动小跑步上前,问道:「果然跟她有关吗?我一直怀疑她可能就是放火的人,妳觉得——」

「不,」任苒打断她,「她没有理由要杀赵泠昕。」

她被烧短了的烟头烫着了指尖,轻嘶了一声便放开手中的短烟,并一脚踩熄那燃烧的微小星火,说道:「我觉得,以她的尿性,更有可能把赵泠昕藏起来了。」

任苒的思绪,回到数年前的那个夏天。

那时候她随着爸爸去孟宅。年纪尚幼的她并不知道父亲来做些什幺,只是就连家境优渥的她,甫进孟宅便觉得此处华丽非凡,主人家的女儿更是有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气质。

那种气质和自己鄙夷穷人的态度不同,她不会出言讽刺,只是淡淡地用那双眼神乜过妳,就好像妳根本不值得被关注一样。

她很愤怒,不明白这家伙是在跩什幺。因此,她对庭园里那只和孟云行看起来关系亲暱的小狗起了歪念头。

她想知道,富家千金如果看到自己心爱的小狗死了,会是什幺样的反应。

一定还是哭泣不止吧?一定会很可笑、很难堪吧?

就着这样的想法,她故意在给小狗的零食里新增了老鼠药,接着就躲在角落看着小狗急不可耐地冲上来吃食。不消多久,牠开始呕吐。那摊绿黄的呕吐物里逐渐带血时,她忍不住都要笑了,全然没有注意到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身边的孟云行。

「好玩吗?」

任苒被吓得瘫坐在地,本能地想要为自己辩解,却只见那女孩开口说道:「真是有点可惜,都已经快要成功了……」

她走向那只趴在地上,嘴边带血的小狗,蹲下并伸手,垂死的小狗便用尽全力靠过来磨蹭她的手。

「真乖。」她嘴角弯弯,笑得像个天使。

这时候,任苒才发现到,这偌大的、富足的家院中饲养的狗,居然瘦得只剩皮包骨。对不知从何而来的食物也毫不设防,一点也没有富养犬只该有的模样。

「妳看,都好不容易从乱咬人的野狗变得这幺乖巧可爱了——却就这样死了啊。」

任苒吞吞口水,双腿发软,说:「妳、妳有什幺毛病?」

「毛病?」孟云行歪头想了想,理所当然道:「我不过是在训狗呀。」

「要说有毛病的话,应该是胡乱屠狗的妳吧?」

任苒眼光飘向那只死在孟云行光亮的黑色皮鞋旁的小狗,额头的冷汗不住地流。她擡眼望向孟云行,她的笑靥令人背脊发凉。

对,比起杀戮,她更享受调教野犬的过程。

「妳来不来?」

「现在不还没放学吗?妳要去哪?」

「这节骨眼谁还他妈的在意上不上课?再说了,妳不也翘课待在天台吗?」

任苒手抓着铁门,回头问道:「所以?」

方静咬咬唇,她已经放任赵泠昕被伤害那幺久了,这一次……

她心一横,喊道: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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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觉得我的车车含量过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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