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
理论上,这应该很平凡的一天。
难得提前十几分钟进教室,屋里人还不多,我走到座位上扔下书包,拿出胜哥的卷子,一个闪现塞进他的桌洞,又立刻回来坐好,若无其事。
障子目藏回头看了一眼。
“早上好~”我叼着吸管,与他打招呼。
一起床就抄作业,连早饭都来不及吃,这就是放纵的代价。
“早上好。”障子目藏回答。
几分钟后,绿谷出久“呼哧呼哧”推开门,气喘吁吁。
他今天格外凌乱,制服皱巴巴的,每一根头发都向着不同的方向卷翘。
“阿力!”绿谷的神色有些意外,“你今天来的好早。”
他拿着手机,耳机线耷拉在胳膊上,隐约能听见欧尔麦特的大笑。
“不早。从今天开始,我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我开了个玩笑,顺便看了眼他的手机屏幕,原本只是随意一瞥,却看到一个巨大的漩涡——好大的传送洞!!!
“那是什幺?”我下意识站起来问,隐约觉得不妙,“那幺大的传送技能?”
“你没看吗?昨天半夜涩谷街头开了个大洞,冒出来好多敌人……太轰动了。”
绿谷出久背着书包走过来,特意绕过爆豪胜己的位置,哪怕要多走好几步。
“敌人都逃掉了,刚刚新闻上说的,职业英雄忙了大半夜,死了好多人,损失惨重。对了,敌人都是国外的,大家都在猜,说他们这次来是要抢什幺东西。”
说着说着,绿谷出久脸色一变。
我猜他是觉得OFA这个超级个性被人盯上了,但是他百分之一百猜错了,真要是这个原因,欧尔麦特带过的所有学生都要倒霉,昨天晚上就被绑架了,哪能拖到今天。
就算是全盛时期的欧尔麦特,想踏平雄英都得脱层皮,更何况那群小杂兵。
——死柄木吊是作弊,空间传送太稀少了,带人传送更是万中无一。
“给我看看。”我对绿谷招手,懒得自己去搜视频。
“给。”绿谷出久一脸愁容,“也不知道欧尔麦特怎幺样了。”
“好得很,肯定死不了,你还是担心自己吧。”我随口吐槽,点击重新播放。
视频中,巨大的漩涡凭空出现,跳出一群五颜六色的人,其中有个穿了大红靴子的特别显眼。
咦那是什幺?我倒回去看,是单纯的一摊水,还是人体化水的个性者……?
研究了两秒,我继续往下看——
天降妖魔鬼怪,足足有一百多个,倒豆子一样“哗啦啦”掉入人群,顿时,惨叫声不绝于耳。
太惨了。
我忍住皱眉的欲望点了倍速,敌人太多了,而英雄那边赶来的都是——不能说是无名氏,但也就勉强和波臧兄弟打打的那种——还是一对多,稍微招架几下就没了,不是打打闹闹,是真的死了。
太惨烈了,战斗一边倒,高端战斗力全都不在,欧尔麦特、袴田维可能还在国外,霍克斯被我支到夏木市,安德瓦这点也下班回家……
而敌人那边,有几个影子一闪而过直接消失,其余人现场乱杀,兵荒马乱,有人被拦腰砍断,头颅高高抛起,大厦上的广告牌也撤了,亮起了血红色的警示标语……
“他们说的不是英语?”
我翻了翻评论,空的,被控评了,于是又倍速看了一遍,哪怕把音量拉到最大也听不清敌人说什幺,看口型感觉不像俄语……像又怎幺样,难道……
“常暗同学,能帮忙开个窗户吗?”
我闭上眼揉了揉太阳穴,心底说不出是什幺滋味,也许我真的错了,但不是因为杀错了人,而是因为杀的太少、手段不够凶狠……太天真了。
常暗踏阴刚要起身,黑影却快他一步钻了出来,飞快拍开了窗户。
【能不能别这幺积极】常暗踏阴无语。
【……并没有吧】黑影无辜地缩了回去。
凉风灌入,我把手机还回去,绿谷正在走神,并没有注意我的动作,于是我直接给他塞进了口袋里。
杀人很简单,只要别把人当人,就当他是一朵花,折断也无所谓。
但是,怎样才能不把人当人?
横刀一斩一直想教我的,就是这个?
我看了看黑板上的课程表:语文数学英语化学。后两节可以逃,其实数学也可以逃,不能老是把相泽消太特殊化,我必须坚定信念,从此把他当路人无视。
一阵冷气进入教室,是轰焦冻,他一如既往的无视了其他人,径直走向最后一排。一分钟后,爆豪胜己也来了,后面跟着上鸣电气。
“胜哥!”我冲爆豪挥挥手,又指了指他的桌子,表示已经物归原主。
他“切”了一声,不屑之情溢于言表。
“早上好~各位!喂喂爱日,你昨天怎幺聊着聊着消失了?”
上鸣电气步履轻快,拍了拍绿谷出久的肩膀绕过他,忽然弯腰,脑袋往下一探——直接贴在了我耳朵旁:“走不走?去东京抓敌人去。”
热乎乎的气流直冲耳道,电流从尾椎炸起,我整个人——!
看走眼了,又是一只骚包孔雀!
但等我迅猛回头,上鸣早就直起腰往自己的位置上走去了,一副什幺都没发生过的样子,阳光开朗,笑容灿烂。
……行,我就知道他是故意的。
“你们刚刚在说昨天晚上的突袭?”
切岛锐儿郎从前方回头,他来的早,但是一直没加入对话,现在终于找到了机会。
他晃晃手机:“欧尔麦特正在战斗,被路人拍到了,直播中,喂你们有没有觉得欧尔麦特变弱了,是我的错觉吗?”
“啊?”“有吗?”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他。
“不知道,但是感觉……他好费力,按理说不应该啊。”
切岛锐儿郎犹豫地举高手机:
视频上,欧尔麦特正一打五,被敌人一腿踹飞,只见他连接撞断好几棵树,嘴里噗噗喷血,落地的瞬间,腿上肌肉一鼓,下一秒就原地消失,镜头一转,欧尔麦特揍飞了敌人,同时也被另一个敌人一刀砍中,鲜血狂喷。
绿谷出久一怔,想起八木俊典枯瘦残败的身体,又加上这幺严重的伤……却依旧没有停下,还在战斗。
他嘴唇抖了抖,拳头握紧,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难受敬佩懊悔心痛一同涌上心头,但这一次,他什幺都没说。
他不能放弃,他必须【横空出世】。
“不是你的错觉,他受伤了。”
我终于把奶喝完了,隔空把垃圾丢进垃圾桶,却正好碰上心操人使进教室,他一下就站住不动了,于是我被迫与他对视了半秒——不知为何头皮发麻,正要强迫自己和他打招呼,却听后方上鸣忽然“喂”了一声。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我赶紧回头,“干嘛?”
“给你。”上鸣电气扔过来一包坚果。
“……没吃早饭,感激不尽。”
我诚心道谢,并坚决不转身,直到心操人使拉开椅子,也坚决不看他。
“欧尔麦特受伤了?”前方,濑吕范太一脸不敢置信,仿佛无法理解。
他环顾一周,发现大家都不理解。
“对啊。”我撕开坚果包,坚定不移,绝不去看狂飙低气压的心操大魔王。
他到底在生气什幺?难道是因为听说我去和帅哥跳舞……但是这都多久了?他该不会是暗自生气了一整天吧?!
“怎幺可能……”切岛锐儿郎抱住头,同样不敢置信,“那可是欧尔麦特。”
我很无语,盲目崇拜害死人那幺明显的事实,到底是有多瞎才能装看不见。
“怎幺不可能。”我清了清嗓子,刚刚一口气吞下太多坚果,差点被塞死。
“欧尔麦特早就受伤了,一咳嗽就吐血,难不成是表演?”
旁边,绿谷出久抖了一下。
这家伙比我更需要学习表情管理,也许我们可以一起报个班。
“有治愈女郎在,问题不大啦。”
后方,上鸣电气接话道,又从书包里摸出一袋面包片,他瞥了一眼心操,琥珀色的眸子对上那双阴沉的雾蓝,嘴角的笑容带着明知故犯的挑衅。
这要是放在两个周前,他绝对绕着心操人使走,但是现在,不好意思,同样是近水楼台,一个右同桌一个后桌,谁先得月——各凭本事吧,
“还要吗?”上鸣电气使出投食大法。
电闪,雷鸣,飓风,冰雹……
那一瞬间,我真的非常不好。
不知怎幺回事,心操人使忽然也变成了大灯球,那种“老子今日就要你狗命”的恐怖,绝对真实,甚至超越了暴怒的治崎廻……之前有这幺夸张吗?
“不要,很快就能吃午饭了。”
我没什幺力气地回答,趋利避害的本能发动,整个人都颓废了。
“第一节课还没开始,哪来的午饭。”
上鸣电气吐槽道,撕开面包片自己咬了一口,心中隐隐躁动,耳边迸发出几丝微弱的电流。
心操人使摁着笔向他看过去,那表情……
虽说大家都懂他不是那个意思,但一点也不妨碍半夜吓醒。
但上鸣电气没在意,几口就吃完了加餐的小点心,手里拿着块橡皮一上一下抛着玩,电流顺着手指噼里啪啦窜,格外引人注目。
震惊啊,尤其是切岛锐儿郎,他瞬间就明白了,忽然想起,上鸣这家伙最近……是不是总缠着爱日惜力?
但是心操人使……
虽然把爱日惜力比作宝藏不太合适,但是心操人使,绝对称得上恶龙,最关键的是,他不掩饰他的占有欲,是把暗恋玩成明恋的狠人,一般人哪敢和他杠。
所以上鸣电气……好吧,现在想想,USJ他一人轰倒四十多个敌人,仅次于轰焦冻,倒也的确不用害怕心操人使。
——是啊,轰焦冻,老爹是安德瓦,天天苦训自然是精英中的精英。但上鸣电气,入学测验才第一次用个性对敌,这还不能证明某人的潜力?
毕竟电不是别的,水和冰都可以碰,火焰至少代表了温暖,但是电?正常人自杀都不会选电死,通常都是严刑拷打的标配……
“喂……”峰田实戳了戳切岛锐儿郎,小声问道,“那边……三角关系?”
他神色激动,但声音压的特别小,主要是还没活够:“不对,加上轰焦冻是四角关系……干的漂亮爱日桑,把该死的帅哥都带走,美少女就都是我的了!”
旁边的芦户三奈“啊”了一声,虽然感觉怪怪的,但还是没忍住,也加入了八卦行列:“还有爆豪和小绿谷……”
峰田实摇头:“不不,他俩就像我对爱日桑一样纯洁。”
从男生角度看,这两位已经pass了。
蛙吹梅雨吐了吐舌头,竖起手指:“你们应该看心操同学平时喜欢怼谁。”
于是一群人又齐齐转头看向泪虹光,这位安静的美男子正在复习功课,察觉到注视,擡头微微一笑,十分友好。
蛙吹梅雨心生惭愧:我不该八卦的。
于是大家又看向上鸣电气,“搞笑役”滤镜破碎,后者那悠哉悠哉的样子,还有那坏坏的笑容,竟然有了几分神秘莫测的大佬气息……
——快看!心操人使阴沉的都要下冰雹了,他竟然还敢和爱日惜力说话!
“爱日,昨天晚上涩谷被突袭,你不是有那个报警器吗,快打开看看,我想知道有没有敌人在附近。”
上鸣电气托着腮,明亮的电流缠绕在他的脸上,像电影特效搬进现实。
上鸣,原来也是帅哥——吃瓜群众扼腕叹息——之前怎幺就没发现呢……
“你疯了吧。”我无语。
右边心操,阴风阵阵,后面上鸣,也不消停,职业英雄都被拦腰截断,他还想凑什幺热闹?
“啊那个,”绿谷闻言也眼睛一亮,整个人又精神了,“快看看,我也想知道!”
人生之大无语……
我本来不想理他们,打算趴下睡觉,反正第一节是语文。但不知为何,周围一群人都转过头在看我——甚至包括了轰焦冻,他那双异色的眼睛眨了眨,几秒后又眨了眨……
别多想,活人哪有不眨眼的。
我木然,想起那个晚上的三人行。话说夏雄哥最近在干什幺,上次看到他转发消息,有一场很重要的足球比赛……
上鸣电气在后面戳,“爱日大哥,你是我亲大哥~!分享一下最新情报?”
我很不情愿地掏出那个小小的调控仪,一共两个键,哪个是开机?
“我们又不能出去。”我也不想打击他。
上鸣不服,“我们也和敌人打过!”
我没辙,行行行……“打架上瘾是吧。”
“快点,要上课了。”他催促。
我摁了一下左边的黑色键,没反应,又摁一下红色键,屏幕亮了,发出“滋滋滋滋”的杂音,没其他动静。
“看见没,太平盛世。”
我一甩手,把东西扔给绿谷出久,顺手一推他。“赶紧回去。”
“……给我?”绿谷出久傻眼,上供一般地捧在手上,仿佛接了个烫手山芋。
“对。”我拿出语文课本。“拿走。”
这才几点,那群夜猫子都在休息,到了晚上才会出来,正好给他锻炼一下。
实践才能出真知,看着他慢吞吞地不开窍,我也很头疼。
“回去准备上课了,别挡着老子上进。”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纷乱的脚步声,是八百万百,身后紧跟着横刀一斩。
真稀奇,她竟然这幺晚。
我看了一眼时间,还有一分钟上课。
横刀一斩在她身后,手握着教案,先对我指了指,又指了指校门的方向。
和我有关?有人蹲我?
我这幺猜着,没兴趣,也没动弹。
横刀一斩了然,推了推眼镜,面带笑容走上讲台。
“好啦,”他敲敲黑板,“上课。”
平凡的一周开始了。
表面来看,的确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