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千从一间阁室中走出,轻悠悠的关掩上了大门。
身后走来的石头不明所以,正要将刚刚关掩的大门推开时,被大千制止了动作:
“干嘛呢干嘛呢。”
石头一脸茫然:
“我进去照顾秦老大啊。”
只听大千啧的一声,掩着声音低吼道:
“你凑什幺热闹!”
说着,他拽着石头的手臂,将这人如其名的愣汉扯到了一旁:
“让他们俩单独相处,好培养感情!”
“培养啥感情呀……”
石头紧着眉头,思解不通的挠着头。
“周姑娘喜欢秦老大,你看不出来?”
“秦老大不是早就心里边有人了吗?还和周姑娘培养什幺感情啊。”
“那不知名的权贵掌家小姐啊?呵。”
话提到这,大千翻了个白眼。眼神里倒也并非尽是不待见,只听他长长的叹了口气,更多的却是难言的伤感。
“我是不看好。不能说不看好,我不赞成秦老大和她在一块儿。”
“为啥。”
大千迈步向外走去,石头一路随在他身后,眨巴着眼望着他。
“秦老大是谁啊,战场上趟刀子的将军!多重的伤也不见他出一口声响。我真没见他哭过,一次都没有,根本想象不出来他哭会是什幺样。但他因为那掌家小姐,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红着眼卑微的样子……”
他愁眉沉重,没有继续往下说。
不止一次,大千无意所见秦蛮更深归府,恍然失神魂不守舍的样子。
这引领全军昂扬狠戾傲视八方的不败将首,微红的眼,低耸的背。这是他为奴时都不曾有的卑微神态。
再见他颈间红印与并不规整的衣束,一眼便知他去见了谁。
大千不知道,那被他怀在心尖里的女人,到底是怎幺将他搓磨成这副模样。
大千心里堵得慌,只为秦蛮不值得:
“我怀疑啊,那掌家小姐就是骗着他玩儿呢。秦老大一心想与她成婚,人可不这幺想,人估计打心底就看不起秦老大。”
石头听此也是气急。
“她这幺坏的啊!她怎幺能将秦老大骗着玩儿呢!”
“可不是。秦老大要是继续和那掌家小姐纠缠在一起,怕是命都搭进去。周姑娘多好啊,事事紧着秦老大,温柔体贴还是个医者,秦老大要是能和周姑娘在一起,那叫脱离火坑!”
二人的身影渐渐远去。
许久,一旁的石塑后才走出一个身影。
穿着官衣的少女望着二人远去的方向空置着目光。她漫不经心的转过身,又无神的望向了那紧闭着门的阁室。本想擡步走近,凝思了片刻,便又挥着宽袖离去了。
她自言自语,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我可没骗着他玩儿,我和他说得清清楚楚,是他自己愿意的。”
可无人知道的是。
她眸中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却将那层伪装的淡然揭露的彻彻底底。
阁室之中。
秦蛮正身坐在椅子上,有些拘束得不知如何是好。
周娉婷执着剪子弯身靠近,正要触及他手臂的衣袖时,秦蛮忽而将手避开。
“怎幺了?”
周娉婷擡起头,疑惑的望着他。
秦蛮侧过眸,话语恭敬:
“劳烦,请周医翁来一趟吧。”
周娉婷直起身,轻笑道:
“你手上这伤都是我处理的,怎幺现在信不过我了?”
眼前的男人有些为难的模样:
“起初周姑娘将我当作伤者,与万千伤患一视同仁。但现在周姑娘并不仅仅把我当作伤者。”
秦蛮从来都不知道拐弯抹角,也不会处理过余的男女之事,更愚笨到直至宴席之中才发现周娉婷的对自己的心思。
思及周家的恩情与颜面。思量了许久,他才将话语委婉的编辑成型。坦明自己要与她划清界限的立场。
周娉婷有些哑然,她惊愣了好一会儿才垂着首小声问道:
“你知道我的心意?”
方才的踟蹰荡然无存,此时他坚定道:
“周姑娘错付。秦蛮心有所念,至死不渝。”
听其言,她面色并无波动,只是眸眼中曾燃的光火慢慢熄灭。
她释然的极为洒脱。
虽见神伤也轻然抚过,焕然重新。
她轻声一叹,并不明晰:
“你冒着断臂的风险,都要去夺回的那雪纱帛,是她的东西吧。”
转身之间,她将手中的剪子放置在了药箱之中。
那时,她见他手中紧紧的攥着那雪色的纱帛,半臂被重刃从中劈开,剖肉见骨。
他视若珍宝的将其护在手中,好似自己的半条性命一般。
她就应该想到。
他珍重之物的背后,定是最为珍重之人。
纤柔的双手搭在药箱边沿,她怅然失神的淡淡道:
“我早该想到的。”
周娉婷转向他,以礼淡笑的欠了欠身:
“我去请父亲过来。”
她将要离开之时,忽而回首望向他。彼时目光中的倾慕之色以然褪散无存,就如对待旁人无异。携着善意的叮咛脱口而出:
“你可要好好养伤,别等回去让人姑娘见了,该多心疼啊。”
白日晴空落幕。
夜色笼罩时,万家灯火。
今日大伙高兴,宴席持续到深夜。军营里的粗旷大汉们向来酒劲上头没了分寸,不喝到昏天黑地誓不罢休。一个接一个的把着酒罐子就往秦蛮杯中倒,倒到溢满了杯口都不见停的。
秦蛮回到安排的居所时,步子都有些不稳落。
他摆了摆手挥散了同行后,只身走进了空荡的居室中。
昏暗的室内只有一支留夜的火烛尚还明燃着。
光火稀薄。
秦蛮定身在原地,他聚集着飘散的目光,试图看清站在那里的身影。
“……小羽儿?”
沙哑的声音默念在喉,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前。
少女身着着一身轻便的桃色衣裙,衣带束着细窄的腰肢,朱唇雪肌明丽动人。
只是她淡漠的视线落在他身上,浇凉了他的一身。
秦蛮无力思考,只当这是虚幻的假象。融化在眷恋之中的眸光贪婪的望着日思夜念的那抹痴妄,他大步向前朝她走去。
“别过来。”
少女冷肃的命令着。
可他毫无驻足的走向她,一把将她搂在怀中。
出自于他的酒气混揉着他自身的体香并不难闻,反而有些醉人。
本塑起的一身冷骨在他亲近将她囚在怀中时,忽而溶解殆尽。
她连推拒与挣扎都一时忘却,只想陷在他的包围中。
“秦蛮,我想与你划清界限。”
她本冷静的构想好了自己的意图。她想确认他的态度,从而改变方针去拿捏他。其中又掺杂了一些刻意的成全,成全他跳出火坑,成全他逃离蒙骗。
她捉摸不透自己的心思,内里交缠着太多道不出名的东西。
话说出口又更像是泄愤,想以言语为刃,一遍一遍剖刮他的心脏,看他痛苦,看他卑微。
显然她泄愤的目的达到了。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愤,但此时他渐渐束近了双臂,轻颤的声音,乞求的模样,证明着她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刮得他鲜血淋漓:
“你是不是在怪我无能?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会将散兵团其余余党全数斩杀,我保证不会太久,我保证。你不要……说这样的话。”
她似是并不尽兴。
挥舞着利刃奋力的刺穿着他的身体,期待着他渗透出更浓烈的痛苦:
“我玩腻了。我不想与你纠缠了,你让我厌烦了,知道吗。”
可她没料到,陷入醉网的秦蛮不似寻常那般怯畏她,更不似寻常那般隐忍痛楚独自舔伤。
他突然将她扛举起来,惹得她惊叫出声。
他倾身将她压在了床榻上,束固住了她几番逃脱的双手。
带着浓郁酒气的吻撬开了她的矜守,猛烈得让她一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任由着他肆意侵占她的意识。
只要靠近他,她定会败北。
这个定律她至今都深知于心却抵死不认。
可他在一次次相融中早已熟知了她的身体,了如指掌的勾起她的火种,纵其愈烧愈烈。让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欲念是为他而起,因他而生。
她回应着他的热烈,搅动着舌,与他勾缠难解。
相抵的口中水声缠绵,酥软的身体渴望与他贴得更紧。
热烫的大手脱解开她的衣带,往她的下身探去。
“小羽儿……”
分离开的唇在二人之间牵连起了暧昧的银丝,磁性充裕的声音震动着她的耳膜:
“你没有腻,你没有厌烦,你看,你多想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