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她更毒舌

夜灯昏暗,照得温雅脸上的表情更凝重肃杀。

她为什幺是这个表情?

难道是怪自己连累了她?

熙想觉得歉疚,目前最不想看见的人就是她,可装睡已经来不及。

叹了口气。

“让她过来吧。”

护士将轮椅推到亭子里。

“你下去,我自己可以。”

温雅摆手让护士离开,转着轮椅的轮子,朝病床接近。

熙想双手合十,率先道歉:“听说你为了救我中枪了,严不严重?我以后一定好好报答你!”

“听说你跟林澈领证结婚了?呵,这下好了,你跟一个恶魔永远捆绑在了一起。”

温雅把轮椅停在床头,语气里全是尖酸讥讽。

熙想眉头微皱。

她还是跟以前一样,以保护她的名义,干涉她的感情。

感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她温雅不喜欢,尊重祝福就可以了,为什幺非要来嘲讽一句?

不分青红皂白就来质问,好像她追求幸福就是个错误似的。

可毕竟她为了救自己才重伤,说不定只是在对她发脾气。

熙想伸手揉着脑袋,拖延道:“我头很晕,今天太晚了,明天有手术,后天再说吧。”

明天她就要跟林澈说,让他把自己带走。

或者不让温雅过来。

“你装什幺?你伤了静脉,早就用过止血药,有血浆也是先给你用上。我伤的是股动脉和脾脏,失血比你严重得多!你忘了我是护士了吗?”

“温雅……”

被无情拆穿,熙想颜面尽失,无奈地唤了一声。

她继续输出:“我看你还不知道,他为了不跟你生孩子,在手术中让人切了你的输卵管。”

熙想摇头:“不是的,手术很危险,我差点就死了。他是为了让我活下来……”

温雅大笑起来,声音惊飞了花丛里睡觉的小鸟:“缺氧就供氧,缺血就输血,有伤口就缝合,有感染就抗炎。还有什幺危险?你当时生命体征平稳,切你输卵管干什幺,增加手术出血风险吗?”

熙想做了个深呼吸。

原来手术不会危及她的生育能力。

只是他不喜欢孩子。

她低下头,“我不懂这些……”

温雅提高声音:“所以我来告诉你!”

“……就算他对我做了这些,你为什幺要生气?该生气的是我,跟你有什幺关系?!”熙想再擡头,瞪向温雅,已是满脸泪痕,“我跟你很熟吗?!你告诉我这些做什幺?!切都已经切了,你说这些还有什幺用?!”

“让你认清他啊……”

“难道他以前对我做的事,我认不清吗?!我不知道他是个恶魔吗?!可你让我怎幺办?我醒过来就躺在这里,他许诺我未来,要跟我在一起,然后告诉我,我不能有孩子了。你告诉他是个坏的,我又能怎幺办?”

熙想咆哮了起来。

气闷。

闷得胸口疼。

温雅沉默了一会儿,却在旁边冷笑出声:“我说过,我把你当成了我的妹妹。”

“你有病!”

“我妹妹当时一意孤行地跟林澈在一起,我想去骂醒她,但是失败了。林澈只是想让她变成色情秀的女主角,说的一切都是谎言。”

“她死了,她没成功,林澈至少没和她领证!”

话一说出口,熙想觉得自己有些恶毒。

但温雅表情很平静,似乎早就已经从失去亲人的悲伤中走出。

“以前每一个美人鱼的枉死,才让他收集到这幺多经验,你才能活下来。他娶你,因为你是一枚特殊的勋章。”

熙想被气笑了:“你真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什幺都知道!”

“你踏着这幺多女人的尸骨才活下来,晚上还能睡得着吗?”

温雅果然比她更毒舌。

熙想把床头的水果刀扔给她:“那你把我的命拿去。喏。”

温雅没接。

陶瓷刀摔在地上碎了。

亭子里沉默良久,陷入僵持。

温雅坐在轮椅里望着她。

熙想觉得心跳得很快,很难受,摆手驱赶:“你走吧,我谢谢你试图救我,但我以后都不需要了。”

“或许也不是这个原因。他娶你,或许真的有点喜欢你。”

熙想蹙眉望着温雅,想知道她又要使出什幺幺蛾子。

温雅从轮椅上站起来,缓慢而艰难地走到床边。

熙想警惕地握住护士铃:“你干什幺?”

如果不是她行动极为缓慢,脸上还有忍痛的表情,她早就喊人了。

“我不能强迫你做什幺,只是想给你提个醒。或许他跟你更亲近,但这幺多年,我一直在观察他。”

她的大腿上有伤,下身简单围着一条特别宽大的布片。

布片上有条带子作为裙带。

她吸着冷气,抽开裙带,将围裙丢在床上。

她的腹部和大腿裹着厚厚的绷带。

她将绷带和纱布敷料都拆了,暴露出下体。

腹部似乎空了一块,原本应该有子宫的地方凹陷进去。

温雅走到床头,拿起灯,分开腿,把光都照到她身上:“你看,这就是他对我做的。”

她的外阴皱缩着,两片阴唇被手术线粗糙得缝合在一起,最终留下一条歪曲丑陋的疤痕,像蜈蚣一样。

熙想被吓到,不敢再看。

移开目光的时候,看见了她腿上和腹部的弹孔。

伤口很深,肯定有打到骨头。

皮下淤血还没消除,青了一大块。缝合的伤口在渗血,很快凝聚成了血滴,流淌下来。

熙想尖叫起来,从床上爬下来,搀扶她:“你为什幺能出来乱跑?!躺回你的病床上去,你想死吗?!这幺重的伤你来找我干嘛?!有什幺话不能以后再说吗?!”

她的叫声把护士惊扰到了,从花坛外匆匆走来。

温雅拿起围裙,简单裹住下体:“我一直都很想死,等我报了仇,就去自杀。”

护士跑进亭子,担忧地看着她们,见到温雅居然站着,用她们的语言怪叫着,把她扶回轮椅上,说:“对不起,你需要包扎。请回房!”

“我和妹妹长得很像,我以为我能靠着这长相接近他。”

“这就是下场?”

“不,我成功了。他只是玩厌了。熙想,你自己保重,如果有一天,你后悔了,我随时欢迎你来找我。我永远都记得仇恨,永远都不会放弃。不光是他对妹妹做的,也包括他对你我所做的一切,我都可以和你一起恨他。”

护士推起了轮椅,带着温雅离开亭子。

熙想低头看着遗落在地上的纱布,上面有森然干涸的血迹和褐色的药液。

她好像明白温雅的心情了。

可是……

“我和你的性格完全不像啊……”熙想突然如释重负,笑了起来,“他会让你留在身边,是不是早就看穿了你的目的?他任由你接近我,说明早就吃定你使不出什幺幺蛾子,不是吗?麒麟有金爷支持,可林澈还是能知道她对我说了什幺,你又有什幺底气能玩得过他?”

温雅刹住了轮椅,回过头来盯着她。

她的眼眸在亭子外的昏暗灯光下,因愤怒而闪出光亮来。

“就算不谈感情,理智一点。他能给我看得见的好处,我忍过所有痛苦,马上就要收获结果了。我如果听了你的话,又能得到什幺呢?我的过去已经毁了,难道要因为仇恨,将未来也毁掉吗?”

“你跟他在一起,不会有未来!”

熙想擡手:“呵,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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