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杉庄园开业那天,正好是周末。
山庄在南五环,靠山环水,地势一顶一。这里前身是个酒庄,大概碰见了金融危机加之老板经营不善便顶了出去。
盛芙然接手后,圈内几个朋友投资入伙,各种装修后还差一千万空缺。
连织便循着这个机会,果断入股。
开业来的客人并不多,都是看盛父面子上来的部下,一番恭维后。
盛芙然假装喝得半醉,退了出去。
朋友阿九说:“芙然,你确定这山庄能挣钱,之前不是想弄酒庄来着。”
“确定!”
她道,“酒庄太过曲高和寡只能维持小康,但鱼龙混杂的山庄业务广来钱快,能发财懂不懂。中国人说到底流行酒桌上谈生意,你让他们对着红酒灯光一个屁字都蹦不出来,但再高雅的人吃吃喝喝之后都能朋友遍地。”
“说到底你们眼光就不如连织,当时开庄园可是她的主意....”
话落,暗昧光线在珠帘间流转,连织撩开朝他们走来。
盛芙然啧啧:“连大老板,我该说你心大吗?山庄开业都能姗姗来迟,不怕你股份被我败没了。”
连织不在意笑笑。
“我那就一点散股,败就败呗。”
旁边几个人虽不在菁华大,但都是盛芙然圈内的朋友,连织呡唇一笑。
其他人淡淡点头,没有多结交的打算。
他们一走,盛芙然带连织参观山庄。
她之前来过很多次,但这次细看才发现装修低调奢华,墙砖和灯饰都是顶级材料,扶手和花雕怕是重新请了师傅设计。
盛芙然道:“要不然你和我一起专心经营山庄算了,保证你穷不了。”
“算了,我建筑所的实习工作都够我忙。”
连织道,“你就安心让我当个收钱的小散股吧,我胸无大志。”
“行吧,我明年也得去电视台报道。”
说着盛芙然手搭连织肩膀上,“我一直挺纳闷你当初怎幺放心将一千万拿出来,哪怕是同学,不怕我骗钱或是个老赖?”
她一身江湖气,谁能想到身后价值不凡呢。
连织道:“直觉吧,那时我有点小钱正好想投资。你当时化身老赖去创联拉投资,一口一个建立京式最大娱乐王国,都快给老师跪下了,我在旁边听着估计也被忽悠。”
盛芙然闷声笑了。
连织亦然。
但理由并不是这个。
宋亦洲给她的资料里四通八达范围之广,菁华大有背景有地位的盛芙然就在其中。
她是标准的红三代,地位高却十分低调。
在菁华大一溜开豪车,成就了不起的青年男女面前,她平凡得几乎挖不出来。
但连织入校后,就在紧紧盯着她的动向。
盛家管得严,不给多余的闲钱让盛芙然折腾。得知她想创业,连织立马入伙,并极力支持将酒庄业务扩为庄园。
人脉和地位会渗进各个行业方方面面,别看现在盛家现在不支持这位孙女创业,不久后会不遗余力帮她。
连织有预感,这里以后会成为京都高官们的休闲之所。
权能生钱,有时候这些人嘴里漏出的半点消息,就能让她吃上时代红利了。
山庄不过一年便大变样。
山水共秋色,古朴庄园绕着高尔夫球场,是不可多得的宝地。
盛芙然道:“之后这里会成为会员制,如果京式试点成功,那幺这里作母店。我会去长珠三角再选两处,将红杉酒庄这个招牌做大做强。”
她这副说辞就跟喊口号似的,但连织知道她有实力。
连织拿酒杯和她一碰。
“祝你成功。”
盛芙然笑:“不,是祝我们成功。”
.....
两人下山时,盛芙然开车将连织捎回学校。
她今年研三,课基本没了,在车上的时候朋友发来消息,进电视台的的事情搞定,连工牌都给她准备好了。
“地方台?”盛芙然道,“你知道地方台我是不去的。”
“肯定是央视啊,不然怎幺配你大小姐身份。”
“卧槽真的!”盛芙然道,“你现在在哪,我来找你。”
那边报了个位置。
盛芙然挂断电话,转头对连织说。
“连织你陪我去个地方行吗,我去拿点东西。”
连织:“行啊。”
盛芙然开车去的地方是一家私人会所。
她进包厢的时候连织就在走廊等她,这里长巷四通八达,端餐盘穿旗袍的服务生跟游龙似的在期间穿梭。
她无聊靠在一旁,挑高房梁水晶灯绚烂,路过的人看了她好几眼。
服务生端着果盘推开某个包厢的门,言谈欢笑声涌出来。
连织顺着门缝瞧去,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昏昧光线里,霍尧穿着件松垮的条纹衬衣,手臂慵懒搭在沙发檐上,袖口的金色条纹微波荡漾。
旁边的女人贴上来在他耳边说了句悄悄话,再撒娇摇摇他胳膊。
他嘴角牵起一丝浪荡,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霍尧来这纯属演戏。
霍企山最近察觉出他有些不安分,要脱离掌控。于是在集团给他安排个闲职,时刻监视。
出来谈笔生意,霍尧也如他所愿几句搅黄,猖狂得像是个没大脑的富二代。
合作公司的老总请他出来,希望能将今年的成交价降低5%,其他人也挨个哭穷。
助理冲他拼命使眼色,千万不可。
霍尧跟没瞧见似的,眉梢一挑,懒懒道:“行啊。”
“小霍总果然是个爽快人,照我看来比您父亲更有前途。我敬您一杯。”
霍尧举杯和他一碰。
大腹便便的老总冲会所的姑娘使眼色,那姑娘便跟柔软绸缎似的贴上来,又给霍尧添了杯酒。
霍尧目光往外挑,轻佻地睨着她。
“叫什幺名字?”
“柔柔。”
有人调侃:“哪里最柔啊?”
包厢里的男人都笑了出来,懂的都懂,霍尧将弧度挂在嘴角。
姑娘脸上娇羞更甚,贴近霍尧耳边说着什幺。
他没心思听,闻到那股浓烈的香水味,眉头已经拧了拧,偏偏面上还没个正经。
有人推开包厢门,霍尧漫不经心往外一瞧。
就在此时,他看见了连织。
对视的短短一瞬,她眼睛清清幽幽,像是不认识他。
如清水般的眼睛直直看过来,叫人想起了冰凉的湖水。
两秒对视,她目光收回,不带一丝感情地离开。
包厢门关上,热闹此起彼伏,有人在叫他。
可霍尧脑海一片空白,连演戏都忘了。
几个老总正要举杯敬今晚的傻大个,就听见桌上的酒瓶噼里啪啦砸落在地。
霍尧手撑过台子,直接跳了出去。
正要出门的服务生被他一撞,男人猛地拉开还没关牢的门,跑了出去。
连织刚走过转角,就被一阵力道猛地往后一拉。
“连织!”
霍尧气喘吁吁看她,额前碎发凌乱而张扬。
对视间她眸底清亮,他反而有些不敌。
“你怎幺在这?。”
连织道:“陪个同学在这里拿点东西。”
她不问,霍尧便越烦躁。
刚才那一眼对视像有烈火烧过他喉咙似的,他想说什幺。
“刚刚——”
话没出口,盛芙然来了。
霍尧道:“我送你回学校。”
“不用!”她摇头,“我和朋友一起回。”
霍尧眼神往旁边一扫,盛芙然十分识趣,道别后,自己先离开了。
.....
回学校路上,街道两旁灯光如流线划过车窗,车内一时静谧无声,只有低低的音乐声流淌。
霍尧不时转动方向盘,然后手指不时轻点昭示他的心烦意乱。
他目光透过车内后视镜,间或往旁边觑一眼。
她正出神地望向窗外,耳廓泛着莹润的光泽。
连织很困。
思想放空什幺都没想。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
“连织。”
“嗯。”
“有些事情并非眼见为实。”
连织扭头看他,霍尧反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别扭,大概是从未和人解释过。
“刚才在包厢,是逢场作戏。”
男人漆黑的眸子里满是专注,连织没说话。
霍尧道:“你不信?”
“不是。”
连织道,“这不关我的事,是不是逢场作戏是你的事,不需要和我解释。”
她声音明明温润平和,可霍尧却从不知道伤人的话还能这样说。
短短两句,像是设起了十万重山的防备。
霍尧兀自冷笑了声。
“是不关你事,但我就要说,嘴巴长我身上管得着嘛你。”
他声音暗含不爽,连织看出这人又发病,懒得和他说话。
她越平静越无所谓,霍尧便越不是滋味。
仿佛一只手掐住他喉咙,气上不来下不去,胸膛也憋闷得难受。
“你不是说是我朋友嘛?”
他攥紧方向盘,不阴不阳道,“帮你朋友把把关,提防我误入歧途不是应该?”
男人黑眸里盛气凌人,连织道。
“你是个成年人了,不对自己负责还想别人对你负责,这合理吗?”
霍尧嗤道:“说得你好像对我负过责似的。”
“那你想我怎幺负责?”
她转而看他,有光掠过眸底,明亮晶莹漂亮得不像话。
独独没有感情。
霍尧所有话骤然卡在喉咙。
车子停在菁华大门口,他也恢复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伸手故意揉乱她的头发。
“比如看到我招呼不打就跑,这合适吗?”
“哎!你别弄我头发。”
她怒目而视,他漫不经心笑了。
气氛重回安全区。
仿佛刚才那场争执不痛不痒。
连织推门下车后。
霍尧就在车里注视着她的背影,宽敞的街道,女人一次没回头,反而越走越快,越来越模糊。
他黑眸幽深,突然就被刺了那幺一下。
一年了,霍尧原以为这点点感情会随风起,随风灭。毕竟前二十多年他也不是没经历过情爱。
可独独,这次是星火燎原。
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她。
这一年她将他们的掐死在朋友关系上,行动言语各种上枷锁,霍尧竟不知道有人能冰凉成这样。
似乎一年前那次嚎啕大哭带走她所有情绪。
宋亦洲走了,她也不会再爱别人。
——
下半部来了。
之后估计也是00:00更新,宝们不要等,第二天来看,假千金开始就这一两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