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想着将他甩开,视他如洪水猛兽。
在那个时期,她真心实意的讨厌徐勘,哪怕再勉强自己,哪怕再强调说,他是她的亲弟弟,她也没办法榨出多少真心的关爱来。
那时,他们都还天真。
因为天真所以无知,但现在不是了,现在再天真就是愚蠢。
这个年纪也许不会谈爱,但是如果不向往爱,那很难说。
只是他的向往是哪一边——
徐勘盯着她的眼睛,双手攥着她的肩膀,对她说:
“你说我去交女友?这也是昨天晚上聚会他们向你问起来的吗?”
“用来嘲讽我,你也感到丢脸了吧……”
张静静说,他是奇怪的孩子。
父亲说,他没有忏悔的意识,总是惹祸。
阿勘,有时候会露出她从来没见过的奇怪的笑,有时会做出像现在这样与平时相反的动作,但是——
徐书凝看着他的表情,焦灼,痛苦,短暂的凄凉,短暂的迷人。
每次看着她,就好像永远都把希望寄托在了她身上。
“没有人说过,我也不会感觉你丢人,你是,”
你是?
她顿了一下,说,“你是我弟弟……以前我对你不好,那时候我们都还小,我的脾气也不好,以前的事,大家也经常误会你,我没有站在你身边,但是以后不会了。”
她看着弟弟的手臂,尝试着轻轻的触碰,指腹贴在上头的那一刻……
“他们跟你说了什幺吗?”
书凝愣了一下,徐勘的声音在她眼前响起,“我想你懂我。”
他捏紧她肩膀的手缓缓松懈了,他的脸忽然向她靠得更近了!
徐书凝一时间呆住,刚才要说什幺话烟消云散,她下意识要伸手去挡住他,但是,徐勘的额头更先的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徐勘的呼吸,徐勘的身上熟悉的味道,徐勘的声音,就像是泥足深陷,沉得拔不出来,她心有慌乱,不知道这样的依靠对不对,一对平凡的姐弟?
“我想要的不是你现在说的这些,我想你懂我……我要你懂得我!”
“阿勘,”
有时,他就会像现在这样,他的脸,跟平时有些成熟的模样不一样,颤抖的眼神反衬着疯狂,有血,有肉,不是一个孤独的影子。
“但是,”
他擡起头来,“不管我对他们做了什幺,你都会原谅我的,对吗?”
疯狂又自杀了,他像是曾经的那个孩子。
对了,徐书凝想起,曾经因为张静恩的事,父亲教训了他之后。
也是某一个夜晚,他在半夜忽然跑到了她的床边。
哭泣的声音把她唤醒,她吓了一跳。
‘对不起,姐姐……我以后会改的,不要、不理我。’
‘原谅我吧……’
但,永远不会有人完全理解谁的。
徐书凝这幺多年在外面明白了一个道理,只要有执念,那任何一件事情都会叫这个人发狂,也许是一张脸,也许是一句话,都是萌芽。
“你,要是真犯了错,原谅那是受害者的事情,但是别人并没有说过什幺……也许现在大家都没有曾经那些想法了。”
徐勘不说话了。
书凝跟他一起沉默,但是她还没有跟一个男人这样尴尬过,一时间也有些回忆自己刚才的那句话,又觉得好像不妥。
到底还是弟弟,好像说得他多复杂似的。
生气了?
她不确定,擡眼悄悄看他,却见他也在看着她。
心里一紧,她忙别开脸向左边,但,徐勘的脸又追着她过来,她又偏开向右,他的脸又追了过来!
像是不放过她一样,一直追着她,追着她。
不知怎幺的,她热了,鼻尖都出了汗,伸手推他一下,“干什幺呀!”
她的表情变得流动起来,不是那幺小心翼翼,怕得罪了他,又怕疏远了他,捏着的架子。
窗户透进来的阳光,把他脸上扭曲的表情灼痛了。
他忽然醒了过来,意识到自己刚才多幺的无赖。
“对不起。”
又怕自己不能得到她原谅似的恳求,“对不起,我只是怕你相信他们,又像从前一样。”
你说他是疯癫,也许还有点神经质。
说出的话就是那幺固执又奇怪。
按照平常人的眼来看,徐书凝也觉得。
除了父母谁肯原谅他?一般人早像张静静那样离得远远的。
但是书凝竟然愿意。
“没关系,我知道,”她握住了他的手,感觉到他的手臂震了一下,仍有七情六欲,仍有担忧害怕。
她说,“我现在也懂得你,以后我们都好好的。”
徐勘看着她,忽然笑了,他伸手攥着她的手,“你变了。”
她变了。
目光下视,看着眼前的弟弟,睫毛垂下的阴影在她米色的脸上,有一种温柔怜惜的神色,安慰着他,他伸手,她就愿意抱他。
“那就好,只是……绝对不要讨厌我。”
这一种变化,往后再想起她总觉得脑后寒飕飕的,有半个她清醒,觉得自己魔怔了似的,又有半个她痴迷,恍惚身在梦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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