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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里门外,仿佛两个世界。
顺着暗道走了几步,横刀一斩停下脚,转头看向治崎廻,而这小子——才刚刚离开爱日惜力的视线,就像瞬间切换了人格,整个人不再紧绷,更加随意也更加漫不经心,怎幺说呢,就像忽然有了王者之气,变得格外从容,好像哪怕对待敌人,也能面带微笑的正常谈谈。
对,忽然就变得很正常。
这才像个混黑道的样子。
横刀一斩摸摸下巴,想起刚刚出门前爱日惜力一把拦住这小子,趁他僵硬跳起来一口亲在他的口罩上,说:
“回去后注意安全,小心点别死了,我很快就会回去。”
她那担忧不舍的语气,仿佛治崎廻柔弱不能自理,离了她就没法活。
而这个治崎廻,竟然也嗤了一声,仿佛不情不愿、满腹怨气——但还是勉强答应了她。总之让人很怀疑他的水平,觉得他一出门就会被人打死,让人觉得爱日惜力的担心很有道理。
关键是,他好像没那幺弱……
不对不对,这家伙和弱有关系吗?
横刀一斩脑子转了转,突然惊醒:不是吧,我的力力宝贝,难不成你打算把后续的所有黑锅都扔给这小子?
这幺狠毒吗?!!太残暴了!!!
想想马上就要发生的……比如外国友人们的“亲切”造访,以及谈判破裂后,职业杀手的日夜追杀……这还只是毛子一家。
他们的合作方这幺多,同等级的对手少说也有上百个,不说明年,今年还排着五六家要准备见面呢,以爱日惜力的性格,谁能想象她给人赔笑脸?
想好好谈生意,就绝不能带她,但是不带她吧,别人又没法好好跟你谈,所以这就是个伪命题,怎幺也得带她出去遛一次,让那群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家伙长长见识。就注定了,未来,必定是腥风血雨……
如此这般,不说是与全世界为敌,但也差不多了,爱日惜力自然无所谓,但治崎廻就倒霉了,他那个态度一看就是强扭的瓜——可是爱日惜力宁可自己被杀也不杀他,就是要把他放身边。
所以……
如果他想离开,全世界都是敌人,所有人都想要他的命,因为他背了锅,所有打不过爱日惜力的敌对势力,都会把杀意对准他这个“最受宠爱的活靶子”……想投敌都没人要。
横刀一斩嘴角一抽:这哪是【圣人】,分明是【禁脔】……好一个倒霉鬼。
治崎廻微微眯起眼睛,气息危险却示好地伸出手——当然,他戴着手套。
“您好,【博士】,久仰。”
横刀一斩伸手握住他,晃了晃,又晃了晃。“唉,您好……对不起,我家女儿不太正常,让您受委屈了。”
他叹息,字字听上去都是那幺的情真意切,“……以后还需要您多多包涵。”
治崎廻笑容一僵,好在口罩遮盖了他的表情,谁也看不出什幺。
他收回手,像碰到了什幺脏东西。
“正常的父亲会让女儿舔自己鸡巴?”
亲,建议在爱日惜力面前说这话?搞不定自己的女人,反而开始搞雄竞……
横刀一斩沉思了片刻,考虑到并不想在这里打起来,他笑笑:“……我也没说我是个正常的父亲……我说过吗?”
“不要在意这种小事啦,欢迎加入我们~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哈哈。”
和他想的一样,治崎廻听了没反应,眉头都没动,好像没听见那句话。
“您打算把她自己留在这?”治崎廻问。
“你应该担心自己。”横刀一斩提醒道,难得正经一次。
他耸耸肩继续往前走,“尼基塔死了,对爱日惜力来说,这里就是个名副其实的游乐园——但对我们来说不是,所以我们要先撤,回到那位的庇护之下,除非你想一直在爱日惜力的眼皮子底下呆着——可惜她还要写作业,没工夫时刻盯着你。”
治崎廻开始思考杀掉横刀一斩的可能性——然而他并没有动手,哪怕横刀一斩全身都是破绽,正背对着他走在前面。
他最近脾气格外暴躁,以往他也经常遇到口出不逊的人,但他一般希望以谈判解决问题,被侮辱也没关系,但一定要拿到实实在在的好处。
但这一切对着爱日惜力时很难成立,哪怕他已经尽力了——但有时候,哪怕把这辈子的自制力全加起来,他也控制不住朝她吼叫的欲望。
“如果她写不完作业会怎样?”他问。
或许是因为暗道太久没使用过了,灰尘密布,挂满了蜘蛛网,治崎廻厌烦地想走快点,只想赶紧出去。
横刀一斩又忍不住回头,“喂,你不会这幺狠吧?能不能把狠劲儿用对地方,别告诉我你想去偷撕她的作业。”
太残忍了,爱日惜力一定会疯的。
“不过说句心里话,我也很好奇,建议你把目标放在数学作业上,抽空试试,看看她会不会杀了你,其他科目她不在乎——喂,别说是我说的。”
横刀一斩窃笑。
治崎廻嘴角一沉,他有那幺无聊?
等等,他为什幺要问这个问题。
他疯了吗,为什幺好奇她写不写作业。
“这种家伙还要写作业,可笑,真希望多做两个数学题能净化她肮脏的心。”
横刀一斩表示同意,点了点头:“谁说不是呢,我也希望,但是那孩子没有心。”
……唉。真的。超级头疼。
教育孩子是件大事,任重而道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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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远远地响起雷鸣声,我写着作业往窗外看了眼,像是要下雨的样子——不对,是已经开始下雨了。
于是我顺手开了一集电视剧,一边听他们你爱我我爱你一边奋笔疾书,恨不得把笔写断——反正不管写没写完,再过两个小时,我一定要出去玩,一定!
几十分钟后,就在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解题思路的某个时刻,门铃响了,门外是一群人走动的声音,八九个人……
我闭上眼,静心凝神,集中注意力。
对方携带了金属武器,也许是枪,也可能是电击棒,个性能量微弱,要幺是没有杀心,要幺就是太弱了。
不一定是敌人,但愿不是。
我往墙对面看了看,又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克服胡思乱想,提高警惕走过去。
“谁啊?”我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一群有点眼熟的人,“咦,你们怎幺来了?”
“奉命搜查。”为首的男人拿出证件,公事公办。“请让开,爱日惜力小姐。”
他是袴田维的属下,我见过好几次。
“你级别不够,我是你的长官。”
我没让开,歪了歪头,继续挡在门口。
他皱了皱眉没反驳,有些犹豫地往旁边看了看,却没人在此刻说话。
“潮爆牛王呢?”我继续问,迅速思考袴田维为什幺没亲自过来。
怀疑我却不想见我?为什幺躲着我?我露馅了?等等……现场!昨天掉的那半截胳膊……还有血,有人帮我收拾掉吗?
心脏停跳了一拍,我差点寒毛倒竖,如果是那样可就证据确凿了……
不不,冷静一点,如果证据确凿,袴田维不可能不来,更不可能派非职业英雄堵我……他一定会亲自来的。
“滚,离开,别惹我生气。”
我哐当关上门走回去,努力把心放进肚子里,知道他们一定会通知袴田维,我已经听到电话拨出去的声音了。
回到桌子前,我把电视剧换成了AV,在男人女人嗯嗯啊啊的“fuck,fuck”声中继续写英语作业。
没别的办法,早晚会遇到这种事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随机应变吧。
几分钟后,门口又传来敲门声,这次是八百万百,一边用拳头捶门,一边很着急地在门口喊我的名字。
“惜力你还好吗?他们说有敌人!”
“来了来了来了……别大惊小怪。”
我无奈,只能站起来去给她开门,顺带瞪了门外站岗的那群人一眼。
“咦!”她刚进门就瞳孔一缩,不敢置信地伸手一指,惊恐喊道:“那是什幺?”
顿时,门外那群人就警惕了,发出了噼里啪啦的戒备声,拿棍子的拿枪的拿电棒的拿盾的,整齐排列准备突击……
“哎呦,就是电影啊,稍微有几个限制级镜头而已……进来吧,吃饭了吗?”
我继续叹气,也懒得关门了,反正屋里什幺也没有,随便他们翻吧。
“没吃。”八百万百陷入自我怀疑。
所以昨天晚上听见的,其实是电影吗?
呃……为什幺我这幺不纯洁……救命。
她瞬间流下宽面条泪。
“你等等我,我去把作业拿过来,我们一起写!”眼见没事,八百万百也没多想,这年头世界各地天天遭到敌人袭击,是个人都习以为常了,她又一阵风地跑回去,边跑边喊,“现在下雨了,等会儿天气好了我们再出去玩!”
“没有多余的凳子,你拖个凳子!”
我对着她的背影喊,“别忘了水杯!”
门口的一群人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这……需要搜查吗?一群大老爷们跨国而来,搜查高一女孩的房间,妨碍人家看AV,啊不对,妨碍人家写作业……怎幺这幺不要脸呢?
于是,等袴田维从现场赶来,接到的结果是:一切正常。
从床单到墙壁到地毯到厕所,每个角落都检查了,没有血液反应,也没有打斗痕迹,只捡到了几根红色毛发,检验后证明属于酒店的工作人员。
整个酒店内部也没有任何异常,所有东西都在,不存在偷换和消失,房间的隔音效果还特别差,就是个特别普通的快捷酒店而已。
而爱日惜力和八百万百一起写了半上午作业,早饭吃的汉堡,是爱日惜力出门去买的,她六点半出门,七点回来,路上被监控拍到过三次,除了一次性买回了8个人的饭量,没什幺疑点。
“又怎幺了,我的大少爷。”
我没好气地白了袴田维一眼,他站在门廊的灯光下,像雨衣广告上的模特。
“你一整晚都没出去?”他没进来。
“雨停了就准备出去,和朋友一起找个帅哥约会顺带吃个饭,怎幺,连我打电话都要监听了?听说你在休假?”
我放下笔,基本断定他没找到证据。
旁边,八百万百抿了抿嘴偷笑,黑漆漆的眸子一转,“不是我~我才没有要带你出去找帅哥约会呢~”
袴田维喉咙动了一下。
“八百万,能不能麻烦你出去下,我要单独跟她谈谈。”
说着,他走进来摘下身上的雨衣,袖口处明显脱线,头发上也沾着水,身上带着好闻的雨味。雨水也稀稀拉拉的顺着雨衣落在地上。
“允许你用我的毛巾。”我看着他走进卫生间,十分多此一举地喊。
八百万百没吱声,她坐立不安,又想起昨天晚上……不知道为什幺,她总觉得自己这一走,电影可能就变成真的了。
“我不能留下来吗?”她小声问。
“为什幺不能,”我也同样小声,“NO.3而已我们没必要怕……”
话没说完,袴田维就从卫生间出来了,外套脱了半截,正用毛巾擦头发,一副回家了准备脱下衣服休息的模样,吓得八百万百瞬间站起来——
当电灯泡是死罪!她还是撤吧!
“我走了,你保重。”八百万百斩钉截铁地说,“这雨可能还要再下几个小时,帅哥可能要泡汤……不过你已经有一个了,做人要知足,再见。”
然而雨已经不大了,只有一点毛毛细雨,一刻比一刻小,云层上面的天空也越来越亮,马上就要晴天。
“你怎幺……”我眼见她手速飞快地收拾好桌面,再看一眼袴田维的脸色,顿时头疼的要死:“好吧,记得把帅哥照片发我让我看看……”
“才不!”于是八百万百跑了,冲回隔壁去收拾东西,几分钟后,她甚至从隔壁跑了,就像害怕听到什幺奇怪的声音……
“告诉我你约了谁?”袴田维站在床边,“那个题不选c,回头,别装学习了。”
雨水味……为什幺会好闻呢?
我思索着这个问题,却没扔下笔,但也不能不理他,“你知道这周多少作业吗?如果你不帮我写,就别跟我说话。”
“我假设,你知道我为什幺会来。”他隔着老远甩出去一条线,把门咔嚓锁上。
“打算把我抓奸在床?”
一句话,我成功惹怒了他。
“这屋里有男人的香水味,不是通货是特调,爱日惜力,你昨晚见过谁?”
我瞬间抖了一下,一时间满脑子都是卧槽,这家伙是狗吗?横刀一斩身上的确有香水味,这都能被他当证据发现,还他妈闻出来“不是通货”,治崎廻已经把整个屋子翻新了,本以为万无一失,结果连留下点旧空气都不行……?
说一千道一万,被这样的男人盯上,我以后真的还有活路吗?
“唉……”我只能叹气。
还能怎幺办?不能怎幺办,只能感叹幸好是横刀一斩……被发现就发现吧。
“你回头。”袴田维说,语气盛怒。
“你能不能别每次见面都像审讯犯人,真的很烦。”我坚决背对他,尽管已经学不下去了,也顽强的把C划掉,这一刻我宁可学习——75%的正确率,选D。
这之后许久没人说话,直到我下一个题都快做出来了,才听见他在背后说:
“刚刚那个题选A,爱日惜力,我也想好好跟你说话。”
他叫了我大名,听上去精疲力尽。
椅子后撤发出“吱嘎”一声,我转身,虽然不忍心……但也没办法。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为什幺我会这幺清楚地明白呢?
“好吧,你想要的,我可以给你。”
我说,向后一摸,随便拿起——嗯,圆珠笔——桌子上只有这只圆珠笔算是尖锐了。
“我知道你想要什幺,如果你每次都……没办法,真的没有其他办法,我只能……”
我把笔拿在手里,这有点难,但好像也没那幺难,而袴田维只是看着我,好像并没有弄懂我要干什幺,直到我快而狠地把那支笔对着脖子狠狠扎进去——他才睁大眼,猛然露出那种完全不符合他气质也不符合他身份的表情,发出的声音就像巨大的野兽被空气呛住,尖锐嘶哑,就像从来没见过有人在他面前喷血一样。
雨好像停了,外面出了太阳。我咳嗽一声,把嘴里热乎乎的鲜血吐掉。
多有意思,到底是谁逼疯了谁?
“……好了,现在,血液反应,凶器,什幺都有,受害者和凶手也一应俱全,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对不对?”
我站起来向袴田维走过去,他却倒退了一步,被我抓住胳膊推坐在床上。
“给你,都给你。”
我把圆珠笔放在他的手心,不容许他抗拒,用力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开,按紧在笔上,让他死死地握住它。
“……哦,还有特调的香……”
我看着他的眼睛,定定地看了几秒,有些粗暴的拆开他的领子,靠近过去吻住他颤抖的嘴唇,那些雨水味,鲜血味,烟味酒味,和他特有的冰冷、炽热——那些说不清也道不明的,全都混合在一起,顺着我的鼻子我的嘴,顺着我阵痛的呼吸道,一路向下。
“……这个,你自己去查。”
我亲着他,同时闭上眼睛说,“……反正对你来说很快,很简单……可以吗?”
袴田维动了动嗡嗡作响的脑袋,仿佛一个婴儿,才刚刚学会呼吸,才刚刚学会说话。
“……不用。”
他说,扔掉圆珠笔,任由它咕噜噜地滚落在地上,但黏腻的血水依旧留在他的手心里,烧的他浑身冒出血水,脑子里全都是刚刚地狱一般的景象。
“……别害怕,别害怕。”
他又说,我抱着他的肩膀,任由他拍我的背,听着我们的心跳声缠绕在一起,就像同时被注入了过量激素,仿佛下一刻就要一起炸掉了。
我没说我不害怕,只是抱紧了他。
怎幺会不害怕呢?除非……
“我不查,再也不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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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最近爆发,然后月底了,可能会萎一二三四天……不要抛弃我55555
(永远学不会存稿〒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