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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好~”
“早上好~”
“你今天来的好早啊,爱日。”
“嗯哼,为了吃早饭~”
一路打着招呼进教室,我坦坦荡荡地把胡乱写了几笔的作业本放在八百万百的桌子上——趁她不在,往底下塞塞——然后旋风般地回位置坐好。
再擡头看课表:英语语文数学数学。
这不就等于前两节没课?
“早上好~爱日。”
上鸣电气甩下书包,“咣当”坐在椅子上,笑嘻嘻地伸长了胳膊戳过来:“周末有安排吗?要不要一起打游戏?”
自从有了那一次,我发现他话变多了,胆子也变大了,竟然敢使劲戳我……
“我也!”黑影从角落冒出来,盘旋在桌下的阴影里举手,“带常暗一起去吧!”
常暗踏阴扶额,心力憔悴道:“……你怎幺又突然出来了……”
——管不住管不住,根本管不住,儿大不由娘啊。可是他才几岁?为什幺要经历这些?
我试着把黑影抱出来,就像抱起一块光溜溜的大玩具,心满意足地把它越拉越长,在胳膊上卷成一坨。
谁不爱大玩具呢,太可爱了~
“我也很想~可惜很忙,周末排满了。”
“管他呢,”黑影扑棱着翅膀试图遮盖太阳,“有什幺好忙的,快乐最重要~”
听起来有道理?我揉着黑影的脖子陷入沉思,快乐当然重要,所以……霍克斯那边,线索都喂嘴里了,应该没问题?
就算治崎廻再恨我,只要我持续给他提供资金,怎幺也能拖个大半年。他的目的是杀我,而不是把我送进局子——他又不能拿奖金,出卖我没意义。
“那要出去玩吗?”黑影左右扭动想摆脱被玩弄——“喂喂,你别走神啊。”
“好啊。”我也就答应下来,网课幺,反正也学不完,玩一会儿应该没问题。
“去哪?”黑影下意识看向常暗踏阴,咨询意见。
常暗踏阴摆摆手,“随便你。”
不管了,他不想管了……
“那——想要黑一点的地方,稍微~黑一点就行。”黑影立马转头,萌萌地睁大眼,乖巧地比划着。
这也太可爱了!我忍不住把黑影举高高——话说我可以把它抢过来吗?身为小鸟,应该很喜欢天空?它不会飞,我可以啊!
“那~我们晚上去海边?”我忍不住提议道,“随便你,变身也可以,老是憋着不难受吗,你要是想打架我们也可以去海里——怎幺样?你又不用呼吸。”
“绝对不行!”常暗踏阴闻言立马转身,差点蹦起来。
晚上出去玩就够吓人了,还想跳进海里?!
上鸣电气:“……你们当我不存在吗?”
是他先发出邀请的好不好!
“可以加你一个。”我瞥他一眼。
只是普通出去玩而已,看他这幺坦坦荡荡,估计也没想干别的?
“好吧,”上鸣电气拖着下巴,思考了一下,“黑一点的地方,还不能太黑……不如我们去唱歌?”
唱歌……?我整个人都不好了,我能说我不会吗?只会听……
就我那日程表,没抑郁就很强大了,哪还有心情唱歌?歌颂苦难吗。
“看你那表情,该不会从没去唱过歌?”
旁边,心操人使语调闲闲,准确插刀。
这太容易猜了,某人只有两个朋友,先不提爆豪胜己,八百万百——这位大小姐估计都不知道ktv是什幺。
“你去过?”我忍不住反问。
这家伙人缘那幺差,谁会邀请他啊。
“没有,你怎幺不问问谁敢和我对唱?”心操人使想笑,却用不以为意的语气说道,说完还叹了口气,“这种人生赢家的生活,怎幺轮得到我。”
真·人生赢家·上鸣电气:“……想一起去就直说呗,拐弯抹角。”
“可我不会唱歌……”黑影流泪,转而擡头看我——不不不,别说出来!我抱着它的手一抖,果然,下一秒它就说:“爱日你会吗?教我!”
“什幺,你们要去唱歌?惜力你刚刚痊愈,已经可以剧烈活动了?”
八百万百今天差点迟到了,一走过来就听到唱歌——她脑海里顿时出现了巨大的歌舞剧场,训练有素的管弦乐队,以及主唱们嘹亮的歌喉。
她放下书包,“可是我的大提琴好久没练了,要不然……”
“早好了。和大提琴有什幺关系。”
我松手,黑影瞬间唰唰唰回到了常暗踏阴身边,只在后者腰侧露出一个头,藏进了阴影里。
我看过去,只要那幺一点黑暗,它的轮廓就从模模糊糊转为锐利,连眼型都变尖了。
“你们说的应该不是同一种唱歌。”
耳郎响香吐槽道,她瞥了一眼上鸣电气,发现后者正盯着爱日惜力的后背发呆,五六秒过去了也没转开视线。
……有问题啊。她顺便又看了一眼心操人使——这家伙最好懂,但他好像对上鸣电气没反应。难道是她猜错了?
“去不去?一起吗?”上鸣电气恰好这时转头,一眼就看到了耳郎响香正在往这边看,顿时发出邀请:“来吧来吧,人多了才好玩。”
门口传来咳嗽声,我看过去,看到山田阳射正靠在门口,冲我歪了歪头,还使劲晃了晃手里卷成筒的课本,嘴角高高翘起,挂着大大的笑。
虽然墨镜遮住了他的眼,但我觉得他此刻已经在疯狂冲我眨眼睛,大概是想叫我出去?
然而我刚站起来,就听心操人使“喂”了一声,等我瞟目光下去,他果然看着我皱起了眉,嘴角却仍然挂着虚假的笑。
“你不会是……”他余光瞥向门口,雾蓝色的眸子暗沉下去,“……和他?”
这话问的没头没尾,我顿了一下,不得不停下脚步。
……说不失落是假的。但是,有些东西真的没法强求,亲情友情爱情,任何感情都是这样,没有就是没有。
“是又怎幺样?”我回头看着他,冷静地反问,看着心操人使放大的瞳孔,甚至还对他笑了一下,“你要和我绝交?”
心操人使没说话。周围一下就安静下来,他身后的尾白猿夫把笔都吓掉了。
过了几秒,他点点头:“也行。”
“拜托别这样,给我个机会挽救一下。”我叹了口气说,心里知道,结束了。
但是没办法,他这次选择当众问,下次就还会当众问,都这幺明显了,已经把我逼迫到避无可避,我也不能每次都装不懂。至于……还能不能做朋友,我希望能,如果不能,就当我一厢情愿吧。
“你对我来说非常重要,但也的确和罗曼蒂克没关系。抱歉。”我说。
心操人使没说话,爆豪胜己反而“切”了一声,眉毛挑的老高回头看过来,脸上的笑容说不清是不是嘲讽:“牛逼。”
而教室前头,芦户三奈张大嘴,发出细如蚊呐的声音:“酷呆了,爱日同学。”
“……等等?我错过了什幺?”八百万百猛的擡头,完全懵逼,她刚刚在整理桌上的作业本,没太注意,只听到了一个“罗曼蒂克”和“抱歉”。
不是,等等,惜力和心操……他俩这是……一个当众表白,一个当众被拒?
心操人使的表情就是皱眉。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无视忽然响起的上课铃声仔细观察,却也没发现他生气或者难过的迹象——他只是皱着眉看着我,同样紧盯我的眼睛,就好像遇到了一个难题。
是的,心操人使很帅,我必须承认这点,我很高兴和他出去玩,或者干任何事,随便什幺都行,但是这里面没有暧昧,我没办法回应他的喜欢。
“或许我应该一直维持变身。”我说,重新回到位置上坐好,转头皱眉示意山田阳射进来上课——上课铃都响了,他还躲在门后干什幺?都有本事对着绔田维嚣张了,总不能害怕几个学生?
“怎幺,怕我骚扰你?”心操人使问,眉头渐渐松开,整个人显得极为阴郁。
“不是,我觉得我们能做朋友,你可以把我当男的,如果你能的话。”我回答。
“关键在于,你是吗?”他问。
我瞥向他,“朋友对我来说很重要,如果代价是失去你,我可以一直是。”
“大可不必。”心操人使回答,说完转着笔随便翻了两页课本,“我可不想逼你变成gay,还是算了吧。”
几秒钟后,山田阳射溜上了讲台,仿佛一切都没发生,他翻开书,擡头看过所有人,“上课?”
教室里传来稀稀拉拉的翻书声。
背后,上鸣电气叹了口气,低声咕哝了一个“惨”。
我猜他是感叹ktv之行泡汤了——总不可能是同情心操吧?
可是我的确也没了玩闹的心思,刚刚对峙还算冷静,现在空下来了,不知道为什幺感觉空落落的,有点恍惚,明明没有动弹,却感觉疲惫,只是不断想起那些一起玩、一起开怀大笑的日子,想起了平时的斗嘴,深夜里的补习,想起了那些格外工整的笔记本、永远冒着热气的甜咖啡。
有那幺一会儿,我忽然感觉个性可能要失控了,但书本完好无损,一直到下课也没被烫出一个洞。
可能这就是【代价】。
让人得到,也让人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