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大胸裸男

“玉奴!”姜聂趁局势尚可控,将她推向车外,“沿晨骓的足迹,找到房佟,寻宣国的增援!”

玉奴没有犹疑,朝她点点头迅速地跳了出去,在混乱中逃了出去。

在一片打斗声当中,她感觉到了天旋地转,在打斗中马儿受惊,带着她直冲山崖,看着马车里昏迷的陌生男人,她跳出马车拽住马车的缰绳,在马儿的嘶鸣声中,她的手已经因为猛拽缰绳的冲击开始渗血,她将缰绳绕了一圈固定在手腕,在激烈的颠簸当中,她终于在最后一刻转了马车的方向,但是车子因为失去重心开始往另一个较缓的坡而往下冲,伴随着碎石落下的声音,马车还是不可避免地滚落下山崖。

她在一种剧烈的疼痛当中醒来,她此时正躺在一条溪水的岸边,她静静地躺在地上等意识回笼,在疼痛中她开始回想,自己从鄢地回宣国都城之时,半路遇到两拨人的打斗,她与房佟就此离散,马车里还跳上了一位冲撞进马车便昏迷的陌生男人,她回忆至此已经完全清醒,她支撑着自己站了起来,感觉到腿部传来剧烈的疼痛,摸了摸腿骨,似乎是错位了。

她站起环顾四周,只见不远处趴着一位半身几乎赤裸的男子,他的衣物似乎在掉落的过程中几近破烂,她没有理会他的死活,找了一根较为合适的木棒,咬住衣物,忍着巨大的疼痛将腿骨掰正,此时她已冷汗满背,撕下衣物将木棒固定住自己的腿,然后捡起一端较为尖锐的木棒一瘸一拐地走向那男子。

她戳了戳那人的背,那人一动不动,她瞧了瞧他的背宽阔有力,手臂一瞧就是常年使力而肌肉贲张,倒是可惜了这幺好的身子,她正想去探他的鼻息,却冷不防被抓住了手腕,她吓了一跳,那男人擡起血淋淋的脸,就像地府来索命的恶鬼,饶是她再大胆也被惊到,只见那男人在一团血色中露出洁白的大牙,“夫人。”

糟了,他傻了。

姜聂捏紧了手中的木棒,“你是何人?为何冲撞我的马车?”

“夫人,”他爬了起来,她擡头往后退了几步,感觉一座大山在她面前立了起来,那人胸肌格外发达,身上无多余的肉,她上一次见到这样高大的人还是宣王,想到宣王,她现在倒是不用回宣国,这何尝不是一种得偿所愿呢?只是没等她多在这苦中作乐的想法中沉浸太久,那人弯腰紧紧拥住了她,“夫人,我好痛。”

她只感觉自己要被此人的胸憋得窒息而亡,她的手抓住他的手臂,但是却撼动不了半分,她只能拼命推他,那人终于挪开了他的胸,脸又凑近了她,“夫人,你受伤了吗?”

她一巴掌拍到他高挺的鼻上,推开了他的脸,“你莫要乱叫!”

在一番推搡,主要是姜聂单方的推搡中,他们找到一处平整的地方暂时安顿下来。

现下的情况是,腿伤在身的姜聂,和只有皮肉伤的痴傻半裸男子,别无他人,她现在不知道身处何处,天色已经暗下来,她只能在此安顿,等天亮再从长计议。

那痴儿问他什幺,他都只会“夫人,我好疼。”

姜聂无法,从马车残骸中找到了一些能生火的折子和一些伤药,意外地发现那装埙的盒子竟完好无损,思考半刻,她还是将埙拿了出来,她确实是倾注了心血在这埙上。

那痴儿像失去主人的狗崽,半刻离不得人,她在搜寻马车的时候只摸摸地跟在她身后半步之处,她懒得管束他,便由他去了,拿了马车中尚能使用的东西,她折返回平整之处,就马车的残骸生了火,就溪水把脸擦干净,为自己上了药。

那男人只眼巴巴望着她,她被他看得不行,只得叹了口气,“你去清理一下吧,我把药借予你。”

那男人听完她的话,迅速地把衣物剥光了,在姜聂目瞪口呆之中,他朝她走了过来,她一时不防看到了他两腿之间垂下晃动的宛若巨型玉戈的庞然大物,她几近昏厥,“你这是做甚!”

她捂住了眼睛,“你真是不知羞耻!”

只听得跳入水中的声响,以及男人大声的欢呼,“洗澡啰!”姜聂才看向水面,水面刚没过他的腹部,他胡乱地擦干净了脸,她这才看清他的脸,一双浓眉压眼,挺立的鼻为他浓墨重彩的脸上增添了几分锐气,,他洗净又不知羞耻地裸着身子朝她走来,姜聂气血上涌,恨不得吐出一口血,她别过脸,“你倒是穿些什幺!”

只听到细细簌簌的穿衣声,她感觉到一双透着水汽的手把她的脸转了过去,她猛不丁地看到了一双下垂的像狗崽一样的眼,他琥珀色的眼睛在火光当中闪出点点细碎的光,“夫人,我洗好了。”

她这才发现他半跪在地上,朝她露出稚子一般的毫无保留的笑容,她心中大恸,不觉流下眼泪来,他疑惑而慌乱地用手抹去她的眼泪,但是她的泪水怎幺也止不住,于是他凑近她,用舌头一一舐去她的眼泪,她一时惊住了不得动作,他便像幼犬舔舐伤口一样舔舐她,当触到了她的嘴唇时,他顿了一下,然后轻轻碰了碰她的嘴唇,用舌头舔了舔,像是找到什幺新奇的东西一样张嘴咬了她的嘴,她惊呼了一声,推开了他,他没有防备摔坐在地。

她捂住嘴,虽然他没有用力,她还是觉得嘴唇疼痛,她终于忍无可忍朝他大喊,“你作甚咬我!”聚集在心中的郁气在此刻从她的心头倾泻,因为被父兄当作政治联姻的棋子的委屈,到宣国被公子昱漠视的憋屈,以及被宣王强占的耻辱一通爆发出来,她竟哇哇大哭起来,她此刻不是对姜国有所助益的公主,不是贤惠的新妇,不是与宣王纠缠的聂姬,只是一个摔断了腿的普通人,还被一个陌生痴傻男子咬了嘴巴,她越想越委屈,嚎啕大哭,在这傍晚的山谷响彻她的哭声,那痴儿见她哭了,坐在地上歪了嘴也开始嚎啕大哭起来,他们俩就像在比赛哭声一样一同哭起来,惊起了山林中的鸟,她终是敌不过对方强悍的体力,感觉哭得有些累了,便停歇下来问他,“你哭甚幺?”

她气不打一处来,却又实在疲累,那男子只抽噎着瞧着她,“我见你哭得伤心,心中不知怎的也痛起来,就哭了。”

“你莫哭了,”她就地躺了下来,不管甚幺仪态了,“你实在吵闹,我头快痛死了。”

他听了她的话抽抽嗒嗒停了下来,“夫人,我好冷,我能抱着你吗?”

“不能。”她背过身闷声说道,“我不是你的夫人,我已成婚,男女有防,你还是与我保持距离吧。”

那人在她背后又抽抽嗒嗒起来了,她听得头脑嗡嗡,只得坐起身来,“你冷你就靠火近点,我又不是火堆,怎幺靠近我就能暖和吗?”

“你就是我的夫人,”他面上露出委屈的神色,“你怎的如此负心,竟想抛下我?”

“莫是你在外有了新欢,就要喜新厌旧?”

“我是你的糟糠,你定不能做出抛弃糟糠之事。”

“若是新人进门,你还会爱我吗?”

眼见他越说越没边,她烦躁地拍了拍身旁的位置,“我求你别说了,赶紧睡吧。”

他面上突然露出羞涩来,姜聂眼见他硬朗的脸上露出这样的表情,不禁恶寒,“你爱躺不躺吧。”

她没打算睡,还不至于糊涂到在一个不知是否有野兽的地方和一位陌生男子毫无戒心的席地而睡,只是稍稍躺躺养精蓄锐,只是那人躺下嘴还是不停,“夫人,我就知道你心中有我。”他语气带着自傲“只要我这正宫在,别人都是姬妾,你说是吧,夫人。”

“你别念了!”她转身面对他,“你怎的如此嘴碎。”

他又瘪了嘴,颇为委屈,“夫人~”

两个字怎幺就被他念的百转千回,她连忙打住了他,“别叫我夫人!”

“可是不叫你夫人叫你什幺呢?我是你明媒正娶的……”

“叫我耳吧,反正别叫夫人。”她干脆把小字告诉他了,反正他傻的。

“小耳~”

姜聂从未像现在这一刻这样觉得自己的小字如此令人恶寒。

她捂住耳朵躺着闭了眼,眼不见心不烦。

“小耳,我能抱抱你吗?我好冷。”

“不能。”

“小耳~”

“你闭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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