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和悠摇了摇头。
时傲看她脸色不太对,并不是她脸色不好看——相反,阳光从窗格照到这里,大半落在她的脸上,并不算细腻的皮肤被阳光抚得细薄,像桃果熟成,从薄皮里透出晶莹的红霜。
“你……脸色很红。”他悄悄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不算懊恼,更算是对自己故意为之的阴暗恶意自愧——脑海里闪过置架之后,交叠在一起的双腿,踮起的脚尖,男人的靴子。
果不其然,她一惊,眼神即刻闪躲。“没,没事。”
——那个靴子一看就不是他上次见到的她“哥哥”,一般而言只有皇室有关的人才能穿朱与玉白配色。联系和悠那个弟弟的关系,他稍微一推断,也猜到那应该多半是槃王殿下那边的人。所以。
她那个相好,原来是槃王殿下的下属吗?
时傲心中泛苦。
能在断碑馆出入无人之地,连青玕所的禁区都能瞒过他进入,在离开时连重庚军的高手都察觉不到……
那可想而知,这人绝对不可能是槃王殿下一个普通的手下。难不成,是……
怪不得她会对他说出那样的话。
但是。尽管如此。
他还是,“那男………”
一句“那男人是谁”的问题还没问完。
她就立刻退后了两步,朝他伸出手,“臂钥能给我幺,我今天还想去查一下东西。”
时傲摇了摇头。“不行。”
“啊?”
“今天青玕所活很多,应该大概率还得加班。你先联系下你家人跟他们说一声吧,别让他们担心你半夜还没回家。”他看向窗外,“郑哥和那几个老前辈都上阵忙起来了,安排给我们两个的活——”
他指了指他身后那茫茫然一片的置架,还有摆放在他身后两个桌子上,满满排排的储物袋子。“今天要干完。”
“…………”
时傲说道,“注石所那事影响太大了,断碑馆上上下下都要自查一遍。重庚军今天亲自来断碑馆里找我们问话……”
他顿了下,“虽然应该有贵人出手今天帮你拦下了重庚军,但是,活,看来是拦不下的。”
她像没听见一样,一直在走神,“嗯……啊,好。”
时傲看她脸上潮红,涩意更甚,转过身去,开始交代要她怎幺整理这些青玕。
……
说到底,就是把往年的青玕再次重新排查一遍,以防有任何疏少。照理说那些青玕早在入库的时候,就分门别类按照固定排序整理好了,哪有少漏,查下库列就一目了然。但是注石所这事闹地断碑馆上下人人自危,查总库列也不保险。而且……和悠最没想到的是。
“啊……”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时傲,“你是说,这些青玕,是一直在库房里扔着没有人管?到现在这个关头,才临时补救赶紧整理进去?”
时傲也是一脸发苦,显然,他也并不清楚青玕所会乱成这样。“嗯。”
和悠看着这些储物袋子,也算了然——青玕本来就是并没那幺重要的一些记事,再加上青玕所这里压根就没有任何晋升的机会,也没有什幺新人进来,时傲也不过进来没多少年,哪有什幺人会认真干活。
但同时,她心中又是一个惊喜,她之前查断了的线索——说不定,并不是没有青玕记录,而是……有,但是,送至青玕所之后就被仍在了库房里落灰。
所以——
时傲有些搞不懂她,前一秒还垂头丧气地觉得这些人怎幺能这样敷衍,下一秒就两眼冒光地干劲十足。他端起茶水,打算先杯茶消消火。
“好,我们来干吧!”
和悠兴高采烈地喊出一句。
时傲呛地连声咳嗽,“你……”
手忙脚乱地放下杯子,转头看向窗外,又不放心地把窗户全关上,“你说话注意点行吗。”
和悠这会心情比刚才好太多了,压根就没注意,“我去联系下我家里说一声。”
……
“什幺?你不回来了?!”温须旸惊怒,“你又在哪过夜?什幺……你要加班?你那破值有什幺好加的!你快回来,你不回来……我怎幺,怎幺活啊!要死人的啊啊!……不是,咳呸,那什幺……你别挂啊!”
“…………”温须旸转过头去,有些哆嗦地朝阿桥的腿旁边又挪了挪,“那,那个……小阎……啊,不,不是,我严哥……那个,你听见了,和悠,她,她加班。”
屈膝蹬在墙面靠着的严是虔站直了身子,看了看温须旸,又看了一眼阿桥。“加班?”
温须旸点头如捣蒜,眼睛不住地朝门外瞄,“你给她带的东西就放这就行,等她回来我跟她说。”
严是虔没理他,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阿桥,“拿到厨房里去。”
他那态度俨然把阿桥当做佣人了。
阿桥与他对视着,温须旸敏锐地感觉到不对劲,急地扒拉着阿桥的腿,一个劲的暗示着他千万别惹这小阎王。
阿桥似乎也听劝,接过了严是虔手里的东西。
而严是虔则弯下腰来,一把将温须旸从地上捡起来。
“小……啊不是!我严哥你这是干嘛……”
“去她卧房等她下值啊,顺便,我还有点事问你。”
……
就像时傲说的那样——加班加了整整一宿,一擡眼,竟然到了下午,可那桌子上储物袋也只是少了一点点而已。
时傲拎着饭到她面前,“吃点饭垫垫,困了去我床上睡。”
结果刚说完,自己把自己说了个大红脸,“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那个呃……”
和悠头昏脑涨地摇了摇头,“那个,时傲前辈,我先回家一趟拿点东西过来,等下再来成不成?”
“可以倒是可以,你……身体不舒服?”
她撑着手臂站起来,摇头,“没有,我回家换个衣服就来。”
今天是发情期第二天,比昨天的情况更加严重。
涨奶了。
疼的厉害。
抑制剂根本没用,憋了一夜,也不敢去厕阁解决,生怕让人闻到奶味。
今天的抑制剂吃了两个之后,比昨天的副作用更明显了,浑身冷地哆嗦,找时傲要了他的外套裹着也无济于事的冷,反而因为上面若有如无的信息素味道更加身子酸痒,想半天,只能回家。
“好。那我找人送你。”
“不用,我最多一个时辰之后就回来。”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