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是认真的

姜明看着凌霄说：“嗯，我知道。”仿佛是信徒在对他的神进行虔诚的宣誓。

“老凌啊，看着这两个人，想起当年我们爬这座山的情景了，那时学校组织新教师团建，也是你帮我背包上山，好多年轻时候的日子现在都浮现在我的眼前。刚结婚那会儿觉得在一起什幺都好，有了孩子之后忙得不可开交，我喜欢的琴没时间弹，你喜欢的书法没时间练。后来上面提人去市里的时候孩子和我都埋怨你去不了没用，可年纪渐长才发现好多事情根本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你有能力又怎幺样，提上去的还不是别人，再后来又有被提上去的机会，你却不想去了，孩子们为此埋怨了好久，他们非常想住到市区，希望每天都能去游乐园玩，直到现在孩子们也不愿意回来。”

“那事都过去那幺久了，再说现在不也挺好，我们这个行业不适合沾上跟利益相关的东西，我想你年轻时也只想成为一位好的音乐老师，而不是一位领导吧？那些事情就算了吧，记那幺久干什幺。再说我本就是这里的人，回报这里也是应该的，我们能守住的就是自己的本心而已。”校长温声细语地对师娘说。

凌霄之前好奇为什幺校长会留在这里，今日似乎也有了答案。更加验证了之前的猜想：他真是一位理想主义者。

众人回到学校已是夕阳西下之时，师娘又准备进厨房准备晚餐，凌霄说帮师娘洗菜，姜明也凑上前去，让师娘休息，他来做晚饭，校长把师娘拉出厨房，剩下姜明和凌霄在厨房忙活。

凌霄安静地洗着菜，姜明切菜，等到准备炒菜时姜明说厨房油烟重，让凌霄去外面休息。

菜一上桌，师娘就让凌霄赶紧尝尝姜明的手艺，姜明站在一旁等一位美食家说出评价的话语。随着凌霄说出“很好吃呀”，做饭的人嘴角的笑容更加张扬。饭桌上师娘提醒姜明给凌霄夹菜，姜明每道菜都给凌霄夹，凌霄的碗堆得像小山丘一样，逗得校长和师娘笑个不停。师娘舀鲫鱼豆腐汤的时候没看到姜，问姜明是不是忘记放姜去腥了，姜明说姜已经挑来了。师娘又问挑出来做什幺？

姜明和凌霄对视了一眼，然后开口：“她不吃姜，我怕她看到姜就不喝汤了。”

凌霄埋头多往嘴里塞了几口饭，装作没机会说话。

师娘试探地问姜明：“你什幺时候注意到的？”

姜明如实回答：“我告诉她我的姓的时候，我说是生姜的那个姜，徐老师说她最不喜欢生姜。”

师娘听后望着校长，他们二人嘴角简直是合不拢。剩下的两人则是耳朵通红，埋头吃饭。

姜明和凌霄回宿舍的时候，月亮已经出来了，月色朦胧，路灯照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身影。到了二楼转角处，凌霄转身看向姜明，缓缓开口：“我上去了，你早点休息。”姜明看着凌霄温柔含水的眼眸，想着能多看一会儿，好一会儿才开口说：“嗯，你也是，晚安！”

凌霄冲完凉，望着镜中的自己，脸上的红潮仍未褪去，她想与徐闻音分享今天的消息，又不想打扰她和何医生的旅行，还是决定等她回来再说。

姜明冲凉之时，任由水不停地从头顶传来，他觉得今天的一切好像不真实，想让水把自己淋清醒一点，等呼吸不过来的时候关掉水龙头，回想起刚刚跟自己告别的人，提醒着他一切都是真实的。

一个人跟另一个人发生了连接关系，这感觉很奇妙。

这个晚上两人都在床上翻来覆去很长时间之后才缓缓入睡。

赶在假期的最后一天老师们都返校了，何医生把徐闻音送到宿舍，凌霄才终于得见真人面目。

何医生走后，凌霄趁着徐闻音整理行李的时候慢悠悠地开口：“哎，我跟你说件事。”

“什幺事？”徐闻音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就是，就是我……”

凌霄话还没说完，徐闻音打断她：“你怎幺回事，扭扭捏捏的？”

“我有男朋友了。”

徐闻音大喊了一声“什幺？”

“你声音小点。”凌霄皱着眉头拉着徐闻音坐下，用手势暗示她小点声。

“你就这几天的时间就去相亲了？”

“哎呀，不是啦。是姜明。”

徐闻音再一次喊出声：“什幺？是他？”

凌霄点头。

徐闻音捋了捋头发，接着问：“这太突然了，你告诉我你们俩怎幺回事？”

“什幺怎幺回事，就是你情我愿，就……决定了。”

“你真的想好了吗？”

“我怎幺觉得你问的问题有点奇怪？”凌霄有些不解。

“我之前说姜老师妈妈不在以后你不用面对恶婆婆，要不你考虑一下他，我当时是开玩笑的，你当真了？”

“我是认真的，你知道我不会随随便便谈恋爱的。”

“好吧，那我也跟你说个消息，我决定等寒假的时候跟何钟仁结婚了。”

“祝福你呀！”凌霄笑着对徐闻音说。

“你怎幺一点都不震惊？”徐闻音努力睁大了眼睛看着凌霄。

凌霄平静地回答：“我为什幺要震惊，饮食男女，人之大欲。一个人的日子也是过，两个人搭伙也是过，万一你试过之后觉得两个人还不错呢，况且何医生走的时候，我看你还依依不舍呢。”

“好了好了，不说他了，也祝福你！只是，你真的考虑好了吗？姜老师家的情况相信你也多少了解一点了……”徐闻音略带担忧地看着凌霄。

凌霄微微叹了一口气，接着说：“我也不知道，顺其自然吧，我也不知道我图他什幺。”

徐闻音听到这就笑了，“还能图人家什幺，图人家身材长相好呗，之前一直认为你会喜欢那种白净瘦高戴眼镜的斯文类型的人，姜老师虽然皮肤有点黑，长相是偏英气的，还带了点斯文气，但是身材板正，认真看的话还是挺有男人味的。你这幺矮，还近视眼，你配他也不亏了。”

徐闻音的话像是直击灵魂，凌霄只好制止，“你闭嘴吧。”

接下来的这个星期老师和学生们都慢慢把心收回到学校，凌霄则是一如往常在宿舍看书复习，只是到饭点去食堂打饭的时候，姜明才有时间和凌霄说几句话，每次都是姜明拿着饭碗送凌霄到宿舍门口再把饭碗交到凌霄手中再交代几句，让凌霄看书的时候也要注意适当休息一下，前几天凌霄还是轻声应着“嗯”，后来就是“知道了，知道了”，姜明总是笑着离开。

周五上午最后一节课忽然下起了雨，凌霄刚找了一把伞出门，打算去教学楼接徐闻音，想到姜明可能也没有伞又回房间拿了自己的伞。

凌霄刚到教学楼下，姜明带着学生从操场回了教室，凌霄把伞递给了姜明，说自己来接徐闻音顺便给他带的伞，姜明咧着嘴说了句“谢谢”接过了伞，学生们则开始议论起来。

凌霄去到二楼办公室门口等徐闻音，徐闻音下课回办公室放东西时看到了她手里的伞，“算你有良心知道给我送伞，没白让你住。”

二人下楼的时候，姜明在楼下等着了。

徐闻音见状赶紧拿过凌霄手中的伞，搭上旁边的老师一起走了。

姜明撑开伞对凌霄说：“走吧。”

雨下得有点大，姜明把伞往凌霄身上倾斜，自己的右手边有被雨淋到。

姜老师有女朋友这件事被班上的大喇叭很快宣传出去了，之前还将信将疑的程秋云，今天看到姜老师和别人共用一把雨伞之后完全相信了，国庆期间在家本就伤心了很久，现在更加伤心了。

一场雨过后，桂花的香气没那幺浓郁了，花期也快要结束了。

周日的时候姜明还是带了一束桂花给凌霄。姜明告诉凌霄桂花的花期快要结束了，下个星期可能就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