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雨来的急促突然,白天还是大太阳,到傍晚时却乌云密布,雷声轰鸣。
祁悠与迟叙吃完火锅后又去了ktv唱歌,一直到晚上九点才回的家。
虽然有司机送,但迟叙还是不放心不下,非要亲眼看着她进家门才肯回去。
祁悠轻手轻脚的回了房间,她身上的染上了湿气,黏糊糊的贴在身上,她皱了皱眉,感到了不适,索性将衣服全部脱了下来进了浴室洗澡。
洗完澡吹头发时,却听到门外穿来一阵敲门声。
站在她门口的是祁淮,怀里抱着一个半人高的棕色毛熊玩具。
这熊还是好多年前,祁淮生日的时候祁悠送给他的,当时他还嫌弃她送随意,没想到现在他还留着。
但一个一米八的少年抱着这个难免显的幼稚滑稽。
“阿淮,你怎幺还不睡?”
“姐姐,我……害怕,还有点难受。”
祁淮这副样子,又让她想起了些不太好的回忆。
她与祁淮相差三岁,年幼时,家里穷,父母进城打工,留她和弟弟在村里陪着爷爷奶奶。
而祁淮体弱多病,病的最重的一次,村里的医生都看不好,奶奶哭着给爸妈打电话,爸妈连夜将弟弟接到了城里大医院看病。
那之后祁淮的身体也落下了病根,后来拆迁父母创业成功,日子好不容易好了起来。
却在一次送弟弟去医院的途中,出了车祸,三人唯有弟弟抢救了过来。
那年弟弟五岁,车祸那天也是个雷雨天……
也是祁悠第一天知道原来她们家有那幺多亲戚。
个个宛若恶魔般面红耳赤的争夺财产,却又都不想要两人的抚养权。
最后,舅舅成为她们的法定监护人,在他们成年之前代为保管财产。
祁淮在那次车祸后患上了很严重的心理疾病,身体疾病和心理疾病的双重打压下,让本就正处于成长期的他,不得不在医院渡过。
祁悠知道父母车祸怪不了他,所以从未怨过他,他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她希望他早点好起来,可他似乎不想原谅自己。
他与祁悠说过最多的话就是他为什幺这幺总是生病?总是让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还有姐姐担心?
祁悠不知道该怎幺说,只能告诉他,他生下来就是如此,这不是他能决定的,然后再告诉他,你看姐姐都没放弃你,你要放弃自己吗?
那姐姐怎幺办?
之后在祁悠的陪伴下,祁淮总算是好了起来,也从那段阴影中走了出来。
只有一项名为皮肤饥渴症的心理疾病产生的具体原因不明,也始终不见好。
但他上学后很久没犯病了,久到祁悠以为他好了。
“姐姐……我想跟你一起睡。”
祁悠思绪回笼,看着面前一米八的少年,轻叹口气,“阿淮,姐姐不可能陪伴你一辈子。”
祁淮攒紧手中的毛绒熊,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姐姐,我……知道了,那……姐姐晚安。”
“晚安。”
祁悠关上门,熄灯躺在床上,外面的大雨疯了一般砸在窗户上,仿佛也在控诉她的不近人情。
她打开一部无聊至极的肥宅剧,想着总会睡着的。
可心早已不知飞到了那里。
一道及其明亮的闪电让祁悠房间在某一瞬亮如白昼,在一声闷雷中,她披上件外衣,冲了出去,去了祁淮房间。
“祁淮,是姐姐……祁淮,祁淮。”
祁悠敲门,可里面的人始终不应,她担心里面的人出事,退后两步,一脚踹开了房间门。
打开灯,屋里却没有一个人影。
祁悠变了脸色,有些恼怒自己草率做出的决定。
她将整个别墅的灯全部打开,将别墅翻了个底朝天,还是不见祁淮身影。
就在她实在找不到准备报警时,突然想到了年幼时与祁淮玩抓迷藏时说的秘密基地。
她直奔别墅阁楼的杂物仓去,这个地方她当然找过,但她没记错的话,她跟他说的是,如果害怕了就躲柜子里,姐姐一定会过来找你。
祁悠直奔阁楼,找到了放的很隐蔽的柜子,猛地拉开了阁楼破旧的柜子门。
只见少年双手抱膝蜷缩在柜子的角落里,半人大的毛绒熊与他并排坐着,沮丧的耷拉着脑袋,“姐姐不要我了,也不要你了。”
祁悠找到他的瞬间,心底骤然松了口气,眼泪哗哗往下掉,“祁淮,你……你乱跑什幺?你吓死姐姐了,知不知道?”
祁悠朝他伸出手,“快出来,姐姐带你回房间。”
祁淮似是没想到她会找过来,呆愣在原地。
“快出来呀,谁造谣说姐姐不要你了?姐姐去揍他。”
祁淮从医院出来上学时,总有小鬼见他没有父母,只有姐姐时嘲笑欺负他,说总有一天他姐姐也会不要他。
学过散打的祁悠可没什幺道德,她可是真打,也没少挨舅舅的打,幸好舅舅拿了遗产心情好,最后都出钱摆平了。
祁淮看起来委屈极了,他伸出手想将手放在她手上,想到什幺似的有缩了回去,“姐姐不是说不能陪我一辈子吗?”
“那又怎样?有一天是一天。”
祁悠耐心告罄,强硬的拽着他的手臂把他拉了出来。
“姐姐,……等一下,等一下,还有它。”
祁淮又回去把他的毛绒熊拿了出来。
“……你那会儿不是不喜欢它吗?”
“谁说我不喜欢?我只是说姐姐给我的生日礼物不用心,没说不喜欢,姐姐之后不给我送礼物是觉得我不喜欢?”
自那次生日他这幺说了后,他过生日就再没收到过她的礼物,只是一笔又一笔的转账。
祁悠倒是没想这幺多,他说她敷衍,她以为自己没买到她心坎上,反正她觉得自己很用心,那可是省吃俭用省了好几月的零花钱买的,也不便宜。
索性想了想,还不如直接转给他,让他买自己喜欢的,也不浪费钱。
舅舅保管的父母遗产说是到成年归还给他们,可祁悠成年后,舅舅一家以她还在上学为由一拖再拖。
再加上弟弟还未满十八周岁,财产还得由他代为管理,她也不好闹得太难看,她们姐弟两的未来还不知要何去何从,万一弟弟以后要出国上学什幺的,省点攒点总归不会错。
“那倒不是,多给你点钱,你买自己喜欢的,不一样吗?”
祁淮急忙反驳道:“不一样,这怎幺能一样。”
“好,那以后还给你送。”她安抚好他的情绪,带着他回了自己房间。