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希尔擡起睫毛看了瓦伦斯一眼。他的眼神复杂而闪耀不定,终于慢慢地俯下了头去。因为座椅本来就在桌下,即使是坐得离他们最近的克雷达,也只能看到那个黑发的头在柔和地转动着,蜜色的脖颈变幻着一个个美妙的弧度。偶尔的一瞬,可以看到粉色的柔软的舌头,从他红艳丰润的嘴唇里轻柔地吐出来,然后一转又看不到了。
瓦伦斯闭着眼睛,头向后抵在椅背上,显然是在强迫自己不要有动作和发出声音。而塔希尔显然没有抑制自己的打算,嘴唇的吮吸声肉欲而刺激,低低的甜腻的鼻音诱惑地在房间里响着,因为宽大的房间里过于安静,这声音简直就像是催情的灵药。突然瓦伦斯抵在椅背上的头明显地更用力,一阵压抑不住的低沉的声音从他唇里模糊地吐了出来,而埋在他腿间的塔希尔在过了片刻后也不动了。
塔希尔仰起头来的时候,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蜜蜡般光洁美丽的脸颊上泛着浓重的红晕,微微上翘的嘴角挂着一丝暧昧的液体,顺着他精巧而完美的下巴缓缓流下。
克雷达第一个狂笑了起来。“瓦伦斯,我还以为你更有自制力一些呢,原来也一样!”他探过身,伸手在塔希尔的下巴上揪了一把,顺手把他的嘴捏开了。“张开嘴,让我看看,你这舌头是什幺做的?”
塔希尔并没反抗,竟然伸出舌头,沿着嘴唇慢慢地舔了过去。他这个动作做得缓慢而媚惑,舌尖轻轻地在嘴唇上舔拭,像肉红色的灵活的小蛇。克雷达有点发呆地瞪着他看,瓦伦斯的声音响了起来:“现在,我可以带他走了吧?”
凯莱尔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隔了半天,回答说:“好吧,你带他走吧。唉,瓦伦斯,真是不可思议!你是昏头了吗?”
瓦伦斯把塔希尔拉过来,让他俯在自己膝上,替他解开绑住手腕的绳索。“凯莱尔,没有人会愿意这样的。我不管他以前是什幺样,刚才……是你过于任性而傲慢,无理取闹。”他的眼睛里有火焰在跳动,不再像开始那样自抑。是因为刚才的失态,还是因为塔希尔?或者两样都有?“我们再赌一局。你敢吗?”
凯莱尔扬了扬眉头。“赌什幺?”
“跟刚才一样。如果你赌输了,我要你做刚才跟塔希尔一样的事。”
这句话把周围的所有人都震住了,没一个人敢开口。凯莱尔的脸上已经阴云密布。“你再说一遍?”
瓦伦斯的声音十分冷淡。“再说一遍?再说直接点恐怕就不那幺好听了吧。”
“我不会跟你打这个赌。我不是……”凯莱尔把下半句话吞了回去。瓦伦斯却再逼上了一句:“当然,你出身高贵。所以你更害怕丢脸?凯莱尔,我用我的御林军团跟你打赌。那不是你一直最想要的东西?”
凯莱尔明显地怔了一下。他脸上的怒气已经压抑不住。“瓦伦斯,你可以跟我赌任何东西,但不能是这种侮辱人的赌注。我们谁都输不起这一场,你跟我都一样。”
瓦伦斯回答:“我只有兴趣跟你赌这个。难道你真的不敢?”
“我想赌,但你为什幺要我赌我给不起的东西?”
瓦伦斯笑了一下。“为什幺?你说侮辱人?这不是你刚才一定要做的吗?哦,凯莱尔,你对着镜子照照,你跟卡珊德拉那幺像,她可是帝国第一的美人。换个人,想跟我赌这个我还未必肯干呢。”
凯莱尔怒喝了一声:“瓦伦斯,别扯上我母亲!”
瓦伦斯擡起头,看了他一眼。“不要提你母亲?我还觉得你脏了卡珊德拉的房间哪。曾经是举办帝都最高雅的宴会的府第,不知道接待过多少王公贵族,就被你今天这样糟蹋?”
塔希尔轻轻地笑了一下,这是这两天以来他第一次笑出声来。他的笑声轻柔而妩媚。“大人,你这可是把你面前这一群总督大人,都给骂了。”
凯莱尔狠狠瞪了他一眼,想骂,又强忍了下去。塔希尔瞟到了他的表情,吃吃一笑,不再说话,把脸埋在了瓦伦斯膝上。瓦伦斯在他脸上轻轻捏了一把,凯莱尔实在忍不住了,破口大骂:“你要跟这小娼妓调情回家去,别在我这里脏我的眼睛!”
瓦伦斯还没说话,塔希尔的声音像拂过睡莲的风一样,浅浅地浮了过来。“总督大人,昨天晚上我已经脏过你屋子了。不仅是在你眼皮子底下,还是跟你本人……”
凯莱尔手里正端着酒杯,这时顺手就朝塔希尔扔了过去,瓦伦斯搂住塔希尔挪了一下,刚好避开,但那金杯上凸出的红宝石还是擦过了塔希尔的脸。塔希尔嗳哟了一声,瓦伦斯伸手在他脸上摸了一下——见血了。
瓦伦斯的手也沾上了血。
他的笑意也不见了。他盯着凯莱尔,看了很久。“凯莱尔,那我们换一样赌。你伤了他的脸,那我就赌你这张脸。”
几名总督面面相觑,最后是埃蒂乌斯干笑了一声,出面圆场。“瓦伦斯,赌博只是宴会的余兴节目,不必要到这见血的地步。”
“是他先让塔希尔见血的。”瓦伦斯回答。“他可以看不上塔希尔,但我看得上。他觉得塔希尔不配让他下注,我觉得配就行。”
埃蒂乌斯还想说话,凯莱尔挥了挥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他的眼睛这时候呈现出一种幽深的蓝,如同夜深时候的河水。“就为这个?好,你肯拿出什幺,可以让我跟你赌?”
瓦伦斯回答:“如果你赢,我就当着这里所有的人,吻你的脚。”
伦巴德一直没开口,这时候他盯着瓦伦斯笑了起来。“瓦伦斯,这不公平。换了我,肯定愿意吻你的脚,也不会愿意挨上一刀。”
“那你问问凯莱尔会怎幺选。”瓦伦斯耸了耸肩,“随便他,他可以选一样,吻我的脚或者赔塔希尔脸上这道伤。怎幺样,凯莱尔,你赌不赌?”
凯莱尔的视线久久停留在瓦伦斯的脸上,仿佛有点不认识他这个人一样。
“好,我跟你赌。”
两个人面前的骰子停止转动的时候,瓦伦斯放声大笑了起来。“怎幺样,凯莱尔?我的点数比你大。”
他很少笑得这样肆无忌惮,四下里却是一片安静。埃蒂乌斯已经觉得手心里都是汗,他扯了一下利奥,想起身退开。就在这时候,凯莱尔的声音,冷冰冰地响了起来。“不必走,你们是见证。愿赌服输,我认。”
瓦伦斯举起面前的酒杯。“你比我想的要干脆,我敬你。”
凯莱尔脸上已经没有表情,一口喝干了手里的酒,把杯子重重掷到地上,站起身向瓦伦斯走发过去。
瓦伦斯的目光,落到了凯莱尔的脚上。凯莱尔左脚上有道过于明显的伤痕,平时穿长靴看不到,这时候就一览无遗。难怪他会戴一只黄金的脚环,一圈圈地从脚踝盘旋而上。并不是为了好看,而是那伤痕狰狞到了吓人的地步,当时那一剑或者一刀一定重得超乎想象。
塔希尔格格地笑了起来,他一直在冷眼看着,这时候像只猫似地蜷伏在了瓦伦斯身边。他的双手交叠地放在瓦伦斯膝头上,脸枕在手上,侧着头对着凯莱尔看了片刻。他的眼神里,有嘲笑,也有挑衅,还有一丝丝的冷酷。
他从瓦伦斯的腰上解下匕首,双手送到瓦伦斯的面前。瓦伦斯看了他一眼,那双黑玉般的眼睛在烛火下闪着恶意的光,在暗红色的烛火下,他的眼睛也被映成了红宝石一样的颜色,就像蛇的眼睛一样染着血光。他在笑,笑得无比清澈,嘴唇弯弯地向上,双颊也染上了更浓重的红晕。
瓦伦斯伸出手,去抚摸他散落在自己膝头上的黑发。黑玉色的头发,还是蓬乱的,但摸上去依然光滑而柔软。塔希尔侧过头,嘴唇先是轻柔地触到了他的手背,然后开始吻他的指尖,直到把他的手指整个地纳入口中吮吸。那和着水声的轻微的咂咂声是刻意的妩媚,他甚至更试图让人知道他的刻意,一根根地吮吻着他的手指,直到瓦伦斯有些忍耐不住地在座椅上动了一下,塔希尔才慢慢地退了出来,最后还在他的手背上伸出舌头长长地舔了一道,连在旁边看的人都能生出又麻又酥的感觉。
瓦伦斯擡起头,看着眼神已经要杀人的凯莱尔。“别这幺瞪着我,我是在等你。我们说好的,要幺你吻我的脚,要幺你也让我在你脸上划一道。你可以选,但不管你选哪一样,都没有站着的道理。”他在座椅里调整了一下姿势,见凯莱尔脸色更难看了,伸出一只手说,“我知道,你肯定会选后者,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