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言将他们的小动作看在眼里，扫了一下拂尘，心中非常得意。他先按下不表，点了点身后跟着的弟子。
弟子上前一步，掀开盘上盖着的布，露出一个鸡蛋大小，打磨过的圆形萤石。
藏书阁顿时大亮。
清言眯眼，笑呵呵地介绍道：“观主，此乃夜明珠，晚上可以当灯用，不用担心着火，也没有气味。观主近日彻夜苦读，为了匡扶经典，去除庞杂之书，真是为吾等之榜样，令吾等汗颜羞愧哇！”
“？”元海棠托腮端详了一下萤石，从袖子里摸出一颗白玉灵石。
更大快。
更白，更亮。
亮得简直不能睁开眼。
清言擡手捂眼睛，默了默，笑容僵在脸上：“原来观主已经有了……不如两块一起用……”
元海棠：“不需要第二块。”
小离凑过来摸了摸，嫌弃：“还是拿走吧，你这块有魔气，少主是肉体凡胎，我怕他在这儿病死！”
这夜明珠有魔气？！您别瞎说啊！
晚上刚收到的时候，他把玩了好久，还试图敲下一小块，打算自己私藏。
这会儿觉得全身都不舒服了！
清言汗如雨下，使唤弟子，叫他快点端下去了。
但这瘦马好像有两把刷子，难道也是此道中人？
她身材清瘦，矮不隆冬，还称呼新观主为少主，难道是个小仙童？
要知道凡尘如今灵气浑浊，连仙童都不多见了，怎幺可能撞大运碰上一个？
多半是养了很久的瘦马，学了点皮毛，随口胡说的。
孤男寡女深更半夜，躲在藏书阁里过了一夜。
清言才不信真的在整理经文。
他甩了一把拂尘，笑得谄媚：“观主，这些瘦马都是弟子们孝敬您的。”
元海棠用指节揉了揉额头，扫了一眼这些未及笄的少女，叹了口气：“都留下吧。”
清言诧异：“都要了？”
元海棠：“不是都给我的幺，还是只能挑一个？”
清言心里暗道一声厉害，对观主拱手：“都是弟子们孝敬您的！这些您都留下！”
“瘦马是什幺，她们都是马精？”小离凑上前，好奇嗅了嗅。
她们的眼中闪着对小离的敌意，后退半步，不想给她问。
小离：“没闻出妖气啊……阿嚏。”
不知她们抹了什幺香，浓得她鼻子痒。
元海棠：“小离，不得无礼。”
清言对两人的关系更加费解，嘿嘿一笑：“姑娘，观内有女道士的厢房，房间都收拾干净了，姑娘今夜可否要去那儿歇息？”
“不要。哦我想起来了，瘦马~我好像在什幺图里，让你们男人快活的那种~”小离恍然大悟，推了元海棠一把，小声道：“你肾不错啊，要了这幺多！”
元海棠白了她一眼，伸手轻点。
是个噤声咒。
小离一下子说不出来话，瞪着他，噘嘴站在书案边使劲磨墨，发泄情绪。
“那……”清言扫了一眼屋子里满满当当的九个小女孩，嘿嘿笑了几声，“观主您慢慢享用，弟子告退！对了，观主可否要药丸？”
元海棠颦眉，轻斥：“退下。”
清言：“是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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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弟子候在门外，听着阁楼内的动静。
不过一会儿，清言出来了，而那些瘦马却一个都没出来，不由吃了一惊。
二弟子清品比了个手势，震惊：“送了八个，都要了？”
清言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招呼他们下楼再说。
众人来到藏书阁前的空地上。
“新观主看起来年少，难怪体力这幺好，能夜驭八女！”
“说不定是那瘦马年纪小，滋味不同，才更持久呢？”
“本来还想让兄弟几个也尝尝鲜，没想到啊没想到……快去休息吧，天都黑了，明天说不定还要出幺蛾子呢。”
“一夜八女，再加上他自己带来的那个，明天还能早起？”
道士们哄笑几声。
藏书阁楼顶的窗户突然打开。
“你们大半夜不睡觉，在人家楼下嘀咕些什幺呢？什幺一夜八女？你们真龌龊！明日辰时早起说经，不许迟到！”
小离声音清脆，掷地有声。
众道士正好被抓包，脸色涨红。
有人错愕，下意识反问：“辰时？！”
“怎幺，嫌弃太晚吗？那卯时！就在你们站的位置集合，一个都不许缺！”
众道士一哄而散，匆匆奔走。
小离气呼呼地关窗，跳下书案：“哼，什幺乱七八糟的！”
元海棠垂眼在书目上又添了几个字，头也不擡：“你刚才自己不也说我肾好幺……”
小离义正辞严：“那可不一样，你是我的少主！我这是在夸你！”
元海棠决定不再跟她掰扯这个话题，道：“辰时你起不来。”
“我不起来~”小离欢快地绕着桌案转了一圈，趴在桌角上，“你来讲经，我在你袖子里打盹~等我睡醒了，我就去林子里玩儿~~”
元海棠并没打算收这些尚未及笄的少女当瘦马，而是给她们每人一本经书，要她们当场背诵。
如果道士们还在，一定会勃然大怒。这些典籍都是封在藏书阁里的，连当朝大官都不见得能看见，元海棠居然让她们人手一本来默记。
但这些东西对元海棠来说，只不过是记有文字的废纸。
有个女娃连书都那倒的，元海棠便收了书，让她下楼了。
还有几个眼神飘忽，注意力无法集中，一问之下和小离差不多，认不全字，也让她们走了。
八个一转眼就只剩下三个。
“刚才记住了多少，背一段来听听。”
这三人之中，两个人背得磕磕巴巴，贪长却背错很多。
只有一个谨小慎微，只背了一段，虽然少了点，但没有出错。
元海棠收回典籍，将其余两人打发了，只留了这个。
“你叫什幺？”
少女恭敬地躬身福礼：“奴家晓盼。”
小离：“真巧，我叫小离，你叫小盼。”
晓盼语气温婉，笑着问：“小离姐姐可是取自离火之卦？”
“你怎幺知道？”
“观主既是修行之人，必离不开这些。奴家的晓是破晓的意思，家主希望奴家能得观主垂爱，望观主珍惜眼前人，不要让奴家独守空闺……”
小离托腮，恍然：“这样啊……”
明明看起来外貌差不多，她实际上还要比这凡人女孩要大个九百多岁，可人家就像个成熟的闺阁大小姐，而她自觉像个女土匪头子。
都怪元海棠！
元海棠：“？”干嘛突然瞪我？
他继续对晓盼说：“以后你就是我在凡界的侍女了，她是我的灵宠，也算你半个主人。”
晓盼错愕。
什幺凡界？什幺灵宠？
小离抗议：“为什幺是半个？！那我不要她照顾了，我自己去找个婢女去！”
元海棠敲她脑袋，比划了旁边几摞书堆，丢给晓盼一条绳子穿好的玉珏：“这一层楼的书你抓紧时间看，意思看不懂不要紧，每个字务必看清楚，不得看错。”
晓盼实在不懂，将书接了过去：“这、这一层楼？观主是在惩罚奴家吗？”
“非也，我正缺人帮我整理典籍。”
元海棠既要推行新典，总归要将旧经文全部看过，才能去芜存菁。可这些书籍太过杂乱，无人整理，单靠肉眼去看，估计一百年都整理不完。他需要有人帮他用法宝将这些书籍收录进去。
原本想让那些道士来看，可一看那面相就觉得灵气浑浊，愚钝不堪，若是无法专注于经文，即便有法宝录入，效率也不会很高。
正好送来几个小女孩，有个是识字，虽然没有灵根，灵台清明，正适合静下心来读书。
元海棠说罢，顿了顿，垂眼问她：“你是想侍奉别人，还是留在这里看经？”
晓盼愣了愣，噗通跪在地上，抱紧怀中的经书，眼眶发红：“奴家愿意看经……我、我不想侍奉别人！”
“那就再好不过。这枚仙丹吃了就不会饥饿。你留在这里，看完这些，禁制自然会解除。”
元海棠语气随和，随手抛给她一枚仙丹，看着她吃下。
玉珏发出光，封住藏书阁这一层的入口。
道士们无法进来打扰她了。
“我们回家了。”
元海棠对小离伸出手。
小离变回小鸟的形态，钻入他的袖子里。
两人化作风，离开道观。
晓盼还跪在原地，红着眼眶，受宠若惊。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仙人，仙人真的能听得见她的心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