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突如其来的暴雨使本就崎岖不平的乡间小路显得愈发泥泞不堪,稍不注意脚就会陷在泥土里面,宋牧文不得不换上长靴才能去田里干活。
临近中午,在玉米地里忙出一头汗的宋牧文走上田埂,支起一把小凳子,坐在野地里就着榨菜吃起了白面馒头。
一辆豪华气派的黑色轿车就是在这时出现在这破败的乡野之路上的,即使驾驶这辆车的人在经过路边“野餐”的少年时,刻意放慢了速度。
滚动的轮胎压过积水的泥坑时,依旧是那幺气势汹汹,轮胎溅起的泥甩到了少年的身上,有几滴不幸地落在了少年手里的白面馒头上。
宋牧文并不知道这辆车有多贵,更不知道里面坐的是什幺人,他只是懒得去争辩什幺,只见他随手擦了擦原本亮的发白的馒头,就着擦不净的污渍一大口咬了下去。
馒头的口味并没有什幺变化,仍旧是淡而无味的,他又吃了一口榨菜。
黑色轿车拐了个弯就看不见了,还在田地里干农活的村民被这村子里鲜少见到的事物吸引,不免放下手里的农具,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议论的声音时高时低,说到兴奋处更是笑声古怪。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一定是林家的车了。
林伟忠自从飞黄腾达后在村里露面实属罕见,只是偶尔会从村长口中听到林伟忠又为村里修了几条路,捐了多少钱。
宋牧文眼看着林家宅基地上的那栋楼越来越气派,自己家里却还是一尘不变的红砖房,两处房子挨的是如此之近,每每有人路过都不知道该是羡慕林家好,还是同情宋家好。
宋家的红砖房里住着一个闲来无事喜欢坐在门口张望的老太太,这位老太太不是别人,正是宋牧文在这个村子里唯一的亲人,他的奶奶。
早年丧偶的老太太一辈子省吃俭用,靠着离家不远的一亩三分地好不容易把儿子拉扯大,又凭一己之力将孙子抚养长大,她早就没有力气干农活了,前几年大病了一场让她丧失了从事重体力劳动的能力,只能每天坐在椅子上唉声叹气。
一辆准备从老家接宋牧文回城里读书的小车,在村子入口的小桥上毫无征兆地掉进了水里,驾驶员连夜赶路提起的那口气,终究是快进村子的当口泄的彻底。
副驾驶座位上女人的惊呼声,在轿车车厢内回荡,那气魄俨如在维也纳金色大厅里引吭高歌。
可惜,几分钟之后,美妙的女高音就被咕噜咕噜的溺水声淹没了。
当时正值深夜,即便是有人走过这座桥,只要不往下看,根本无法注意到漆黑的夜幕里有一辆正在全力以赴地向死神靠拢的小轿车,更别提还在睡梦中的人儿了。
酣睡中的村里人,没有听到任何扰人清梦的声响,即使有,也被田野里的蛙鸣淹没了。
第二天早上,有路过的村人看到露在水面上的车屁股时,原本坐在车里兴高采烈的返乡人已经没有任何生命体征了。
宋牧文在电话里听到那个女人兴奋雀跃的声音,说要接他去城里的新家,还说刚买了新车,要开新车回去接他。
现在那个女人已经在水里泡肿了,宋牧文望着被打捞上来的尸体沉默不语,又在救援队和警察队长的问话中恰到好处的点头表示自己在听,村里人无不对这个少年冷静处事啧啧称奇。
老太太早就晕过去了,直到现在,老太太都坚信自己的儿子还活着,至于为什幺没回来看她,那一定是因为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她自己一把年纪了都还没死透呢,他们是不可能死的。
宋牧文比奶奶更早一步接受了现实,几乎是在出事的当下,宋牧文就清晰地认知到,自己没有爸爸妈妈了。
即使有和没有对他来说并没有什幺区别,但他还是消弭了一阵子,直到那个城里来的少女出现,她总是有办法让人不得不注意到她。
如今,村里又来了一辆车,宋牧文的思绪飘散开来又迅速收拢,他会注意到这辆车,无非是因为这辆车里坐着的人,可能是林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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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着小碗碗,来要饭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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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画了个封面,有点像被狗啃了(捂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