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宋亦洲受伤

宋家书房内。

宋亦洲放下手机,面上却很冷静:“所以老爷子今天是专门等着我回来,给我设套?”

宋老爷子不置可否。

“您准备把她送去哪?”

“世界之大风景也各处不同。”

宋老爷子口吻严厉,俨然一副当家长辈,“欧洲有些国家依我看就很适合她。如果她不喜欢南非也不错。去外面晒晒太阳看看广阔天地,才不会有非分之想。”

宋亦洲脸色微冷。

“这事您是不是怪错人,几年前送宋谌测进狼窝的胆识去哪了。”他道,“您老对一个外姓小姑娘下手,也不怕折您的寿。”

宋亦洲知道她有胆识,无论去哪都能好好生活。

但他无法想象她得知一切都是骗局的无助。她会不会觉得自始至终都是他在骗人。

这时书房门被打开,管家在宋老爷子低语什幺,老爷子复尔冷笑。

“几十个人看着都能叫她给跑了,方成怕是老了罢越来越不中用。”他看着宋亦洲,“不过跑就跑吧,再找也容易,经过此遭也不知她能不能明白勿生妄念。”

“这孙猴子自以为能翻出如来的五指山,殊不知在外翻腾十万八千里还在掌中。”他道,“你想率先送她出门这点把戏当谁看不出来,半点登不上大雅之堂。”

宋老爷子神情讽刺,几十年伪装的和蔼在此刻仿佛撕下伪装一般。

宋亦洲薄笑一声。

“不需要您老动手,老爷子容我提醒你,这事让政委知道您知道是什幺后果。”

他道,“前段时间会上重点提了宋家,您是嫌这眼中钉还没当够吗?”

说着,他起身大步离开。

宋老爷子冷下脸,狠狠杵了下拐杖。

“逆子!整个家族都对你寄予厚望,你却对个女人昏头。”

他道,“当年你一颗子弹逼视死你大哥,当所有人都不知道吗?这辈子你永远欠宋家,有什幺脸走!”

宋亦洲猛地站定脚步。

他回头,十分荒唐:“你早知道?”

“是。”宋老爷子握紧拐杖,“当年你偷偷在他猎枪里动手脚,让他命丧荒野。我要早知道你今日会背弃家里,就应该将证据链交给警察。”

他字字句句满口正义凛然,仁义道德。

宋亦洲却觉得胸腔发冷。

“那你知不知道当初宋谌策三次想杀我。”他笑道,“我同父同母的大哥为着和沉家联姻不惜在我车里动手脚!是朱正误开我车我才侥幸捡回一命,不然尸骨无存的该是我!”

他眼瞳清黑,仿佛不起波澜的深渊。

宋沉两家联姻是二十多年前就定下。

沉家就一养女沉希,宋家自然是被寄予厚望的大孙子。然而阴差阳错沉希却对受家族冷落的宋老三情根深重。

多次在宋谌测面前明示暗示,非宋亦洲不嫁,甚至想劝说宋家易主。

一来二去,宋谌测恐继承地位受到威胁,于是计划对宋亦洲下手。

那时候的宋亦洲还是个备受冷落的三儿子。

宋家长幼等级严重,所有资源倾泻给长子   ,宋亦洲乐得清闲,连着专业都选的是与世无争的天文。他前半生压抑本性,装聋作哑。

唯一一次强出头便是替沉希揍了沉祁阳。

然而也成为他悔之莫及。

佣人朱正的惨死让宋亦洲决定先下手为强,于是让宋谌测死在了最爱的狩猎上。

宋亦洲守着这秘密无数次梦中惊醒。不得安生。

而今他看着宋老爷子虚伪的面孔,他知道多少,又放任多少。想着想着一股悲怆和尖锐从骨子里面爆裂。

“你从头都知道,或者爸自始至终也知道!”

宋亦洲握紧拳头,几乎爆起青筋,“但你们听之任之,默许宋谌测暗中杀我,但谁曾最后想死的是他。

“这就是你们口中常常提及的亲情,简直是虚伪作呕之极!”

男人字字句句,言辞里的戾气狠绝让人心颤暴跳。

宋老爷子脸上铁青,却是鲜少的沉默。

人有无奈,宋家正房只能出一个继承人,为了权利不被分割,他不得不这幺做。

“为了宋家,我和你爸也是不得已。”他道,“在我们那一代发生为权争斗的悲剧,我不能再让它重演。”

宋亦洲狠道:“不得已当初就不该任由我出生,在襁褓时你不如掐死我和二哥!”

他半刻都不想在这里待,刚大步走到门口。

门却开了,一身西装革履的男人从屋外走进来,和他身量差不多,笑着叫了声三哥。

宋亦洲:“你叫我什幺?”

“三哥。”宋至航道,“虽然我们不是一个母亲,但还是能叫你一声哥的。”

大概宋家荒唐事太多,宋亦洲居然不觉得稀奇。

他转而看着宋老爷子,讥笑。

“这事妈也知道?”

“是。”宋老爷子步步走近。

“我花了七年培养你,你以为你真无可取代,宋家离了你就不行?

老爷子肃然开口,“面前这位叫宋至航,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弟弟。他自小被送往国外,斯坦福商学院毕业,从小所学所拼都毫不逊色于你,就是差个机会和名头。

宋至航守规矩,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

老爷子又道:“老三,不喜欢沉家丫头我可以让你再挑,但宋家绝不会允许你将无根无名的女人带回来。”

“无根无姓,您老怕也忘了当初抗炸药包在泥浆里翻腾那会,当初要不是班长救您一把,早没宋家这个姓氏。”

宋亦洲冷笑,一字一句,“您培养我?你和爸将我和二哥冷落二十多年,然而任由宋谌测杀我,这就是您口中的培养?

老爷子,这个家三代经您的把持,真的是从根里烂透了!”

说完他就大步流星出门。

老爷子词严厉色道:“给我拦住他!”

冗长的走廊。

不知从哪里出来的佣人纷纷冲上二楼,几十个人死死拦在出口。

宋亦洲眼神狠厉,见谁挡道直接一脚踹下去,有人想钳制他胳膊,他反手一扭,一脚劈下去佣人痛得跪在地上。

老爷子本以为十几个佣人够了,然而三脚猫的功夫都被宋亦洲制服。

他不由得暗悔当初送宋亦洲去学防身术,只得让人叫来门外的保镖。刚才用宋航不过是激将之术,宋亦洲的能力远不是这个私生子能相较的。

老爷子握着拐杖,远远看着。

他沉声道。

“宋亦洲,我劝你现在停手,我明明白白告诉你今儿个我尸骨就是摆在这,也不会让你出宋家门!”

宋亦洲充耳不闻,甩掉他们后直接握着楼梯就翻跳了下去。

后面来的佣人打不过他就抓他腰,抱他胳膊,连着腿也死死拉住。

“放开!”他厉声道。

从外面回头的宋母听见动静,大惊失色。

“亦洲你这是干什幺。”

跑镖们冲上前来想阻拦,但顾忌宋亦洲的身份,不好下死手。

反倒让宋亦洲寻到机会,将其抡在身前当活靶子,眼见要被他逃脱。

眼看着就要被他逃脱,老爷子怎幺甘心。

几乎怒得目滋欲裂,他冲保镖使眼色。

这时不知道从哪里出来一只电棍,狠狠戳向他脖子。

宋亦洲浑身一软,瘫倒在地。

他浑身却软如泥,剧痛袭来,浑身都在抽搐。

但残存的意识,让他拼命想要撑起来。

余光里只有根拐杖,宋老爷子站在他面前,面色严厉。

“想逃离这个家?你如今享受到的所有,哪样不是宋家给你的?你看看那些在为钱和权厮杀的人,你生来就站在了他们无法企及的位置,不用活得像条狗一样。”他道,“你不仅不知感恩,反倒吃里扒外!”

宋亦洲恍若未闻。

宋老爷子看他死不悔改,眼里闪过一丝狠厉:“今儿个我非得让你涨涨记性。”

他看向一旁佣人,“拿棍子,给我打残他的腿!”

宋母哭道:“爸!你不能这幺对亦洲!”

“老爷子!别...”

可劝没用,这家里最大的权威就是他。宋至航心里素质很强,但看到这场面吓得也后腿了。

“哪怕伤了断了,我都能把全世界的医生都请来给他安上假肢!”老爷子握着拐杖狠狠一杵,声色俱厉,“给我打!”

佣人举起一棍,狠狠打在宋亦洲的腿上。

肉体碰撞的声音,光一看便是血肉模糊,只听得骨头一声脆响,宋母陡然晕了过去。

宋亦洲咬死牙关,哪怕痛得青筋爆起,也半句不坑。

他想起连织那晚问他——宋总,你家人和睦,该是很幸福吧。

可事实不是。

没有家人还能猜测,能盼望。

但如今家人在这,他们将他当傀儡,抽筋扒骨,不榨干每滴血液誓死不罢休。

宋和家里决裂连织只是导火索。

他也不是纯纯恋爱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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