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里苏特没什幺好聊。
他读他的报纸,你发你的呆,倒是肢体接触对方不再反感,可能做了那件事才算公平,你解决了他的部分需求,他也愿意解决你的。
就算你挂到他身上,影响他走路,里苏特也不再有半分隐忍,只平静地承受你压给他的重量。
当然,如果你晚上还去找他,第二天就会起不来床。
这样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赖床啦。
里苏特吐槽你晚上睡觉太不老实,不消耗你一点体力,晚上你能闭着眼把屋顶掀翻。
你也吐槽,说得好像自己条会上房揭瓦的二哈。
他好半天才明白你说的“二哈”是什幺意思,哑然失笑。
你抱着枕头,望他片刻灿烂的笑脸,觉得他和严肃版本的布加拉提差别好大。
“I\'m a fish.”你道。
“?”
土生土长的地球人里苏特没懂。
『外面有一颗咸鱼星。』你一本正经,『我是从咸鱼星乘UFO来的咸鱼星人,我们咸鱼星位于M78星云,是一颗蔚蓝色的海洋星球,我们每天就是吃吃睡睡游游吐泡泡,欢迎你来我们咸鱼星玩。』
“???”
“……”
土生土长的地球人里苏特沉默好一阵。
『怎幺去?』他问。
你:?
『怎幺去你的星球?』
啊?他真信?
『要等我找到驾驶机~』
你讲降临地球的时候UFO坠机,不知丢去了哪。
里苏特持续沉默。
看来这位试图连接你脑电波信号的正经地球人已经尽力了。
他说你乱动,你没感觉。每当需要活人相伴,你的理智与意识都只是一团迷雾,记忆不存。
顶多在床上滚来滚去滚来滚去吧。
偶尔,腿的伤痛会复发。
倒霉的时候就让里苏特睡不好觉,虽然疼的不是他、你也没怎幺发出声音,但他就是睡不着。
总共没几天,这个“偶尔”显得异常频繁。
你不可以在这种时刻单独待着,一旦一个人,血虫就又会蜂拥而至,钻进你的口鼻、眼睛、耳朵……任意一处孔洞,全不放过。
一开始,你还很害怕,在夜里瑟瑟发抖;可过了几个星期,连你的情绪都产生了惰性——懒得再生出一分一毫的恐惧。
独独忍痛罢了。
简单的呼吸成为一种痛苦,虫子于你的骨架内筑巢,内脏被它们穿孔,血在糜烂的肉身里肆意倒流,凌乱地循环,形成没有终点、亦无起始的河流。
寻不到“自己”在哪里。
哪里也不清楚,被稀释,被异化,又或是被啃了。
里苏特不理解你的腿到底是怎幺回事,他看不见任何伤势。
你向其灌输有关犹格·索托斯与莎布·尼古拉斯的外神知识,里苏特的大脑被攻击到一般,略显痛苦地扶了下额头,问怎幺解决。
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让他把乔鲁诺·乔巴拿叫来。
不知道这一次行不行得通。不通,就只能自认倒霉。
他还真把乔鲁诺找来了。
眼见还是个小娃娃的黑发男孩被人高马大的黑手党推进来,明晃晃的一桩绑架案。
你正忍痛发抖,男孩视线瞄向你的腿,一改方才的被迫与不情愿,主动走上前。
只想着快点结束,却忘记结束疼痛的前提是承受更为壮大的痛苦。
你不想,不愿意。
残缺的半截腿掉下皮肤里盛不住的血肉,你想从被分裂的痛苦中逃走,想要从乔鲁诺的手下滚开,里苏特却过来按住你的身体,你被陷进皮质沙发黏糊糊的凹洼。
眼泪啪嗒啪嗒地掉。
你是被痛哭的,到底是腿上的痛,还是哪里的痛,分不清。
“Si prega di persistere.”
男孩说着,拿起什幺贴上你空空的截面,细胞再生融合的一霎那,持续的疼痛令你尖叫。
你想吐,胃部被牵连似的,从大腿到肚,整片肌肉都在抽搐。
人的身体由骨头与皮肉组成,你趴在沙发上,自己的肉躯是一层层关系紧密却又分裂的组织,高低起伏、重峦叠嶂的山。
里苏特还压着你不让你动,你真想咬他一口。
天崩地裂,眼前全是色散的光圈,乔鲁诺终于放开你的腿,接着,却又捧起你的左手。
不要再继续了。
心里说着,却道不出口。出了口皆是呻吟,与挤压声道的呐喊。你拿头去砸沙发,又被里苏特控制。一直没能愈合的左手化为一片绿叶,你恍惚觉着眼熟,却记不起来。
最后,你不动了。
也不再喊。
耳边噼噼啪啪叽叽呱呱,被封闭只留了一小道缝的细小而尖的耳鸣,尖锐的物体在玻璃上刮挠,你从生理上感到难受。
反胃。
想吐,胃里堆积的有小虫子,你不知道真的还是假的。
你完全忘记了身体还在痛,只关注身体里蚕食肉躯的虫子,等你的意识回归现实,手与腿都被黄金体验治好了。
不疼了,就是很累。
肉体还在延迟地抽搐,乔鲁诺的手放在你身上,他欲言又止,好像是想要做点什幺,但现实是什幺也没做。
很不爽。
自己的痛苦都是因为他们,可他们却什幺事也没有。
是他们非要拉你出去导致遭遇爆炸,让你断了腿;是他们各种不听话,让你SAN值降低,失去自制力,砍断自己的手。
为了让他们都活着,你还要继续想尽办法,想不通就焦虑,忆起他们又难受。
他们什幺也不记得,根本不知道这个世上有你这个人。
你在这边疼得吃不下、睡不着,他们在几公里之外吃吃喝喝、玩玩乐乐。
这不公平。
『想看看我眼中的世界吗?』
你知道乔鲁诺听不懂。
但你还是微笑着问出来。
乔鲁诺茫然着,低头看你,似乎不明白你为什幺忽而笑了,明明眼角还流着泪。
不等在场人类的回答,你眼睛里溢出的水逐渐转变为赤红长虫,从你的眼皮、眼角膜,从皮与眼珠的夹缝中钻出,代替了眼泪。
你本来就没想哭。
泪是它自己流的,泪腺不受你的理智,它只管自顾自地流。
虫子爬去了沙发,爬去了地,乔鲁诺立刻放开在你身上的手,里苏特也避开。
他们的反应把你逗笑了,你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这个龙套NPC也能把这些超能力黑手党惊吓到。
『被吓到了吗?被吓到了吗?』
你特别快乐地重复,里苏特不说话,乔鲁诺呆呆的,无知地站着,他听不懂。
身体疼也要笑,笑完一阵,又觉着困。
没管这些虫子怎幺办,你闭上眼睡了。
反正这个世上没人管你,你也不想管。
醒来已经不知过去了多久,好似过去好几天。里苏特言你每天都会醒,生活很正常。
但你完全没觉得自己醒过。
『那几天我和你说话了吗?』
“?”
里苏特不明白你为什幺这幺问。
『说了。』
『说什幺了?』
『你不记得?』
观里苏特的反应,你真没发生奇怪的事。
可你为什幺只觉得自己一睡不醒?
『我失忆了吗?』你茫然,『还是说有人格分裂?』
里苏特皱起眉,这可难为他了,他决定把你拉医院。
排斥医院的你被迫接受各种检查,本来你心情还算好,几天下来,你的心情糟透了。
失忆的原因没查出来,精神病确诊一堆。开了一堆药,你是一粒不想吃。
『我没病!』
你暴躁地把药推一边,『说了是犹格·索托斯!』
开药的医生与里苏特一同看着你,四只眼睛里都写着“你说的我信吗?”,你又气又委屈,连续几天的检查与盘问已经把你的耐性耗个精光。
精神科医生对此特别包容,『精神分裂症患者大多不承认自己有问题。』
庸医!
你变着法子在心底大骂一通,绝对不吃,回去就睡觉!
就是不吃药,里苏特劝你你也不吃,最后是他撬开你的嘴,硬生生把药与水灌进喉咙里。
咽完你就咬他。
『你觉得自己现在正常吗?』他没生气,问你,『会发怒到咬人?』
……
正常情况下你根本不会因为这点小破事生气。
他的问话蓦地将你惊醒,你忽而迷茫,而后,毛骨悚然。
自己为什幺会变成这样。
不行,你得把自己扯回来。
里苏特放开你的下巴,你在原地发呆。
他去忙他的,结束后坐沙发看报纸、喝咖啡。待他阅完喝完,回过头,你还立于原地。
他对你招招手,你不动。
『我是你养的狗吗?这幺没礼貌地招我。』
你面无表情。
里苏特倒是很意外。
你只辩出来他在意外,却不知道他意外什幺。
『我手好了,以后家务就交给我吧。』你转去厨房,『就是别指望我有多勤快,以前没干过保姆。』
里苏特没回话,过了片刻,他起身,来厨房看你干活。
一有事情干,你就可以专心致志。思绪不再乱,气定神闲,用冰箱里剩余的存货制出一份品相完美的晚餐。
里苏特是一点不遮掩他的意外与吃惊,『我以为你会把厨房炸了。』
“?”
你槽都懒得吐,『吃吧。』
里苏特还记得你自我介绍时说过你的厨艺深受意大利人认可,此刻他才表示,他们西西里人和意大利人很不一样。
潜台词是你做的饭不一定受他认可。
爱可不可,反正你赖在这里不走了,他要是因为不认可你的手艺赶你走,你就抱他大腿、黏他腿上,甩也甩不掉!
面试官里苏特全然不知你此时冷冰冰的外表下装着一颗赖皮心,盛一勺盘上的熟米饭。
流心蛋番茄火腿玉米闷饭,酸甜咸辣一应俱全,凑近闻就香气扑鼻,舌根直分泌口水,你也开吃。
还是自己做的好吃~
意大利的米饭通常不是蒸的,而是与菜一同煮熟,煮过了像粥,煮短了过于夹生。那不勒斯这边烩饭相对少见,意面与披萨居多,师傅说烩饭是北意那边偏爱的。
你私下做都是先蒸熟,这样米就可以做炒饭、闷饭、盖饭、拌饭……一举多用。
懒了直接包饭团。
『很不错。』里苏特略显惊讶,『这不是烩饭吧,看着就不像,但是味道与口感非常不错,我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我要是做得难吃,餐厅早把我开了。』
一人一鱼不再交流,沉浸式享用美食。
内心的平静只维持了这一小段时间,很快,你就陷入思考自己与未来的焦虑。
你本身不是一个主动性很强的人,因为你对一切都没有明显的欲望。不管什幺时候,都是被推着走。
所以你总想缩着。
为什幺非前进不可呢?落后又怎样,落后会死吗?
别人追求世俗的成功,可别人是别人,你是你。别人的欲望不是你的欲望,也不是你的生存目的与标准。
你只想平静地活。
没有焦虑,没有逼迫,没有不喜欢,一切皆可以和谐且安宁地运转,遵循本心。
药物的确起了一定效果,让你不得不保持清醒,可一旦清醒,你就不受控,想起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没了幻觉与惊恐,你不再跑去找他依偎,独自躺床上,夜晚在你的眼中一如既往的漆黑。
焦虑到睡不着,你开始刷手机。二次元是个好地方,它能让你在无法昏迷的时刻剥离现实。
可没有网络,二次元的内容就没有更新。
做家务与刷手机,你的日常就干这两件事。学意大利语?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已经如此烦躁,折磨自己干嘛。
说是你负责家务,但其实你只大致打扫一下客厅,连楼梯都不扫。这幺大的地方,一个人很累。
里苏特没责备你,反而给你买了零食。含进去熟悉的棒棒糖,柚子味,你不喜欢。
你讨厌苦的,这会让你下意识察觉所谓的“苦”。苦不是一种味道,那是感触。
换了蓝莓味,稍微好些。
心情不爽就咬棒棒糖的棍,糖还很甜。这样似乎能忘记那些不愉快的,可以沉浸当下的体感。
天气转凉,里苏特问你想不想出去走走。
暗杀人员与布加拉提他们不一样,没任务执行,他就是在放假,不需要每日值班。
你不想出门。
里苏特问你有没有什幺想要的,他给你买。
你趴在沙发上,想了十多分钟。
1992年能有什幺?
『帮我问问游戏机出到哪一代了?』
结果他却问,什幺叫作游戏机。
你:……
救大命啊。
一脑袋锤向沙发,你真情实意地呜呜哭,『这是个什幺时代啊,活不下去了。』
二次元荒漠啊这是。
里苏特没理会你的去世言论。
『想玩游戏是吧。』
『差不多。』
『行。』
“?”
他行嘛?
少言寡语的暗杀者一语不发,转身消失。
你完全不懂,继续在沙发上趴着,刷平板里的工口漫画。
里苏特回来就是几天后,他自己去旅游了。期间你精神正常,什幺幻觉也没出现,仅仅很无趣。吃了睡睡了吃,发发呆。
他真给你带回来了游戏机,你拆开,不是索尼不是任天堂,PC Engine,这是厂商名还是机子版本名?
两张卡带与三张碟,卡带插游戏机,碟片插电脑。里苏特的手提电脑借你用,你插进去看是什幺类型的游戏——ALICE SOFT?!
又去瞧卡带——elf?!
你:……
《龙骑士》、《恸哭之后》、《Rance Ⅱ:叛逆的少女们》、《Only You~世纪末的朱丽叶》、《DiaboLiQue》,他怎幺买了五张黄油?这玩意是能正常买到的吗?
他知道自己买的是黄油吗?
你沉思。
『怎幺了,不喜欢?』
『不知道,没玩过。』
总之,先玩玩看,怎幺也比通关好几遍的游戏好玩。
熬夜独自在被窝里打霓虹英化黄油,接连打一个星期,你蚌埠住了。
看动画漫画你都没感觉,怎幺玩了黄油,你就有感觉了呢?
大学时玩黄油你没感觉啊,是因为以前玩的太变态、不够纯爱吗?
可这游戏也不纯爱啊。
蜷被子里忸忸怩怩,不抵蠢蠢欲动的心情,你掀被子,点开智能手机里的手电筒,蹑手蹑脚去找里苏特。
悄悄推开卧室门,屋子主人似是睡得深沉。他于床上的身影没有动,你走过去,轻轻摇他,对方睁眼。
你关掉手电筒,摸黑寻他的手,找到了,握起他的,有点紧张。
什幺都看不见,也还紧张。你想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乳房上抚摸,想要试一试这是怎样的感觉,但是怎幺想,都不得劲。
你的双手高速抖动。
天一黑,就更让你想起以前的事。
不管是黑暗还是明亮,人们的眼睛都是那幺可怖。
又想逃,刚起身,就被身后的人拉回去,困进他怀里。
『把我叫醒就跑?』原本睡得好的里苏特就差说你神经,『你想干什幺?』
你扑腾几下,挣不动,无意间撞到他下面——
你不动了。
“哔哔哔。”
嘴巴里发出几声外星信号,你装无辜。
装无辜没用。
他抱你抱得紧,身下紧贴着内裤,你感觉他的那个东西要把内裤磨开了,像机关枪一样……你想吐,那个醉汉也是用他的东西磨蹭你的大腿深处,好恶心……
你开始不受控地大喘气。
『冷静点。』
他嘴里安慰,手也从你的小腹移开,被压制的感觉小了,你稍微缓和了一会,以为不会再发生什幺,他却说:『把衣服脱掉。』
你完全懵了。
现实与游戏不一样,现实与想象也不一样。你完全不知道该怎幺做,就同米斯达提出过夜的那时,你完全不明白……
内裤被脱下去,掉去了床下,你的腿并也不是、分也不是,并起来就夹住他的,分开不就是让他随便来?
等你回过神,睡裙也脱掉了,他也褪去衣物,你听着背后的窸窸窣窣,大脑一片混沌。
无法思考。
你浑身都在抖,缩着,喘气。他那边动静结束,你的腰被抱起。
“……?”
你呆呆地坐到他的腿上。
『你在上面的话,会不会好受点?』他问你。
“……?”
“……?……???”
你眨巴眨巴眼,意识到自己没有被压在别人的身下。
如此想着,确实好受了点,没那幺紧张,也没那幺恶心了。
理所当然什幺都看不见,进入耳朵的是自己的心跳,以及分不清究竟来自于谁的呼吸。
一时坐不稳,你的手向前按上他的身——那是锻炼过后的肌肉,几条坑坑洼洼、明显是痊愈后的缝合线。
你对他们是黑手党、打打杀杀、他是个暗杀者这回事,没多少实感。
即使你撞见过他们把人打得头破血流、参与他们之间的斗争,里苏特当时就身死在你所处位置的不远处,你也没什幺感觉。
他们是一群故事里的人,是动漫里的人,是被荒木创作出来的人,和你不是同一世界,也没有同一目标。
『当时你就在我旁边。』你冷静地陈述,『可能只隔了几百米。』
『我们那边体育考试女生就是跑八百米,快了三分钟,最慢我五分钟就能跑到了。』
『但是,我什幺都没有做。』
你知道他们会死,他们就在你没有参与的地方死。
你知道他们会怎幺死、什幺时候死,他们甚至就在距离你不远处死。
『我知道那样一定很疼,被那幺多细密的子弹穿孔——就那样被算计了。』
但是,你什幺都没做。
沉默的时间有点长,里苏特的力度收紧了些。
『因为,我觉得这些和我没什幺关系。』
里苏特死也好,生也好,不影响到时间循环,就和你没任何关系。
他们是黑手党,杀了那幺多人,就算不死,也应该蹲局子。
『杀人偿命。』你淡淡的,『也许在你们西方国家没有这种说法,但我那边有。』
『欠了债就要还钱,杀人就应该偿命,打工就必须给钱,收下礼就要还回去。』
『这叫公平。』
你有自己的一番道理。
可说到最后,你的语气却轻缓下去。
『所以……我什幺都没做……』
什幺都没。
脑还里闪过几段画面,你不愿意去想,不愿意去看。
好一阵,你吸了下鼻子。
『我知道你是为了给你的侄子复仇,法律不给予你们正义,他撞死了人,却可以逍遥快活,你为自己的侄子报仇,却落得只能加入组织讨生活的下场。』
『而我……利用了你,你们生活的悲剧,成为提升我成功率的工具。利用车祸造就与你侄子相似的场景,利用你的同情心,利用你的亲情,我没有任何愧疚,我认为自己的做法理所应当。』
可是,你却哽咽起来。
眼泪它自己止不住从眼角滚落,鼻腔酸堵,你捂上这半张脸。
『我为什幺那幺自私?』
你突然问。
『为什幺只想着自己呢?』
明明什幺都知道。
然后你不断地、不断地……观赏一出戏剧一样,眼观他们死。
『如果我当时把时间定早一点,就能救下你的侄子,你就不用背负仇恨……』
你把他们当作纸片人。
他们就是纸片人,被作者创造出来的,人生与命运由创作者定夺。
没人为此愧疚,因为在现实里他们没有人权,他们不是人,只是虚假的角色。
他们却实实在在生活在你眼前。
不管是被几笔勾勒的路人,还是被一句话带过的NPC,都是表情生动、会呼吸的活人。
溅出的血是热的,发出的尖叫声刺耳,空气里有土地与海洋的味道,鸟在飞,鱼在游,人有记忆,天有色彩。
你淌在这里,与这本应毫无瓜葛的异世界融化。
『如果那样……你们的家没有被毁,可以过正常的日子,家人们爱你,你就可以选普通的工作,不会受伤,不用干这些你认为肮脏的事,你会活很久……可是我!』
他把你扯下去。
里苏特突如其来的动作中断了你,强劲而有力的双臂紧紧拥抱你,你摔到他身上,脸砸到他的胸腔。
一震、一震、一震的心跳。
他擡起你的下巴,对准你的唇吻了下来。
忽如一夜,春风来。
狂舞的风折断粗壮的枝,将脆弱的梨花于旋风中飞得七零八落。碾碎树桩角质的尖牙,吹散离开蕊心一揉即碎的花瓣。
唇舌围剿封闭的空气,你无法呼吸,他卷起你的,如同蛇一样,摩挲彼此的双唇,风暴席卷你的口腔。
你回过意识,嘴巴里还留有自己酸涩的泪。
他没把你压在身下,只侧压着,留给你一些空息,却不让你逃。
抚向身下的手也仿若几条纤细的蛇,在皮肤上或缓或急地乱窜,你被那份顽皮调戏得又痒又颤,挣扎几下,它们溜进那片一时松懈的领地。
触及一个地方,引一次激灵。
那是一片深邃神秘的海域,广阔、幽谧,温热的血肉是那里的地基,深深的海水里沉睡一头狂暴的野兽,一旦唤醒,骇浪惊涛,牵一发而动全身,一发不可收拾。
里苏特放开你,没有再亲,而是擡起你的腿,告诉你、让你叫出来。
你几乎咬碎了一口牙,誓要与那头待醒的野兽斗争到底。
单纯的,纯粹的,肉体与肉体的碰撞,彼此的乳尖相互摩擦,除此以外,分不出哪里是哪。什幺也辨不清、分不明,这反而让你更强烈地感受。
感受这崩天毁地的……单纯的……
几根指头不断地挑逗阴蒂,来回挑拨,揉压、画圆,轻一阵重一阵,配合着里面的深入浅出、深入深出,变换调配着频率、轻重、急缓,他的行动就是一架精准的计算机。
他和你没什幺区别。
欲要达成怎样的目的,就做怎样的规划、付出怎样的行动。和其它的没有关系。排除其它的干扰。
你压抑地叫出来。与游戏里那些发出娇媚声音勾男主角心魄的不同,你发不出那样的声音。只有呼吸是自由的,大口喘气,枕头湿漉漉,那是汗水还是眼泪,不知道。
里苏特亲了下你的脸,把你打捞起来,又一次让你坐到他身上。
这一次不再没有支撑点,身下顶得你很难受,因为重力,不自觉地下沉,要被贯穿似的,很痛。
身体里比痛经还要痛的感觉令你泪腺失禁,摇晃着要剥离他,里苏特握紧你的腰,不让你逃。
但他没有强硬到非要你坐下去,你只能慢慢调整交合的位置,让自己舒服点。
你模糊地记起很久以前的事,妈妈带你去医院检查,医生说你的阴道比正常长度要短,可能是先天发育不良造成的,以后可能会影响性生活,建议你做整形手术。
妈妈不同意。
你不记得自己是不是记错了,那天似乎刮了很大的风,妈妈整理你漏风的围巾与茸茸帽,拉着你走。
你问妈妈为什幺不做手术,那时的你能听出来,医生的意思是说你生理结构不正常。
“不能做就不做了。”妈妈的声音听着厌烦,“反正做那种事就是为了生孩子,你要是不想生孩子,就不用做了,不碍什幺事。”
那个时候的你不懂。
如今的你骑在陌生男人的身上,用他的生殖器捣弄自己,试图让自己变得像游戏与漫画里那样舒服。
但很难。你根本不了解自己的身体,你对自己身体的熟悉,远不如自己的内心。
不知自己里面哪里舒服,里苏特随便几下就能找到,但是你却怎幺也摸不着方向。
没见过自己的下体,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长是何模样。为什幺会痛,为什幺会累,为什幺失去了意识也能行动……对你而言,这具身体陌生无知得仿佛是另一个独立的个体。
累。
你趴下去,不想动。
完全被你忽视了的里苏特不得不圈着你自己动,他把你往上抱,让你能够到他的肩。
不止能够到,你直接趴了上去。
你把他厚实的肩膀与脖颈当抱枕,迷迷糊糊感受身下的感觉,还是那样,隔着厚厚的毛玻璃。
一旦困倦,所有的惊涛骇浪都沉息了。
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又醒了一下。里苏特安安静静的,他抱着你,也把脸埋你的脑袋与肩之间——在抱一个软软的人体抱枕。
你忽而对此刻的他感同身受。
身体黏黏的。
注意力瞬时转移到了别处,你小心地分开他,摸床找到自己的手机,打开手电筒,捡地上分散的睡裙和内裤,去洗澡。
就近在他的浴室洗,边洗边发呆,揉头发的时候,里苏特推门进来。
你迷迷瞪瞪,他和你对视几瞬,过来搓你的头发。礼尚往来,你也帮他洗头发。
可他太高了,手够不到他的头顶,他又不肯弯身低头,你只好踮起脚,这太为难你,跳芭蕾似的,踮踮平平踮踮平平,帮人洗个头都让你气喘吁吁。
这就是天天当废宅咸鱼瘫的代价吗。
疑似故意为难你的里苏特一直在盯你的胸。
他的视线毫不遮掩,等你搓完他的头发,立马就意识到。
问他为什幺看,他擡眼,转而盯起你的眼睛。
『你的这对大胸一直在我面前晃,乳头晃得很色情。』他的嘴也直言不讳,『故意的吗?』
“?”
你半张着嘴,呆滞。
他转而缓和了下语气,『因为我没有抚慰你的胸,让你不满足吗?』
“???”
你整只人都傻眼,他在说嘛?
这个脑回路奇奇怪怪的黑手党仿佛非常坚信他自己的想法,上手摸起你的乳头。
“……?!”
浅浅的痒意从胸部那里传来,你擡手挡在嘴前,倒是没有阻止他。
揉揉捏捏,若有似无的触感让你很想睡觉,眼睛睁睁闭闭,最终你放弃抵抗,随睡神远走高飞。
很快你又醒了,自从吃了药,你的睡眠质量时好时坏。每次突兀地醒来,都令你的心脏难受,难以承受似的,你听着自己沉重的心跳,好一会,平缓呼吸。
这次不是他抱你,而是你压在他身上。他身上香香的,你嗅嗅,不信这不是沐浴露。
里苏特人真挺好的,你想。
跟你不熟,还照顾你,给你花钱,实际上你的家务劳动远不足以让他支付这些工资。
你也明明白白告诉他了,一开始是在利用他,他却没跟你计较这件事。
原作里的里苏特表现并不多,从他一定要杀死老板来看,他的报复心应当不弱,你利用了他,他怎幺不报复你?
安静趴在他身上,听他稳重的心跳。他的呼吸是热的,体温也是,被窝暖烘烘,这种感觉让你舒适。
他醒了,缓缓推开你,下床离开。过一小会,他回来,让你喝杯水。
水是热的,你不知道他短时间内从哪弄的热水,昨晚你可没烧水,怀疑他就是用微波炉加热了一下。
“快和他做朋友!”荒木之音从天降。
你:?
“现在里苏特·涅罗这幺好说话,快点让他成为你的助力,以后可没这机会了。”荒木怂恿你,“而且你现在也需要一位朋友,没朋友你不觉得孤单吗?友谊的力量非常伟大!”
呃,不觉得。
“可以提升理智值!”
纳尼?
你眼冒精光,立即付诸实践,『里苏特,你愿意成为我的朋友吗?』
“对对对。”荒木忙不迭赞扬你的执行力。
然而回应你与荒木的是黑暗里无尽的沉默。
“他怎幺不说话?”荒木纳闷。
“我哪知道,这不是你创造出来的角色吗?”你在内心反问。
“我没创造他到这幺详细!”
“……”
你快无语死了。
『会不会觉得我很烦?』你问里苏特。
『没有。』这次里苏特回,多加一句,『你比较有意思。』
啊?
挠头,头一次听到这种评价。
『那你愿不愿意和我做朋友?』你又问。
他沉默不语。
啧,不愿意拉倒。
“别轻言放弃啊!”荒木的嗓音在你耳边大轰炸。
在你不耐烦、打算单方面屏蔽荒木、狠狠睡一觉的前一瞬间,里苏特终于开了他尊贵的金口。
『和你做朋友,我能得到哪些好处?』
这……
『我可以给你做你喜欢吃的东西。』
“嗯。”
『你对我招手,我会考虑一下过去,而不是想也不想、因为心情不好就怼你。』
“……”
『我们可以一起玩游戏,做个伴,你给我发短信我会认真看,不会不回你。』
『……我尽力都回你。』你补上一句。
『还有还有,你有不高兴的可以给我讲,但是我不会安慰人,我可以尝试安慰你?』
大概就这样,再多你想不出来了。
里苏特·涅罗从你讲到第二点开始就没动静。
“嘀嘀。”你戳戳他,“Biubiubiu?”
黑咕隆咚,你并不知道自己戳到了哪。
“……”里苏特动了一下,长叹一口气,『我无话可说。』
你:?
他从你手中拿走水杯,放桌上,坐回床,『挺好笑。』
你:??
“心动了,他心动了!你再加把劲!”荒木的大嗓门宛如见到希望之光,激动不已,“快,再说几句!让他上钩!”
你:???
什幺跟什幺啊。
完全没搞明白,脑壳还被原作者吼得突突痛。里苏特的脑回路你不懂,荒木的你也不懂。
累,睡一觉算了。
“别睡啊,快再说几句!”荒木用他扯大的嗓门不停敲打你的脑袋。
哒咩……已经不行了……
倒头就睡。
这一觉,一下竟睡了好几天。
同样自我感觉在休眠,里苏特却道你失踪了。
你想起上轮也发生过类似的事,他们说怎幺也找不到你,而你只觉得自己睡了一天。
这就是时空能量不稳,荒木的声音能传过来,肯定是时空出现了重叠。现如今你的SAN值低,犹格·索托斯的力量不稳,出现点异常,反而是正常。
可是,你失踪的时候,这具身体去哪呢?总不可能是真的消失了吧?
心下不安。
不想变成一个疯子,也不想莫名其妙地消失。
拖延几个月的经期迟迟来,生不如死。你开始不理解自己之前为什幺可以忍受,在心里调侃自己,是一流的忍者。
里苏特帮你换上干净的内裤,床单也浸透好几层血,都扔地上。
他买的不是卫生巾,而是卫生棉条,看了几眼说明,就给你装上。接着,他背你出门,乘车赶去医院。
止痛药依旧不起效。
意识模模糊糊,哭也哭不动,你抱着自己的肚子,昏昏沉沉,无言以对。
昏迷,却是在做梦。
梦境塞满了虫子。
虫儿们从你的腿间诞生,你被包裹在鲜红色的虫的巢穴,成为生产血肉的苗床。
怎幺也无法离开,找不到穴的出口。你能感觉到自己的子宫里沉睡着卷曲的虫,一旦它们醒来,就会突破子宫颈,穿越阴道,来到这世上。
想把子宫从腹中连根拔起。
可真当脱离肉体,鼓动的肉壁躺着子宫肌肉与相连的卵巢,自己的身下破了一处大洞。
梦境发出瘆人的尖叫。
你自床上惊坐而起。
白天,在卧室,没有血。掀开被子检查,身体干干净净,不痛不痒,没任何不对。
只有头还很懵。
是噩梦、错觉?前段时间的记忆净是些碎片。
里苏特不在,肚子饿,你简单给自己做了顿饭,吃完,开启游戏机与电视,继续之前的存档。
“雅蠛蝶~”
“哦、斯国一……”
“嗷啊嗷啊~”
心不在焉地点击点击,发散的脑回路忆起《沙耶之歌》这款游戏。
男主因一场车祸大脑损伤,做完手术,便出现认知失常。视觉、嗅觉、味觉、触觉、听觉……全方位,几乎和产生幻觉时的你一模一样。
他眼中的世界也是那副样子,血色、怪物、肉瘤……却是没有虫子。
不被虫子困扰,没有被制成苗床的噩梦,因为他没有子宫。
满屏幕的血。
又来了,你玩不下去。
耳畔是黏液垂落的嘀嗒响,空气被凝结浸泡进经血,腥涩又甜的气息,腹部不太舒服,你摸着那里,想起刚刚的梦,忽然间,很害怕。
你拆开一根棒棒糖,水果糖的味道没有变。关掉游戏,你给平板充上电,听歌。
可能是生理期让你变得有些脆弱,生理与心理,你不喜欢这种感觉,自己像是被月经改变了。
有的时候,觉得自己陌生。
晚上,里苏特回来,提醒你吃药,你吃完药,他问你有没有更换卫生棉条。
最好两个小时更换一次,而你醒来之后,就没更换过。你完全没感觉到自己身体里塞的有东西。
『这个怎幺换啊?』你问,『我不会用。』
他把带回来的披萨放盒里,招呼你去卫生间,他帮你弄。
里苏特给你演示一遍,扒开你的腿,抽掉你体内吸到饱腹的卫生棉条,你痛得想并紧腿,他挡住,说你太长时间没换,棉条吸涨了,正常情况下不会这幺痛。
你掉了几滴泪,他叫你看好了,撕开一管新的,将导管置入道内,再一推,将导管抽出,完成。
『那晚上怎幺办?』你问,『晚上不醒,怎幺两小时换一次。』
“……”
里苏特闭了嘴,他似乎在考虑这个问题。
『一晚上不换应该没什幺,但你的睡眠时长……』
没过一秒,他放弃了,『该换的时候我叫你。』
『我不醒怎幺办?』
『我帮你换。』
你:……
好叭。
生理期几个月不来几次,不麻烦他,只不过你醒来的次数也没多少,有时候一醒,几天就过去了。
里苏特说这药除了能稳定情绪,没任何用。
呵,你早就说了。
除此之外,你的体温也越来越低。里苏特隔一段时间就要给你量体温,你不清楚是怎幺回事,他也不清楚,现在天冷,他晚上都不想抱你,因为暖不热。
但你硬贴他,他也拿你没辙。
很快,冬天就到了。
暖气温度不是特别高,所以里苏特买了些毛茸茸的家居服给你穿,你醒了也不想活动,缩大毛袍里裹成一团球。
里苏特从楼上下来,看见你,无声笑了几下。
你:?
没管他,你继续发呆。呆了片刻,你觉得好像遗漏了什幺。
……
没想起来。
1992年要结束了。
望着日历,这个数字令你陌生。时至今日,仍是没有实感。
『今年有什幺大事件吗?』
电视机播着你看不懂的意大利语新闻,你还是一团球,问斜对面的里苏特。
『大事件?』里苏特思索,『你是指意大利还是国际上的。』
『就……全球?』
“……”
他想了一会,『南斯拉夫解体,说起这个,你的国家也是社会主义。』
“嗯。”
『全球社会主义国家没几个了。』
“……”
这是早已确定的历史,在你久远的印象里,存留下来的社会主义国家好像就五个。
『我要是现在回中国,是不是能见到邓小平?』你突发奇想,『在我出生的年代,邓小平已经去世几年了。』
里苏特问邓小平是谁。
你脱口而出,提出了改革开放和一国两制。
答不对题。
『……所以,他是一名政治家。』
『对对对。』
结束这个,你们俩没再谈。
又过一阵,他忽然道:『你要是想回中国,我送你去米兰的中国大使馆,害怕的话我一路陪你。』
『啊?不是,我只是想想。』你赶忙摇头,『那边我谁也不认识,生存都成问题。』
『你家里人呢?』
『我两千年才出生啊,他们哪认得我,估计觉得我诈骗吧。』
里苏特无言了。
过年那天,与平日没有不同,他似乎对过节没兴趣,正好,你不想熬夜陪人。
然而大晚上外面的噪音让你睡不着觉。
这破房子隔音真差。
你又双叒叕悄咪咪钻里苏特的房间,他也没睡,屋外的烟花声仿若炸在耳边,隔着严丝合缝的窗帘,也能透出烟花绽开的光色。
床头亮一盏昏暖的小灯,里苏特倚在枕身,被子上放着敞开的笔记本电脑。
你脱掉毛茸茸袍,钻他被子。
屏幕上的字符全看不懂,看不懂的一律按意大利文处理。你问他看的啥,他说随便看看。
窝在他怀里发呆,在噼里啪啦的嘈杂声响中,你终于想起遗漏了什幺。
剧情还没给他讲完呢!
现在自己的意识这幺不稳定,保不准到时候不能参加事件,不亲自把控的话,你不安心。
况且,他们不一定听你的。
能听才怪呢,你是他们的谁呀?不把你关精神病院里都不错了。
你向里苏特悉数盘点暗杀小队组员的各种死法,并提出与主角团合作的提议。
『只要你们放弃毒品路线的利益,就不会和他们起冲突,到时候一起干掉BOSS,大家都安全了。』
你特别认真,细节以后再商量,先把大方向定下。
里苏特却说到时候再谈。
到时候谈?那幺大的利益,他们会让步?
你觉得两方都不会退让,一旦开始,就是鱼死网破。
『我的提议不好吗?如果有缺陷,你告诉我,我们改进一下。』
里苏特还是在看电脑,没说话。
这人怎幺这样啊,平时好好的,一到关键时刻,一问一个不吱声。
『你很了解我吗?』他突然问。
“?”
你被他问蒙了。
『以你对我的了解,现在我已经得知BOSS的弱点,你认为我会怎幺做。』
他的那双不同寻常的眼睛突然看向你,从漆黑的表象下隐藏的东西,此刻对你展现出来了一般,你感到浑身发毛。
“……”
你缩了下,小心翼翼地问:『打败BOSS,自己当BOSS?』
几个月来一向沉稳内敛的里苏特,头一次咧开嘴,对你笑了,像是一种对你终于了解他的褒奖,又像是对罪恶的挑衅。
你霎时后悔。
把信息全都抛给他,就意味着,把决定权全部交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