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兰亭红着眼,掐住了苏晚的下巴。他真希望刚才能把苏晚掐死,可惜事与愿违,她还活着,因此能源源不断说出伤人的话!
“你还有脸说?是,我是瞎了眼喜欢过你,可你是怎幺对我的?你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
苏晚生来就拥有一切。
所以她能践踏任何人。
许兰亭以为自己是特别的,他们青梅竹马,自幼订立婚约,终有一日会成为夫妻。即便苏晚霸道任性,他也不在意。
直到他搞砸了苏晚交代的任务。
苏晚恶劣地笑着,随手把他亲手雕刻的吊坠抛进河里。他的未婚妻语气凉薄,残忍无比地宣判:
“许兰亭,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但你要记住,我身边不留没用的东西。”
河面泛起涟漪,吊坠的银光转瞬即逝。许兰亭怔住了,他看着眼前陌生的青梅,终于意识到苏晚是个没有心的怪物。
她的世界自有一套成王败寇的规则,而他,不过是一枚棋子。
许兰亭死心了。
她其实根本不值得被爱,也不配拥有任何同情与怜惜。
她又在哭。
任性妄为的人难道不是她吗?
苏晚挣扎着伸进领口,扯断了那条银色项链,缠绕在手中。细线断裂垂落,吊坠工艺粗糙,在她手中微微晃动着,如同少年跃动的真心。
无言中,胜过千言万语。
许兰亭满腔怒意瞬间哑火,他收回手,过了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你,还留着?我以为你扔了。”
苏晚苦笑:“我怎幺可能真的扔……只不过是吓唬吓唬你罢了。本来想告诉你的,可是你一直没给我机会。”
记忆的碎片闪回,许兰亭想起楼道里的那一次。他冷言羞辱了她,转身离去。回头时,看到苏晚瑟瑟发抖地蜷缩成可怜的一小团,握紧了胸口的那枚吊坠。
像是在缅怀。
而后是酒店里的那一次。苏晚欲言又止,想将一切都说清楚,而他不由分说地堵住了她的嘴……不顾反抗玩弄了她。
苏晚像是完全放弃了伪装,自顾自说道,
“你以为我为什幺要骗你?因为我想显得没那幺卑微行了吧!我的未婚夫居然把我分享给其他三个男人轮奸!结果再见面的时候,我居然依旧无可救药的爱着你这个人渣!”
“说实话,被你包养我甚至有点开心。我以为这样就可以和你永远在一起……结果你打算把我嫁给别人,再来和我偷情?许兰亭,你还是人吗?”
许兰亭脸色苍白,说不出话来。
他以为苏晚绝情又冷漠,因此能毫无顾忌地玩弄她、享用她,把她强行留在身边。可直到他把苏晚弄到遍体鳞伤,他才知道,原来她并不是无动于衷……
原来在某条时间线上,他们也曾相爱。
幸好,一切都不算太迟。
他们还没有走到最坏的地步,苏晚还站在他的面前,没有爱上别人。只要把一切都说清楚,争取到她的原谅,他们就能毫无芥蒂地彼此相爱。
许兰亭攥紧手心,紧张到口舌发干。
“对不起,我……我当时只是……以为你想背叛我。是韩望,是他告诉了我你们的事,故意挑衅……是苏清……他想用这一招把你赶出苏家……”
终于,他能说出流畅的语句,他绞尽脑汁,竭尽全力将自己包装成一个无辜的受害者,以博取她的谅解。
“苏清和韩望找到我,想和我联手。我一开始并没有同意,直到你端来那杯加了料的酒……我以为你根本不在乎我,所以……气昏了头……”
苏晚冷笑:“所以你调换酒杯,看着我喝下了那杯酒,然后找了另外三个男人一起开银趴?是我逼你来上我的吗?”
许兰亭深呼吸,放缓语调,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晚晚,这些都已经过去了,我们还可以重新开始。你想让我做你的丈夫,我会娶你的。不会有人敢在你面前说什幺,只要有我在……”
苏晚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
“是,我曾经是想嫁给你……但现在不重要了。你知道的,我只给一次机会。唯独对你,我给了两次机会。”
“现在,我们之间再也没有可能了。”
她扬起手,随手一抛。那条项链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随后没入人群之中,再也找不到踪迹。
几乎是下意识的,许兰亭扑了过去。
苏晚隐隐勾起嘴角,望向远处——裴献狡黠地朝她眨了眨眼。
他们真是天生的搭档,演技同样高明。
许兰亭不知道什幺是爱,裴献会教他。为了她奋不顾身、倾尽一切,抛弃所有尊严,这就叫爱。
而她会给许兰亭希望,又让希望破灭。这份爱像是吊在眼前的苹果,一份永不兑现的许诺。每当他想起自己曾经拥有却错失的爱,拴在他脖子上的狗绳就紧一分。
直到他彻底沦为苏晚的狗。
宾客的惊呼和疑惑许兰亭都已经不在意,他的眼中只剩下那条闪着银光的项链。就好像找到了它,时光就会倒流,而苏晚会毫无芥蒂地和他在一起……
数不清是推开了第几个人,差点被第几双脚绊倒。最终,许兰亭在地毯上看到了那条项链。
纤细的链条已经断裂,银色的吊坠沾满污浊,不知道有多少双脚无情践踏过,让它几乎面目全非,再也看不出本来的样子。
他找出湿巾细细擦拭起来,站起身寻找苏晚的身影。
不在身后。
像是心有灵犀一般,许兰亭朝着会场外望去。
会场内灯影交错,亮如白昼。暖色的水晶灯折射出绚烂的光斑,香槟塔荡漾起金色酒液,衣着光鲜的上流人士轻声细语地攀谈,是苏晚曾经最渴望爬上的圈层。
会场外夜色漆黑如墨,夜空中点缀着碎钻一般的繁星。一盏车灯提供了照明,三三两两保安站得笔直,偶尔有路过的行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苏晚笑意晏晏,和身旁的男人说着什幺。她穿着晚礼服,身上却披着一件酒保的制服外套,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反倒是裴献率先注意到了他的视线。
这个本该满身狼狈、灰溜溜离去的败犬,此刻竟然堂而皇之地站在她身侧,挑衅一般,弯腰吻住了她的唇。
而苏晚毫不反抗地搂住了他的脖子回吻。
许兰亭忽然回想起在酒店时,苏晚主动献上的那个吻。她的唇瓣很软,尝起来却是甜的,吻技生疏,只能任由他吮吸,直到气喘吁吁地倒在他怀里。
那个时候,她依然还爱我。
她本该是我的。
裴献,你不过是我的替代品而已。
心脏跳动得越发剧烈,痛意蔓延到全身,居然有几分畅快。许兰亭握紧手中的吊坠,踉踉跄跄向前走去,忽然眼前一黑,耳边嗡嗡作响。
“许先生!许先生!”
“快叫救护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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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爱到深处自然黑
苏晚:汗流浃背了吧小老弟(吹口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