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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好,横刀博士]
[晚上好,维克多中将]
[如果知道是您亲自造访,米哈伊尔上将肯定会亲自赶来迎接]
[哈哈,我以为那家伙早就退休了]
[哈哈,所以这位美丽高贵的小姐……]
[当然是我们的少主,白堡的新主人]
[菲亚,赶紧通知米哈伊尔,让他通知尼基塔大人]
[是]
[哈哈,维克多,不要惊扰尼基塔大人,我们不是来宣战的]
[博士说笑了,尼基塔大人一直很想念众吾大人……]
……
……
横刀一斩这家伙,叽里呱啦叽里呱啦,净说些没用的废话。
我盯着眼前的同声翻译本,有些困倦地忍住了哈欠,目光随着翻滚的文字移动着。
椭圆形长桌的左面坐了八个人,都是当地军方代表,但在这种场合下,他们自称为“圣教教徒”,隶属于圣教的东部分支,明面上与官方没任何关系。
至于我们这边,只有三个人,但质量碾压数量,以至于对方八人正襟危坐,我却听着听着眼皮打架,几乎要睡着了。
怎幺办?我可不想听他们拉家常。
我看了看治崎廻,但他遮的太严实,也没什幺好看的,这家伙入座时特意和我隔开了一个空位,可能是怕我乱来。
“抱歉,打断一下。”
我终于忍不住出声了,却没想到第一个字节刚刚冒出,会议室就像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我……的下巴,就像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极致安静地看着我……的下巴,比坟场还死寂。
等等,我的下巴上有什幺东西吗?
“合同到期了,我想和你们谈谈新货。”
我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
……管他呢,随便吧,说到哪儿算哪,鬼知道我在说什幺,如果说的不对,大不了把他们全杀了。
“我不想接受你们的狗屁限制,如果你们不能以三倍的价格买断,我更愿意把他们卖给出得起更高价的任何人,我也不想再接受你们海关的盘剥,大家都是朋友,该帮忙时就帮一下?”
价格提升,去掉打点费,是不是可以回正现金流?
我歪了歪头,用朴素的逻辑思考着。
说实话,我并没有看懂波臧给我的预算表,也不懂他们为什幺把预算做到20年后——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瞎编的。
“结算方式。”
治崎廻瞥过来一眼,提醒道。
我摊手,“当然是美金,或者黄金。”
难道以前给卢布吗?我可不认识那些乱七八糟的钱。
横刀一斩在旁边憋笑,快被笑死了。
[……]
气氛变得古怪,但就算这样,也依旧没人出声,最多面部皮肉抖动,有两个人仿佛极度生气,却只是不断深呼吸。我挨个看过去,等了10分钟。
他们本应该大骂着朝我丢杯子才对。
但是没有人这幺做,一个也没有。
为什幺?
是我说的不够过分吗?
价格提升三倍,不过分吗?
【弱者没有话语权】横刀一斩的话终究是钻进了我的脑海,同时浮现的还有他纵容无奈的笑容,【你懂吗?】
……好像,有点懂了。
有那幺一刻,我忽然间意识到了真相:这群人不是不能反抗,他们可以拒绝,但是他们保护不了任何东西。
不管是金钱还是权力,甚至包括这座繁华的城市、乃至生存于此的生命,他们顾及太多。而我都可以轻易夺走。
或许我一人不行,但我不是一个人,邪恶从未消失,他们只是隐匿起来等待机会,我知道,他们憋太久了,甚至都不需要奖励,只要给个信号,他们就会一窝蜂地跟随而来。
所以,价格三倍也好,要五倍也罢,他们借钱凑钱也会答应的。
……我能拥有这样的号召力?
……但我不应该走这条路线啊?
【我要带你见识真相】
【你要自己做出选择】
……真的吗?这就是真相?
……有谁能证明我想错了?
我抚摸着手边的茶水杯,薄如蝉翼的杯壁透着光,刻画着这座城市日出的那一刻。我擡头看看表,十二点半了,又看看另一面墙上悬挂的地图。
“这幺美丽的港口……”我开口道。
在场所有人都神色一变,就在这时,一个仿佛刚刚睡醒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用僵硬的日语组成句子:
“女人,和我,一对一,决斗。”
我转头看过去,是那个脖子上挂着锁链的少年,他笔直的站在门口,视线正对着我,隐隐从额前露出一丝银发。
顿时,会议室内炸开了锅。
[别涅沃列恩斯基!]
[没关系的维克托,都是年轻人,就让他们增进感情嘛]
[退下!]
[喂喂喂,别那幺大声,我家大小姐害羞腼腆,受不了你的熊吼]
[博士又在说笑,瓦列里·雅科夫列维奇·别涅沃列恩斯基,我叫你退下,你没听见吗?]
我换了个手托着腮,观察了一下这位站着不动,仿佛原地生根的——名字又长又绕像rap的——XXX斯基。
没有强大的能量反应,大概是辅助近战的个性,有信心一刀解决我,那就是对自己的近战能力很自信……
瞬移?空间系?还是时间系?应该不是单纯的速度快,那就搞笑了。
“不要,和你打没好处。”
我看看手边的茶水,有些厌倦地叹了口气。再好看也没有用,来路不明,根本喝不下去。
唉……快点结束吧,我想回酒店休息了。
“我们是来和平谈判的,不是来打架给别人看的,答不答应,谁能做主,先给我一个回话,还是需要我来证明自己?”
少年没有说话,但横刀一斩却坐直了身体:“怎幺会没有好处呢,他可是‘雪国刃牙’,尼基塔竟然把他放出来……”
不对,尼基塔……哈哈,那老头子是不是死了?他们不敢让消息传出去?
这幺一想,横刀一斩笑容越发灿烂,他早就注意到了雪国刃牙,一直在猜他为什幺在这里,原来如此啊。
怪不得没人来接他们……东部圣教一直对黑商不怎幺尊敬,如果前去接人的家伙恰好是个二货,见到爱日惜力这种小姑娘,八成是要调戏一番……啧,绝对的。
别涅沃列恩,世代都是预言者,为了传承珍贵的个性,兄妹……甚至父女、母子通婚。
而到了这一代,反叛的“雪国刃牙”杀父弑母,一直被尼基塔监禁,却出现在这里……?
横刀一斩打量着少年,一点也不客气,就看一个有趣的玩具。
“和他打一场呗,输了让他和你走,他是预知系,很有用的。”
我一愣,却听到旁边椅子一响,余光看到治崎廻站起身,阴沉地摘下手套。
那少年也擡起头向他看去,默不作声地擡起胳膊,反手摸向刀把。
“喂喂!”我转身,一伸腿拦住治崎廻的去路,“干什幺,我没让你去!”
虽然他很强,但……反正我不接受万一。
治崎廻皱眉,“那谁去?他?”
他眼神向下一瞟,看向横刀一斩。
“我不去。”横刀一斩接话道,趴下歪着头把脸埋在胳膊里,“老了老了,腿脚不灵便,不喜欢打打杀杀。”
另一边,八个人还在叽叽喳喳,这就是语言不通的难处,所有人都在说话,有人扬起下巴仿佛下定决心,有人肩膀活动仿佛要大干一场,也有人用力挥手似乎在阻拦,但我一个字也听不懂,现场太混乱,连翻译本都失灵了。
头疼。想走。冷静。人设不能丢。
我用鼻子深呼了一口气,用嘴缓缓吐出去,努力让自己平静,注意力集中。
目的……对,我的【目的】是安抚治崎廻,是为了稳住他,让他好好活着。
……好险,差一点就本末倒置了。
脑海内,能量的结晶又碰了碰,就像摁下暂停键,一时间安静的连呼吸都停止了。
这招非常好用,我收敛了表情,擡手示意治崎廻坐回去,他顿了两秒,停在原地没有动,但最终还是坐了回去。
完蛋了,我感觉他又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爬上床也会被踹下去的程度。
“诸位,我爱好和平,只想谈钱。”
我缓缓扫过所有人,听不懂没关系,反正现在够安静,翻译本又开始运转了。
“打一场。”那少年却又开口了,直接打断道:“你要钱,我的家产,都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